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老师严肃地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对女孩儿要恪守礼节不可轻慢,否则就要罚他抄书兼打手板。 江从鱼没听太懂,不过他觉得老师长得最好看,好看的人说得都对。 于是他就很听话地……只找长得好的男孩子玩! 方圆十里好看的男孩儿就没有他没结交过的! 当然,江从鱼也不会因为谁长得不够好看就不跟谁玩,他大多时候还是很爱呼朋唤友热热闹闹玩耍的。 他只是在见到赏心悦目的人时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多偏爱几分而已。 师兄来接他走那天,老师仰天长叹:“走吧,走吧,你快把他接走吧。” 一副早就受不了他的迫不及待态度。 江从鱼有点小伤心,不过转头瞅瞅芝兰玉树一般的师兄柳栖桐,他又屁颠屁颠收拾东西跟着柳栖桐走了。 只能说江从鱼这人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跟那猴儿下山似的,瞧见啥新鲜的都觉得喜欢,瞧见啥喜欢的都要跑上去动手掰掰看。 现在看到楼上那人,江从鱼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想上去跟人家认识认识。可没等江从鱼琢磨出怎么去跟对方套近乎,柳栖桐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柳栖桐微震。 他正要叮嘱江从鱼两句,一个身量高大、气息凛冽的青年人就来到他们面前。再一看,那脸竟有几分熟悉,不是常年跟在当今圣上面前的韩凛又是谁? 韩凛与柳栖桐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到旁边的韩恕身上。他姐姐当初不想嫁到别人家去,招了个看起来挺老实的上门女婿,没想到那人竟是那般狼心狗肺之人! 也怪他思虑不够周全,差点害了自己的亲外甥。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他们舅甥俩相认的时候,韩凛朝柳栖桐喊道:“师兄在楼上等着小师弟。” 柳栖桐顿住,他听出了韩凛的暗示。今天陛下是微服出行,只以同门的身份和江从鱼见面。 陛下还在东宫时,老师曾给他当过太子太傅——要是按照入门先后来算的话陛下确实算是他们的师兄。 只是一般人不敢这么算而已。 既然陛下要隐瞒身份,柳栖桐也不好多言,只能叮嘱江从鱼:“我们要去见一位师兄,他不喜欢别人近身,你在他面前莫要太放肆。” 这小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了,每次尝到好吃的东西都爱开开心心往你嘴里喂,有时候连他都有些难以消受,更何况是不爱跟人有肢体接触的陛下。 他真担心小师弟啥都不懂冲撞了陛下。 江从鱼满脑子都是楼上那人,连对自家美人师兄的叮嘱都是嗯嗯嗯地乖巧应下——实则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心里去。 他还琢磨着怎么自己溜过去找人,就发现……韩凛居然把他们带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楼上去! 等真的见到那临窗而坐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江从鱼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睁圆了。 当今圣上楼远钧今年才二十一岁,若算他什么时候登基,其实他十五岁就登基了,但在过去几年他都在太后与国舅的压制之下始终无法亲政。 直至去年楼远钧才拿回权柄,可以陆续任用一些始终跟随自己的人。 楼远钧本没打算亲自来的,还是听韩凛告假说想来接外甥才临时起意微服与韩凛一起出了宫。 没想到江清泓之子瞧着与他记忆中的江清泓完全不一样。 江从鱼自己的长相其实挑拣着爹娘的优点来长,从小就是极其讨喜的,只是他性情实在太跳脱了,很多时候都能叫人忽略了他的相貌。 唯有在犯了错或闯了祸的时候,他才知道利用自己那张很容易叫人喜欢和心软的脸认错讨饶。 在不需要哄着别人的时候,江从鱼身上有着股蓬勃旺盛、野生野长的生命力。比如此时此刻江从鱼那满脸的欢喜与热切,就与楼远钧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江从鱼可没楼远钧那么多想法,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都不需要他找由头去结交,这人直接就是他师兄了! 江从鱼麻溜跑过去问楼远钧:“师兄,我能坐你旁边吗?” 柳栖桐:。 逐渐理解杨师叔看着自家学生对别人大献殷勤时的感受。 有了楼远钧这个新“师兄”,他这个旧师兄显然已经被江从鱼抛诸脑后了。 更要命的是,刚才他叮嘱的话江从鱼显然一句都没听进去。 江从鱼能交上那么多朋友,和他一张嘴很能说有很大关系。他只和楼远钧聊了一会,就和楼远钧互通了姓名与家庭情况。 得知楼远钧父母双亡,从小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江从鱼颇为同情。他大方地允诺:“柳师兄说陛下给我赐了处大宅子,你要是不开心了随时可以来我家里小住!” 楼远钧道:“我怎么好去师弟家打扰?” 江从鱼说:“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家也没有别人了。” 他早便知道父母已死,倒也不至于太过伤怀。 他父亲虽心怀天下、死而无怨,却还是在决定去走那条必死之路时想办法护住他的性命,可见他父亲也是爱他的。 至于父亲死时受株连的九族?据说他父母都和家里人有仇,他父亲落魄时那些人只知落井下石,他父亲荣显时那些人又巴巴地凑上来要好处。 既然他们伸手拿好处时没犹豫,那受他爹牵连一起死的时候就别喊冤了。 简而言之,江从鱼父亲所有的仇人坟头草都老高了,他这个当儿子的只需要快快乐乐地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