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侍卫长哈哈一笑。 等他再转过脸来的时候,已然变了副模样,对着护卫们一挥手:“换值了!” 五皇子捧着一匣子金银珠宝,还没反应过来。 温小春从匣子里挑出一块金子做的坠子,巴掌大的小猪,沉甸甸的,他忍不住嘴角一弯,这种夸张到熟悉的风格,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五皇子回过神,“这、这是七弟送我的生日礼物。” 温小春:“既然是殿下兄弟送的贺礼,应当好好留着,用来贿赂岂不是浪费了七殿下的一片真心?” 五皇子抱紧了匣子,“谢谢。” 温小春拱手,“奴才只是恰巧路过,今日什么也没看见,也什么都没说。” 五皇子连连点头:“你放心,我知道的。” 他赶紧进了内牢的大门。 温小春这才走了,然而走了没多久,他突然听见内牢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他远远望去。 只见内牢里面抬出来了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而刚进去没多久的五皇子脸色煞白,满眼恐慌的踉跄跑出来。 他噗通一下跪在那尸体前,颤颤巍巍的解开了白布。 荣贵人的脸暴露在空气里,额头的撞击伤刺目无比。 “母妃——!”五皇子声音凄厉无比。 周遭低低的嘈杂声传入五皇子耳中,温小春也听见了零星半点。 “听说是荣贵人身边的婢女认了罪,指认荣贵人确实陷害了皇嗣。” “是啊,然后没多久,荣贵人就撞墙自尽了。” “陷害皇嗣是大罪,估计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吧。” “谁知道……” - 紫宸殿。 “这是婢女的认罪书。” 余公公呈上来了两份文书,“下面这张是抄写的,荣贵人在墙上写了血书。请求陛下不要牵扯她的母族,好好对待五皇子。” 崇昭帝翻了翻。 “你觉得真的全是荣贵人做的么。” 余公公忍不住抗议了一下,他总是思考怎么回答这种要命的话题,也是很累的好吧? “或许吧。” 崇昭帝:“朕找观星司合过二公主和小六的八字,并不相冲,流言终究是流言。但是当时兰贵妃可不知道,爱子之心下,不排除有动手的可能。” “荣贵人也许只是受了指使。” 余公公小心翼翼:“那您打算?” 崇昭帝:“前朝后宫,层层牵扯。兰贵妃的父亲朕往后还有用。” 余公公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低下头:“是。荣贵人虽然陷害皇嗣,但抚育五皇子有功,奴才会处理好荣贵人的后事。” 崇昭帝挥挥手。 “此事到此为止,往后不许再提。至于小五……他就提前搬到皇子所吧,已然将近十岁,既然已经脱离后宫,往后朕多看着,也不必再寻母妃。” 余公公:“是。” - 长信宫。 御前伺候的宫女采儿,把紫宸殿中崇昭帝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五皇子。 采儿紧张道:“我恰好进去给外面花瓶换花,正好听见了陛下和余公公的对话。虽然是隔着屏风,但我自小耳力极佳,听得清清楚楚。” 五皇子在死寂中安静很久。 他好像连呼吸都忘记了,身体的每一寸都透露着一种木然。 “您信不信都随您。这种要掉脑袋的事,我也是因为快被调走了,才敢过来跟您说的。” 五皇子哑声说:“谢谢。” 采儿摇头:“当初我被荣贵人差点打死,还是您求情,我才有命活下来,如果能帮上您,就当还了当初的救命恩情了。” 她是特意顶了包公公来通知五皇子,准备荣贵人后事的差事,还好包公公觉得长信宫太远,又是个晦气活儿,不愿意来,她才有这个机会过来这里。 五皇子又把那装贿赂的小匣子拿出来,往前轻轻一推。 “既然要调走了,就挑几样吧,总归是值钱的。” 采儿:“不不不,我不能要。” 五皇子:“你还我的,比我当初举手之劳要多。”他从匣子里挑了件荣贵人平时最长戴的簪子,还有曲渡边送他的小金猪吊坠,把这两样东西紧紧攥在掌心。 “我只要这两个就够了。” 采儿到底是没有收他的东西,告别后就匆匆离开了。 五皇子在空无一人的殿中,忽的无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一颗一颗砸下。 原来、原来父皇是知道兰贵妃有嫌疑的。 他母妃的死也极有可能是兰贵妃下的手,目的就是为了想把自己脱身干净。这一切的一切,父皇都知道…… 但是就只是因为那一句“兰贵妃的父亲朕还有用”,就可以把这件事用他母妃的死,囫囵圆过去。 五皇子在殿中枯坐到天黑,直到眼泪流尽。 有一些东西在他心中瞬间死去,也有一些东西开始生根发芽。 门外的小太监终于忍不住进来,担忧道:“殿下……” 五皇子撑着桌子站起来,一步步稳稳当当走到门口。 “我没事,还有母妃的后事需要我处理。” 他把荣贵人的簪子和小金猪吊坠揣进怀里,明明是冰凉的,他却觉得身上唯一能暖起来的就是这两件东西。 “走吧。” - 处理完后事,五皇子搬进皇子所,随后大病一场。 曲渡边自从知道荣贵人没了的消息后,就一直想见见五皇子,但是后者像是躲着他似的,连生病都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他再次见到五皇子,是在十天后的学堂。 五皇子清瘦了很多,他仍旧跟在六皇子身边,尽职尽责的小跟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