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自信满满的在那里弹着琴,笃定了洛妩会出糗只等着看笑话,甚至是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要怎样去体现她的大家风范安慰她的刑桐雪,当洛妩开始动作之后,当那些窃窃私语的话再次传进她的耳朵,却全部都是夸赞的时候,平稳的琴音乱了。 最初只是乱了一个音节,到最后心境乱了,弹奏出来的东西就像是刚刚学步的孩童,颤颤巍巍,听得不少人眉头直皱,直觉刑桐雪的琴音破坏了洛妩的舞蹈。 到最后好不容易弹完了,大松一口气的却不是洛妩,而是刑桐雪。 一曲奏罢,本是余音未绝,回味不尽,可到了刑桐雪这里,看着洛妩跟着琴音原地旋转收尾的动作,却恨不得直接一手把面前的琴给砸了。 砰…… 刑桐雪不过是刚刚有这个想法,突然一声碎裂的声音传来,不止是刑桐雪,在场的所有只专注看洛妩的舞蹈去了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然而,这很明显的还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砰、砰砰…… 以百里长苏为中心,他周遭的所有盘碗桌子全部自裂破碎,离得他近的人一个吓得失了仪态,洛妩更是看得直瞪眼。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便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热气袭来,再看时,她已经被百里长苏用衣服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等回去再收拾你。”看着洛妩那一副明明做错了事却还一脸无辜迷茫的样子,百里长苏更是恨得差点没把满口的牙都给咬碎了,只能恨恨的在那里道。 “七弟妹真是不鸣则矣,一鸣惊人啊,这舞伴得,把这为首的抚琴的风头都抢了个一干二净,真是在给自已招恨啊。”所有人都还未从这一变故中回过神来,百里辰轩却是哈哈一声大笑,一副开玩笑的样子在那里说着,可是那说出口的话,却是直直的敲进了刑桐雪的心里。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上位的那一方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是让那些吓得心脏乱跳的臣子们惴惴难安。 “果然不愧是齐盛的第一才女,今日一舞,让朕大开眼界,只怕是终身都将难忘。”宿白却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那异样的气氛一样,语气难掩愉悦的在那里夸赞着,那直直盯着洛妩的眼神,更像是在表达着对她的喜爱一样。 看得刑桐雪那掩在袖下的手,指甲都几乎要被折断。 “之前世人都只觉琴乃是才女洛妩最擅长最出神入化的技艺,却没想到,这舞更是震撼人心,惊人眼球,桐雪佩服。”将所有的怒气都掩在心底,刑桐雪浅浅一笑,一句话语调没有任何变幻,可是那话里头意思,却是在拐着弯儿说洛妩心机重,想出风头。 先前口口声声说是有夫之妇不想掺合,却是暗地里借着伴舞的名义拿出了自已最擅长的,夺取了所有人的风头。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刑桐雪这么一说,都明白了,尤其是那些先前还夸赞说洛妩跳得好,衣服也穿得好看的小姐们,现在看着洛妩的眼神都带了一股子恨意。 毕竟她是嫁给了七王爷,但她们都还没有嫁人,更何况她们今日出宴,都是精心打扮过了,做好了使出浑身解数博得原蜀皇注意的决心的,现在才不过是刚刚开始,所有的风头就被她一个人抢走了,眼瞧着原蜀皇的注意力全被她一个人抢走了,她们还展示什么展示? 洛妩虽然不懂得这些暗潮汹涌,但也知道自已只怕是弄巧成拙了,想要挣脱掉百里长苏解释一下,却被百里长苏一个眼神瞪过来,连动都不敢动了。 百里长苏面无表情的扫视了大殿之上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在将要触及到他的目光的时候迅速低下,只唯独在对上宿白的时候,那沉寂无波的眸才无法刻制的染上了一丝怒意。 “不过是闲瑕时学来解闷的东西就让你们失去了展示自已的勇气,若是以琴相伴,你们岂不会是羞愧得一个个撞墙而死?”别过眼,百里长苏语调轻慢,却充满了讽刺不屑。 那种语气,让原本还打算悄悄抬头的小姐们,一个个又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啊,她又没说舞是她自已最擅长的,她们不过是见了之后觉得过于惊艳,就自顾自的理所当然的认为了,世人皆知道,才女洛妩,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个中最厉害的乃是排名第一的琴,现在听了百里长苏这么一说,又一想通……先前还气愤不以的众人,那脑袋低得更低了。 而她们没看见的是,洛妩也跟着缩了缩脑袋。 虽然百里长苏说得相当理直气壮,但是她还是很心虚的啊。 所有人鸦雀无声,还站在大殿中间的刑桐雪虽也未出声,可是那身体却在无声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百里长苏的话气极,还是因为离得百里长苏太近,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波及。 百里凌天见状,眉头一拧,有些不悦的呵斥道:“长苏,休得放肆!术有专攻,你又怎知他人会没有令人惊艳的专长?依朕所见,适才桐雪所演奏的梅花三弄,前一部分的琴技也是相当了不得的,不比你王妃的舞差。” 百里长苏微微偏头,斜眼看向百里凌天,眸中依旧没有任何感情,冷漠得连百里凌天都有些心凉。 “皇上说得是,那本王就不放肆了。”唇角一勾,百里长苏就像是个十分听话的乖儿子,只差没有点头再行个大礼。 然而,在他转身拥着洛妩纵身飞走的时候,四周忽的都传来了一阵爆破声,除却宿白面前的矮桌之外,其他百官面前的桌子都从中断开了,上位之上静静悄悄,半响,一声闷响响起,百里凌天正前面摆着的酒杯四分五裂,惊得百里凌天一脸骇色。 “七王爷当真是放肆!他这是在向皇上施威,向他父皇施威吗?!”施素容见状,心中惊骇未定,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盛了满满的怒气,一巴掌拍在面前的龙案之上,怒声呵斥。 “来人呐,去给本宫把七王爷抓起来!” “皇后!”施素容话音还未落,一旁的太后就已经大呵出声。 “当着原蜀皇的面,你这是要将咱们齐盛国的脸都丢尽吗?!”太后双目圆睁,一句话带着隐隐的威压,施素容迎着,半响未出声,像是分毫不让。 “母后别生气,今日之事确是长苏做得过分了些。”见气氛不对,太后身边的苏如连忙扶住太后,柔声安抚。 “长苏如今这副模样,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于管教,皇上若要追究,便先定了臣妾的罪吧。” 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一边未曾出声的百里凌天,那眼里有爱意,有怨,但更多的却是失望和无奈。 百里凌天望着,原本因百里长苏的举动而蓄起的涛天怒气,也在无数涌回脑海里的回忆,愧疚中消闪得无影无踪。 看着一边明显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的施素容,百里凌天拧了拧眉,语气温吞,却也带了几分帝王的威仪道:“当着贵客的面,闹开了也不好看。” 施素容沉着脸未出声,百里凌天却已经转头吩咐道:“张公公,移宴御花园。” “是。” “长苏早前长年征战沙场,性子野惯了,让原蜀皇见笑了,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宿白稳坐如泰山,闻言,唇角的笑意扬起,酒杯在手中翻转把玩着,明明里面盛了满满的一杯酒,可是任凭他怎么动作,也未渗出半滴。 “朕也曾征战沙场,那种血性,朕能理解。” 百里凌天闻言微愣,随即笑着:“原蜀皇不说,朕都差点忘了,原蜀皇当年可也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战神啊……” “是以齐盛皇也能理解,朕对接下来的宴会兴趣全无吧?”宿白脸上盛着的笑意在这句话出口后,瞬间消失殆尽。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宿白就已经站起了身,他身后站着的成一连忙上前,为他披上披风。 “齐盛皇的这礼,朕先暂且存在这里,他日再亲自来取。” 声音自远处传来,音刚落,宿白刚刚坐的那一方地,所有的东西在瞬间四分五裂,一块一块的,比之其他众人的还要破裂得更彻底。 毕竟,刚刚盯着洛妩看得最起劲的,是宿白,那最让百里长苏觉得刺眼的眼神,也是宿白。 估计如果可以那分块上千上万块的碎木块,百里长苏会更想是宿白这个人。 “爷,既然七王妃就是那个女人,为什么不直接将画像交给百里凌天?属下看他有意让齐盛和原蜀两国结成友好,如果爷直接表明意向,想必百里凌天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将国家置于危难之中。” “既然你想得这么周道,不如这个皇上交给你坐如何?”宫门口,宿白仰着头,目光追随着那肆意飞翔的鸟儿,出口的话似是有些漫不经心,却让成一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属下不敢。” 宿白没说话,甚至是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扫过成一,疾戾的风呼啸,成一就像是听到了死神的声音,身子紧绷,可是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却未袭来,只有一声来不及叫完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