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哭喊的声音,尖锐刺耳得让人扰心,刑雷一把抄起手边的惊堂木,往桌上狠狠一拍,直接就压过了刑桐雪的哭声,也总算是让她安静了下来。 “有什么话好好说,哭天嚎地的能解决问题?” 刑桐雪像是被惊住了,抽了抽鼻子,在那里怔了半晌,一边的施华见状,似是无限怜爱,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在那道:“桐雪,刑大人一向刚直不阿,你大可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他自会还你,还你爹娘一个公道。” 百里云霖适时的在一边点头附和:“外祖父说得没错,表妹,有何冤屈你尽管说,刑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施华和百里云霖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配合着他们那一副慈爱怜惜的表情,让那些尽管是对刑锦国的所做所为痛恨憎恶不已的围观者,也忍不住心生几分感动。 施丞相和太子皆是身处高位之人,又因着这一层姻亲关系,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的身份其实都是比较尴尬的,动辄就把自已也搭了进去,可是这两人却并没有急着撇清关系,还在公堂之上如此劝慰,就算是换作平常人家,有时候也难做到如此啊。 刑桐雪双手戴着枷,那拳头捏得死死的,听着外面那些人的议论死死的咬着唇,一语不发,百里云霖扫了一眼,似是有些心疼,摆出一副心慈面善的样子:“刑大人,现在事情还不过是在审查当中,是犯人还是受害者尚且不知,就给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戴枷,是不是有些不妥?” “大人,我爹是冤枉的,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的!”刑雷刚欲要说话,一边的刑桐雪却突然开了口,她这声出得有些唐突,隐隐的,就像是让百里云霖刚刚所说的话,成了有点多管闲事的感觉。 百里云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扫了刑桐雪一些,心里有些不满她的不知好歹,但是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顺势便收住了还欲出口的话。 “本官可是在你刑家搜出了无数罪证,你父亲如何跟人勾结,如何从中获利的,白纸黑字,皆清清楚楚,你又如何证明你爹是被冤枉的?” “就是这些东西,就足够证明我爹是被冤枉的!”刑桐雪红着一双眼晴:“若是我爹真的做了那种通奸卖国的事,又何必把所有事情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收在那里,等着你们过来查!” 百里云霖眉头一挑,似乎是没想到刑桐雪这个例来没脑子,娇生惯养惯了的竟然也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坐在一边一直都是尽职尽责的当一个旁观者,连坐的姿势都未曾改动半分的百里辰轩闻言,也下意识的朝刑桐雪看了一眼,眼底有着明显的错愕。 他只当以刑桐雪这种只知攀炎附势的无脑千金,顶多也只是哭一番闹一番,再仗着百里云霖和施华在不知死活的作威作福一番,然后他就能在旁边看着他们狗咬狗呢,没想到这次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桐雪说得没错。”施华虽然也有些疑惑,但在看到百里云霖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后,也就把心里升起的那点不安稳稳的压了下去,点头附和了刑桐雪的话,颇为威言的道:“若是锦国当真做了那等诛九族的事,必定是心虚的,又怎还敢将那些掉脑袋的东西留下来?还藏在那么显而易见的地方。” “我不敢说我父亲是个廉洁清明,铁面无私的再世清天,但是好歹他也已经是户部尚书大人了不是吗?老丈人又是当朝丞相,甚至是就连皇上,说起来都沾亲带故,明明是有着一遍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把自已,把我们全家都往死路上送?” “就算是那些所谓的证据,他留着是为了防止被跟他合作的人反咬一口,那么敢问刑大人,又可曾在上面看到确切的人?就算是通奸,也得有这个通奸的对象吧?” 刑桐雪就像是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一样,一字一句条理都十分清晰,把那些疑问全部扔出来,摆在众人面前,竟然让刑雷觉得有几分道理。 “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要从我们家的灭门惨案上查起,将我们全家灭门的人,必定就是那个造出这一系例假证据的幕后黑手,而其中的目地,若要说是借着这个幌子,掩盖他真正试图谋反的真相,也不是不可能!” 最后一句话,刑桐雪咬得非常重,刑雷总觉得她是在另外所指什么,百里云霖却是见刑桐雪迟迟不提百里长苏,而是一个劲的在那里说那些有得没的的时候,已经无声的给她递了好几个眼色,都被刑桐雪似有若无的避了过去。 “既然你这么说,那依你所见,这个人会是谁?”施华见刑桐雪一直不说,又怕百里云霖再这样下去会太过明显,索性主动开了口,给了刑桐雪一个引头。 刑桐雪顿了顿,尔后不负百里云霖所望的说出了三个字:“七王爷。” “这怎么可能。”尽管心里已经欢欣得快要起舞了,但百里云霖第一反应却还是一副相当震惊不可置信的样子,皱着眉头不大赞同的看着刑桐雪:“表妹,这种胡话是万万不可说的,七弟虽然性子残暴,之前你们之间也有过不小的恩怨,可是七弟一惯爱憎分明,断是不会做出灭其满门这种残暴无良的事的。” 百里云霖的话虽然看似是在为百里长苏辩解,可是分明却是把百里长苏一惯的作风全都挑了出来,很快就让那些围观的百姓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看来真是七王爷啊。” “之前李府的事情就是七王爷做的,虽然后头也被查出来是死有余辜,可是全府上下真的是没有一个活口啊,到底还是太残忍了些。” “就是啊,我听说当时李府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公子都被杀了啊,那尸首哦,都已经看不出原来面貌了,这大人犯了罪,跟这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啊,太残忍了。” “鬼王就是鬼王啊,手段不残忍是能是鬼王啊?现在又出了刑府这事,啧啧,真是个活阎王哦。” “早之前就听说刑大人惹了鬼王,却一直没见有什么事发生,果不其然啊,没过两天全家就死了,可怜了这刑家大小姐,好好的日子硬生生的成了这个样子,遭人灭了满门不说,还被人当成是卖国贼的女儿,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口,谁带的头,那议论的话题从最开始的恍然大悟,到最后都成了同情了,哪里还有先前见到刑桐雪时,那副恨不得往她身上扔几个臭鸡蛋的样子啊。 刑桐雪低了低头,掩去了几将忍不住的眼泪,声音有些哽咽的开口:“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七王爷的人。” “我年幼时心直口快说了些冲撞他的话,前些日子我生辰时又因着跟七王妃之间闹了一些不愉快,七王爷误会是我做的,还上门发过好大一通火,我娘护我,他还仗势直接削了我娘的嘴巴,我娘亲至死那日,嘴上的伤,身上的伤都还未好全。” “那时七王爷便曾放过狠话,说他会让我们尝尝成为第二个李府的滋味,我爹自认行得端坐得正,重未做过亏心事,却没想到,七王爷做事从来只凭喜好,不管是非!” “家中遭遇不测那晚,我本该也是那一地尸体当中的一具,却被我侥幸逃过一劫,那****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黑衣人拿着刀,像是杀牲口似的把我们家的奴才杀死,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人骂他们不知死活,敢得罪七王爷……” 话落,刑桐雪朝着刑雷深深一拜,再抬头时,那眼泪已经流了满面,声音悲恸,整个人愤怒得连身子都在发抖:“经此一难,桐雪不求富贵荣华,但求刑大人能够念在跟我爹同僚多年的份上,还我爹一个公道,莫让他死了还背个通奸卖国的罪名,莫让我这个死里逃生,以为绝处逢了生的人,又得走上一条妄死之路!” “刑大人,这事得查啊。” “既然是那鬼王做的坏事,刑大人赶紧去把他抓起来吧。” “就是就是,他在华都也没做什么好事,咱们老百姓见了都怕,那小孩子见了他,哭得都能被吓得不哭,心狠手辣至此,若是再有人不小心得罪了他,那他不见人就杀?” “是啊是啊,刑大人……” 估计是刑桐雪情到深处的真情流露引发了围观百姓的怜弱心理,竟然不少人都开始为她说起话,求起情来了。 “刑大人,既然我这外孙女都已经这么说了,这件事情又事关重大,皇上也一直掂念,可得仔仔细细的查清楚,若是单凭着片面之证便要将我这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活下来的孙女又送上断头把,给我那可怜的女儿女婿冠上一顶通奸卖国的罪名,我施华就算是拼了这头上这顶乌纱,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依!咳咳……” 施华也像是被刑桐雪说得激动了,瞪圆着一双眼晴情绪愤怒激动的在那里说着,到最后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还忍受不住咳了几声,一张脸都咳得胀出一层红色。 “外祖父……”百里云霖惊得连忙走上前,一脸担忧的替施华顺气,又安抚道:“外祖父您先别着急,先别气,既然表妹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那么这件事情刑大人必定不会就此草草结案的,表妹一定会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