“别打了,别打了,我上马,我上马了不行!”薛蟠被贾环劈头盖脸的一顿抽,痛得死去活来,眼见贾环强势,自己又孤立无援,打也打不过,只好服软了。 贾环闻言这才收起了鞭子,冷冷地喝道:“上马!” 此时的呆霸王薛大爷少说也挨了二三十鞭,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痛,头脸上也挂了几条血淋淋的鞭痕,惨不忍睹。 除了上次被雷正法抓到大牢中恶整,薛蟠几时受过此等苦头,心里又恨又怕,只是环老三太过强势了,连锦衣卫头子易洪都卖他面子,应天府尹贾雨村也对这小子客客气气的,报官告他打人肯定不管用的。 薛蟠越想越憋屈,再加上身上火辣辣的疼,竟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只是那哭声沙哑如鸭子呱噪似的,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嘎嘎嘎……环老三太欺负人了,你凭什么打我,我爹娘从小到大都没碰过我一根指头,你算什么东……” 薛蟠一边哭一边骂,结果贾环只是将马鞭一举,这货吓得闭嘴捂头,滋溜的从地上爬起来,老实地登鞍上马。 贾环纵身上了马背,用马鞭指着薛蟠的鼻子冷冷地道:“凭什么打你?就凭姨妈让我约束管教你,要不是看在姨妈和宝姐姐的份上,我贾环倒是懒得理你这种废物渣滓呢。薛蟠,你给老子听好了,以后再敢惹事生非,非打断你一条腿不可,我贾环说到做到,有种你再犯试试。” 薛蟠在贾环凌厉的目光注视下,禁不住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面色惨白,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贾环训斥完薛蟠,一提缰绳便驱马往前,不再发一言,薛蟠垂头丧气地策马跟在后面,没办法,环老三这小子狠啊,是真的敢下死手揍自己,说了打断一条腿,绝对说到做到。 添福添禄这两名小厮地对视一眼,望向贾环背影的眼神都蒙上了一层敬畏,他们服侍了薛蟠多年,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气,横行霸道,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竟被贾环修理得服服帖帖的,果真是恶人须得恶人磨啊。 林之孝父子也是心中凛然,贾环发起威来,那眼神,那气势之凌厉,似乎比老爷还威严十分,而且凛然不可侵犯,啧啧,不愧是领兵打过硬仗的,虽然年纪轻轻,却不是旁人可比。 如此一来,林之孝自然更加坚定了抱紧贾环大腿的决心,如今的贾府一直在走下坡路,阖府上下皆是平庸之辈,若说贾府日后能中兴,甚至光大门楣,绝对着落在环三爷身上了。 闲言少叙,且说贾环领着薛蟠回到薛家,薛姨妈和宝钗等人已闻讯等候着了,一见薛蟠平安归来,均松了口气,但当见到薛蟠浑身伤痕时,又是心疼不已。 “天啊,怎么打成这样子,那个杀千刀的竟下此狠手!”薛姨妈失声惊呼,心疼得眼泪都流出来。 薛蟠这货顿时来劲了,一指贾环,告状道:“是环老三打的,他还说要打断孩儿的腿,哎哟……痛死我了!” 贾环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薛蟠,后者顿时吓得闭上嘴,惊恐地往薛姨妈身后躲,一半是真害怕,一半倒是装的,显然是想借此抹黑贾环在娘亲和妹妹心目中的形象。 然而贾环却神色自若地道:“姨妈,蟠表兄身上的伤确是环儿打的。” 薛蟠顿时得意地大叫道:“瞧,环老三自己也承认了,娘亲妹妹,你们千万别被环老三文质彬彬的样子骗了,这小子心黑手辣得很,经常以大欺小,把我往死里整,快把他打出去吧……哎哟!” 薛蟠话还没说完,手臂便被薛姨妈狠狠掐了一下,痛得惨叫,瞪大一双牛眼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薛姨妈气咻咻地骂道:“环哥儿打得好,是娘亲我托他帮忙管教你,你这混账东西无法无天,合该有人来管教你,你以后且老实了,否则被环哥儿打断腿也是活该。” 薛蟠不由傻了眼,本以为母亲人为自己撑腰,结果后者竟向着贾环说话,顿时更加憋屈了,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悲愤地大叫一声,转身腾腾地往宅子后面跑走了。 “混账,作孽啊……”薛姨妈顿足大哭,泪流满面。 贾环见状不由暗叹了口气,薛姨妈其实挺可怜的,早年守寡,一个妇道人家把子女拉扯大,结果唯一的儿子又养废了,如今这废物儿子更是丧失了传宗接代的功能,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社会,真可谓是不可承受之重啊。 “姨妈,宝姐姐,环儿先告辞了!”贾环施了一礼,准备告辞离去,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薛家内部的家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薛姨妈此刻也没心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家里乱槽槽的,姨妈也不留你的,宝丫头,且代为娘送一送环哥儿。” 薛宝钗把贾环送到角门前,后者站定脚步,回身道:“宝姐姐且回去吧,不必再送。” 薛宝钗点了点头,歉然道:“哥哥刚才的话,环兄弟不必往心里去,哥哥自小便谁都不怕,谁也管束不了他,如今怕你倒是件好事,他这样子,合着也该狠揍一顿了,唉!” 薛宝钗刚哭过,杏目微微泛红,睫毛上还有湿迹,看着多了几分憔悴。 贾环安慰道:“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此一事,对蟠表兄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回头找那大夫来给他诊治一下,或许……” 薛宝钗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点了点头,目送着贾环出门离开,这才转身返回后宅。 此刻的薛蟠正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像头野兽般咆哮,一会骂贾环,一会骂雷正法,一会又那锦衣卫百户周化,咬牙切齿地发誓要报仇。 薛姨妈在房间外听着,既心疼又担忧,让薛蝌把原先给薛蟠看菊花那名老大夫请来,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说服薛蟠让大夫诊治。 薛蟠这货虽然浑,也跟所有男子那般爱面子,但事关自己下半身的福祇,还有传宗接代的艰巨任务,最终还是一五一十地向老大夫描述了自己的症状,就连自己在锦衣卫大牢里受辱的经过也吞吞吐吐地说了。 原来在锦衣卫大牢中,雷正法手下的百户周化为了讨好雷正法,不仅找人轮番伺候薛蟠的后面,还灌他服下大量的虎狼之药,使其长时间处于支棱起来的状态,估计是对男人那事物造成了物理损伤了。 这下麻烦大了,如果只是心理创伤,也许随着时间推移会得以慢慢恢复,但是物理损伤嘛,那就难说了,譬如那啥海绵T受损什么的,在古代基本是没得治的。 所以那位擅长下三路问题的老大夫问诊治完后也是直摇头,最后只是开了几剂固本培元,益气固精的的药物给薛蟠服用,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薛姨妈听完老大夫的诊断结果后,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当晚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便再另请大夫给薛蟠诊治,显然并未死心。 只是半个月下来,薛家便请了十个八个名医,到底治没治好则未可知,反倒是薛家大爷下面已经不行的消息却在金陵城中传开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唯一的好处是,薛蟠这浑货不敢再上街蹓跶了,终日宅在家里,倒是避免了他惹事生非。 …… 展眼便至九月,数日来阴雨连绵不断,这一天早上,窗外仍旧秋雨潇潇,有点冷。林忠和林富兄弟在天色刚蒙蒙亮时就被老子林之孝叫醒了,眼见外面还下着冷雨,不由都暗暗叫苦,但慑于老子的权威,均不敢作声,默默洗漱后,连早饭都没吃便披上雨具出了门。 秋雨还在潇潇地下着,街上到处湿漉漉的,街道两边的檐流哗哗地往下淌,连绵成片,仿佛一面珠帘延伸到街道的尽头。 由于时辰尚早,再加上下着雨,街上行人十分稀少,林之孝一言不发,往江南贡院的方向疾行,林忠和林富兄弟紧跟在后。 此时正好经过一处卖早点的店铺,香味扑鼻,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摸着肚皮暗吞口水。林之孝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冷哼的道:“要买赶快。” 兄弟二人大喜,果断上前买了两屉热气腾腾的包子,然后快步追上去,递了两个给老子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老二林富一边啃,一边道:“爹,也没听说今天要放榜啊,这鬼天气,你老人家一大早就往贡院跑,指不定又跟前天一般,白跑一趟!” 林之孝冷笑道:“你懂什么,前天九月初五正是寅日,今日九月初七乃辰日,既然前天不放榜,那就肯定是今日放榜了。” 林忠奇道:“这其中有什么讲究?” 林之孝点头头:“自是有讲究的,虽然朝廷规定乡试九月十五之前必须放榜,但一般情况下,各地放榜的日子都会选寅日或辰日,以图吉利,因为寅属虎,辰属龙,所以乡试桂榜又称为龙虎榜。” 兄弟二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咱人赶紧去占个好位置待放榜,若环三爷高中,咱们也好第一时间前去报喜,指不定三爷一高兴,就答应迁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