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吃了一会,因天气已经炎热,朱植年少火旺,便解开长衫,露出了脖子下面那一片白晰,上面吊着一个玉佩。 古人玉佩都挂在腰间,朱植却是按后世的习惯,挂在脖子上。 周围一帮将军都是有些入迷。不是因为玉佩,而是因为辽王白晰的脖子。 大家大多看过老朱深目长颊、奇骨贯顶的本尊真容,也看过经御用画师美化后丰润端庄的官方版美颜。 大家奇怪的是,无论哪种风格都和辽王这白皙俊美搭不上边啊!也许是老朱娶了高丽美女,改良了后代的缘故吧。 只是刚才还谈笑自若的侍从却明显有些激动,让朱植略略感到有些奇怪。 很快,侍从又恢复了常态,显得很随意地解开了外衫,同样露出了腰间的一块玉佩,上面雕了个玉龙。 这一下弄得朱植很快有些不淡定了。 记得从应天出发前,养母宁贵妃并未前来送行,只是差人给他送去一个玉佩,说是其生母韩妃生前留下之物。朱植一直将其挂在身上,就跟眼前这个玉佩很像,不过上面是只玉凤。 按历史记载,朱植应该是中朝混血皇子。难道眼前这位和自己的前身真有某种血缘关系? 朱天植觉得,既然冒充了朱植,就应该搞清楚朱植身上的秘密。 他定了定神,推说出去醒醒酒,朝着鸭绿江边走去。 张石连忙让平安带着几个护卫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朱植看高丽侍从也跟了过来,就知道此人可能有话要讲,于是让平安等人不要跟得太近,只让高丽侍从跟着自己边走边聊。 高丽侍从见众人不大放心,就主动走到平安身前,让其搜了搜身,表示自己对辽王没有威胁。平安等人这才远远吊在后面。 等到左右无人时,高丽侍从轻声说道:“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 朱植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这不是当年刘福通建立龙凤政权打出的旗号么!难道是红巾军的接头暗号? 于是他顺口答了当年红巾军造反旗号的下半句:“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 高丽侍从顿时泪如雨下。 朱植现在既然定下全都要的经营大计,自感事情挺多,也不想和他捉迷藏,直接问道:“你是当年北伐红巾军的后人吧?” 那人只是像有些疯癫,自言自语起来: “至正十五年,刘福通拥立韩山童次子韩林儿为王,称小明王。韩山童部将关铎担心韩山童长子韩树儿树大招忌,将其隐姓埋名,只叫绰号沙刘儿,军中其他首领均只叫绰号,如关先生、破头潘。” “后来红巾军三路北伐,东西两路均遭败绩,唯独中路军犁庭扫穴,一举攻克蒙元大都,继而攻占辽阳行省,诸将俱封为平章。元朝皇帝大惧,命高丽出兵五万会攻辽阳,又在耽罗岛修建宫殿,以备不时之需。” “关先生大怒,两讨高丽,于龙凤七年攻下高丽西京和开京。高丽国主逃奔耽罗岛,选送数千女子求和。关先生军中将校皆因此娶妻生子,军心日益涣散。” “龙凤八年,高丽乘机夜袭红巾军,凡不会高丽语者皆就地处死。关先生、破头潘当场被杀。” “沙刘儿因高丽妻已怀孕,且跟妻子学会高丽语,夫妻和睦,因此幸免于难。后来沙刘儿改回原名韩树儿,和妻子相继生一女一儿。” “不料十三年后,韩树儿还是被人告发,夫妻被高丽官军搜捕,韩树儿临死前交给一双儿女一人一块玉佩,让他们隐姓埋名,各自逃命……” 那侍卫越说越激动,朱植却越听越离谱。 不待对方说完,他便打断道:“不要说了,你就是那韩树儿的儿子,那韩树儿的女儿被高丽王上贡给明朝皇帝朱元璋,当了妃子。对不对?” 朱植觉得,如果再让对方说下说,自己就是韩树儿的外孙了,那反元第一英雄韩山童也就是自己的太姥爷了! 那侍卫并没有因为朱植的喝斥而住嘴,继续说道:“当年我和姐姐还是被官军抓去了,没入官府为奴。恰逢高丽要与大明交好,到处征选美女送给大明皇帝,姐姐就自告奋勇报了名,条件是让高丽官府放过我。” 说到这里,侍卫已经是泪流满面,话语凝噎:“我叫韩木,姐姐叫韩草……没想到,真是人命如草……没过两年,就听使臣回来说,姐姐已经没了……呜呜呜……” 朱植此时心情有点小乱,原来这位来自高丽的侍从才是自己理论上的便宜舅舅! 尽管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出这侍卫的身份,但自己和老朱的韩妃以及眼前的所谓舅舅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不过听到这段悲惨的故事后,他内心还是对韩妃充满了怜悯与同情。 想当年,只有十四岁的小丫头为了救弟弟,毅然象昭君出塞那样义无反顾,用瘦小的身躯承担了整个国家的希望。 他不由吟起张养浩那《山坡羊·潼关怀古》中那句词来: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至于这个韩木是何目的?是单纯的亲情叙旧,还是打亲情外交牌?抑或他所讲的还真是个故事而已? 朱植感觉头绪也有点乱,决定暂时也不理他。 这是他穿越的优势,大敌当前,不会被这些所谓的亲情所左右。 他向远处的平安招了招手,让平安将这个自报家门的便宜舅舅送回岛上。 平安也是人精,看辽王神色不对,转身就把这高丽人交到了当过特务头子的郭英手里。 郭英亲自审讯一番,听说此人竟是朱植植的亲舅舅,又难辨真假,只好将其隐藏在军中,后来又带到了南京。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