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前,郭镇又受到老朱的召见。 老朱要垂询辽王买马之事,太子在场。起因还是李景隆因为被明月差点打爆了小鸡鸡后,通过道听途说来的只言片语,向老朱告了辽王一状,说他靡费国帑五十万锭,只买了两百匹破马。 郭镇连忙解释:“陛下,辽王苦于辽东没有军马,就派郭骥带领沈商船队远涉重洋阿拉伯各部,也就是以前的大食国,购买了一千匹马,中间因为遇到海盗袭击,加上疾病之故,最后只有二百八十匹运回辽东。辽王购买这马匹,连同南洋香料、铁矿等物,总共才花了五十万锭宝钞,全系辽王之国费用所出,并未找朝廷另要一文银子。” 老朱说道:“干的虽是正事,花费还是太多。难怪曹国公说他劳民伤财。” 郭镇又解释: “王府属官们对此也有过议论。辽王说,世人只知汉武帝为取得大宛汗血宝马,两征大宛,费国库数年之积蓄,却不知大汉自有了这宝马之后,匈奴才彻底俯首称臣,才有后面的孝宣之治、四海升平。” “现在元主败亡,西域帖木儿儿以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女婿自居,盘踞撒马尔罕城,对我大明虎视眈眈。撒马尔罕城正是当年大宛故地,帖木儿拥有昔日汗血宝马以万计,向东吞并故元察合台汗国盘踞的伊犁河谷之地,又拥有汗血马和蒙古马杂交而来的伊犁马数十以万计。” “然而,我大明马匹比汗血马和伊犁马都矮了一止一尺,被胡人轻视,称之为兔子马。如果不提早预备,一旦与帖木儿开战,少不了要吃身材矮小之亏。” “所以,辽王殿下说,现在千金购马,如同朝廷储备人才,总有一日会连本带利收回来的。” 老朱一边听郭镇解释,一边轻轻点头,感觉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他问了问身边的太子:“太子,你觉得这事情该如何处置?” 太子连忙说道: “十五弟公忠体国,所虑甚远。马政实为大明军备第一要务,带关国家安危。不过,这宝马是国之利器,购马之资理应由朝廷所出。” “儿臣建议,先将这些马分放北平、大宁、大同、辽东四处寄养,最后仍归朝廷所有。孩儿即着户部再给十五弟拨付五十万锭宝钞去。” 太子真是厉害,一句冠冕堂皇的话,竟然羚羊挂角般地在法理上把朱植费尽心思购买的二百多匹宝马由王府私产变成了朝廷公产,就连老朱也深以为然。 不过朱植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只不过糖衣照吃,炮弹照吐罢了。这是后话。 中秋节后,老朱又召见了郭镇两次。 第一次是垂询北伐之事,朱老五周王朱橚在场。 郭镇本来按辽王提前交待,重点把平安吹捧了一番,可是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老朱打断:“你就只讲辽王当时是如何追杀哈拉章的。” 郭镇只好捋了捋思路,回答道: “辽王深入捕鱼儿海后,突然获悉后方辎重遇袭,断定是小股元军袭扰,于是让平安和朱大能两位指挥主持大军,自已亲率四百精骑南下,八昼夜不休不眠,累死八百匹战马,终于在广宁北的懿州城外,将元军一千骑兵斩杀殆尽,其头领哈拉章只身逃脱。” “听俘虏们所讲,这哈拉章乃是北元太尉、开原王纳哈出的孙子,与北元太师老哈拉章并非一人。” “赖腊武叛逃金山后,曾专门传授小哈拉章我汉家兵法。因此这人诡计多端,南下时连续袭杀我明军辎重人员近千,十分凶残,但是遇到辽王爷,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最后还是落荒而逃。” 老朱又问:“听说辽王到了懿州城外的骆驼山,马匹倒毙,人力不能举刀,又如何能尽杀元军?” 郭镇见牛逼吹的有点过头,强迫自己镇静了半天,继续解释: “辽王八日来不眠不休,到了骆驼山确实是强弩之末。但是,离骆驼山不到二里地时,幸好遇到山上此前被元军俘虏的明军士兵,对辽王忠心耿耿,提前放了一铳,报了警。” “辽王听到声音后,当机立断,停止前进,就以死马为掩护,架起火箭对元军猛轰,打乱了蒙古骑兵的阵型,然后又用迅雷铳和掣电铳齐射,杀得蒙古骑兵根本不能近身。双辽和懿州援军随后赶到,小哈拉章只得落荒而逃。” “此后,辽王又派千户薛台带精骑一路追杀到哈拉温山,只逃脱了哈拉章一人。此事有金山伯濮玙作证,辽王南下时,就是以金山伯为向导。” 老朱听后,揪心不已,心里骂了句“胡闹”,眼睛却瞅着在场的周王,说道:“你们都是朕的儿子,差距咋这么大呢?” 朱老五朱橚本是老朱最小的嫡子,自幼娇生惯养,原本封吴王,后改封周王,之国开封。再后来又改镇云南,但因受不了云南之苦,这次以为老朱庆贺中秋节为名,从云南封地不召自还,再也不想回云南了。 周王听了郭镇讲述十五弟的英雄事迹后,早已羞愧地把脸藏到了裤裆里,此时听老朱训斥,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啜泣起来。 老朱见状,摆了摆手,叹气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回开封住吧,那里的皇宫都留给你算了。好在朕的儿子多。” 如果辽王在现场,绝对要气得吐血,估计他这个理论上的儿子只能算是老朱脚后跟上的肉,根本没办法和老朱的嫡子们这些手心上的肉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