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小区前。 林鸿卓和其他三人从越野车中走出。 他们刚刚从警察局里面的小陈嘴中得知,这个名叫做苗坚成的男人,已经有好几天没去上班了。 据其所属的金融公司人事说,苗坚成不仅连续翘了好几天的班,而且打电话也不接,就像是在人间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无可奈何之下,调查小组几个人只能按照着资料,来到了苗坚成的住处。 因为苗坚成住的小区本就偏僻,又是晚上的缘故,林鸿卓开车开了三个多小时,在午夜十二点之前,才堪堪赶到了这个位于郊外的地方。 眼前的小区很昏暗,街边的路灯似乎是出现了故障,发出的光线时闪时灭。 大概是午夜的原因,再加上这里并不是市中心一带,周遭的环境破败且显得很安静,没有什么行人在小区大门附近溜达,只有几只蚊虫在光晕中胡乱飞舞着。 “这地方也太冷清了吧,很难想象a市这种大都市会有如此偏僻的角落。”杜文翰不断打量着四周,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他总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 林鸿卓确定了自己锁上车门,先一步带头走进了昏暗小区: “有光鲜亮丽,自然也有破败不堪。从来没有完美的事物,就像我们人一样。” “走吧,别想太多,还是你怕了不成。”喻贞咧嘴嘻嘻笑着,露出标志的小虎牙。 “谁说的,我们有四个人,还都是警察,怎么可能怕?” 杜文翰还嘴完,同时跟了上去。 “我不是警察,我是法医。” 樊仁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头,他正在低头看着手机上关于这片小区的资料。 没办法,因为诅咒之地的影响,他已经习惯了在行动的时候,尽可能地去收集相关的资料,以做应对分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没有足够情报的情况下,再聪明的脑袋也不可能凭空得到正确的答案。 “法医勉强也算警察吧。”杜文翰忍不住搭腔道,他本来就不是小心眼的人,而且在经过一天的相处,就已经明白樊仁就是那种面冷心不坏的人。 “从司法机构角度来看,我确实算警察,但在某种层面上,法医并不等同于警察。”樊仁依旧盯着手机屏幕。 “......” 杜文翰没搞明白某种层面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皱起眉自顾自地思考起来。 “小哥,从刚才下车到现在,你一直在看手机,是有事嘛?”喻贞瞟了眼樊仁手机屏幕,只不过因为角度问题,并没有看清楚内容。 “我在网络上搜索了下附近这片小区的资料,发现了一个问题。” 樊仁抬眼看向好奇的喻贞。 “什么问题?” 喻贞的声音分贝提高了些,直接盖过了周围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小声点,这里可是居民楼,我们还是警察,别扰民。”林鸿卓用手指头在嘴边做出嘘声的手势,接着也停止了脚步。 显然他对樊仁说的问题起了些兴趣。 “这附近的小区早就已经荒废,住户基本都已经搬走,下个月就要开始拆迁了。” “什么鬼,你确定?” 听到这,杜文翰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属于那种听烂大街的鬼故事都会害怕的人。 “我确定以及肯定,我在网络上搜索到的,是官方网站发出的消息。”樊仁面无表情,他的脸在手机屏幕发出的荧光中,显得格外苍白。 “是什么时候?” 林鸿卓没再压抑住自己的声音,他看向樊仁。 “半年以前。” 话语刚落,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樊仁,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因为资料显示苗坚成是三个月前入职金融公司做保安的,而先前聊天账号的ip地址也一直定在着附近。 “啊,怎么可能,会不会苗坚成是钉子户什么的。”喻贞明显有些害怕了。 “不可能,这一片早就已经停电停水了,而且新闻报道上也没有说到钉子户的事情。”樊仁摇了摇头。 “怎么越说越往那种方向偏去了,哦,对了,街边的路灯不是还亮着吗?” 杜文翰吞了口唾沫,他拿着手电筒张望周围,快速地找起理由安慰自己。 “只是单独切断了小区供电而已,公共设施还是有的。” 樊仁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矛盾点,既然附近小区早就已经荒废,刚才一路开来也没看到什么饭馆和旅店,且无电无水,苗坚成是怎么在这里存活下来的?” “做流浪汉打地铺?”杜文翰说道。 “他是有保安工作的,不可能好几个月不洗澡。” “还有一种可能,苗坚成早就搬家了,只不过信息没及时更新。” 林鸿卓扫视着面前有些破烂的老楼房。 “不符合逻辑啊,那ip地址怎么解释?” 杜文翰质疑地说道。 “估计是小陈或者聊天软件运营商那边定位错了,挺正常的,我们要相信科学,别想太多有的没的。”林鸿卓拍了拍杜文翰的肩膀。 “也是。那既然这里早就荒废了,我们离开吧?” “不,来都来了,总要看看的,反正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怎么,小杜,你害怕了?” 林鸿卓笑了起来。 “没有,只是......” 喻贞打断了杜文翰的话:“没有就行,别墨迹了,我们赶快按着地址,去苗坚成以前的家里面看看吧。总不可能白跑一趟吧。” 几人刚才似乎是被周围的环境吓到了,所以一时间脑筋没有转过来,在林鸿卓的解释下,才想明白。 作为警察,本就不应该相信这些牛鬼蛇神之说。 其他三人恢复如常,唯独樊仁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 他和旁边这些活在正常世界里的人不一样,是行走于死亡边缘的,见识过了各种恐怖鬼物。 林鸿卓的说法只能勉强解释得通,但仔细想想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而樊仁对此并不赞同,他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那就是在金融公司做保安做了三个月,默默无闻的中年男人苗坚成早就是个死人,工作的不过是一个有着执念的亡魂。 这个猜想能够完美地解释矛盾点,亡魂不需要水电,也不需要网络。 但这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之前遇到的鸭舌帽男人可是活生生的神选者,拥有通灵体质的他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也就是说,苗坚成不是凶手,那么他们调查的方向也许从一开始就可能是错的了。 不对,还是不对。 樊仁觉得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可他现在暂时找不出来。 “小樊,跟上,别傻站在原地。” 林鸿卓的声音传入耳中。 樊仁抬眼望去,其他三人都在看着自己。 “小哥,你脸色好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喻贞关切问道。 杜文翰原本是想损一句樊仁的,但看到樊仁的神色确实不对劲,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没有,只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樊仁调整着呼吸: “走吧。” 他明白,另外三人都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别看他们刚才脸色惨白,一旦真的提及鬼怪之类的唯心存在,肯定都会嗤之以鼻,不会相信。 自己无法阻止其他三人进入这个荒废许久,似乎住着鬼物的房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调查小组在林鸿卓的带领下,进入了大门敞开的单元楼。 手电筒光线所及之处皆是蜘蛛网和被惊扰扬起的灰尘。 “咳咳......”喻贞捂着嘴。 “这里荒废了很久,注意点别让灰尘进入鼻腔。” 走在最前头的林鸿卓边探着路,边提醒道。 苗坚成住的房子在三楼,他们很快就到达了。 按照着资料,四人走进了一间不算大的房子。 因为早就荒废,房门根本就没有被锁上,轻轻一推就被打开。 首先入眼且引人瞩目的,依然是白色的蜘蛛网和无数的灰尘。 房子的面积大概在四十多平米左右,苗坚成这样的工资水平本应该是无法支付租金的,但由于这附近太过偏僻,所以所需的租金并不算多。 除去老旧不值钱的家具,房子就没有其他太多摆设,包括空调和冰箱这样的常用电器,可谓是家徒四壁。 不知道是太空旷的缘故,樊仁甚至不能从生活痕迹里面,侧写出原房主苗坚成是个什么样的人。 “分开看看吧。” 林鸿卓看了看房子布置,而后安排道: “你们去主卧和客房看看,其他地方我来。” “好。” 喻贞和杜文翰答应,而樊仁则早就进入了主卧室。 “手脚挺快,怎么样,能侧写到什么东西嘛?”喻贞走进主卧室,向房间内的樊仁问道,她虽然是警察,但没有学过心理学,对于侧写的那一套也只是知道个一鳞半爪。 “没有,我完全感觉不到,就好像在这里生活的是个死人,什么都不需要。” “听着怪渗人的。” 喻贞有些无语,然后走到窗户旁,结果看到了远处竟然有蓝色的火焰升腾,她下意识地往后退: “那是什么?” “冷静点。”樊仁的声音毫无情绪,“附近有个年代久远的墓园子,那不过是磷火而已。” “磷火?” “你没看过走进科学......”樊仁没有把话说完,因为身旁这个年轻女警的确有可能没看过那档相当久远的电视节目。 “人和动物尸体腐烂时可分解出磷化氢,并自燃,由此产生的火焰俗称为鬼火。” “啊,原来如此。” “这是常识吧?” “......” 喻贞咳了几声,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伸了个懒腰掩盖窘迫: “额,一时间忘记了,最近主要是太忙,脑子转不过来。” 樊仁没有接话,他借助手电筒的光扫视着主卧室,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其余摆件都没有,简单朴素到了极点。 “砰——”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声响忽而从房间外的黑暗中传来,打破了静谧。 站在主卧室的樊仁和喻贞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面的担忧和惊疑。 两人跑出主卧室,而一旁的客房此刻也跑出来一个人,对方拿着手电筒,满脸惊慌,是人高马大的杜文翰。 “你们听到了那声音嘛?” “听到了。” 樊仁眯起眼睛,他们三个人都没事,而只有原本在客厅搜查的林鸿卓却不见了踪影,看来是对方出事了。 “该死,局长不见了。”杜文翰不断地用手电筒照射着整个客厅。 “别慌,我们去卫生间和厨房那边看看。”樊仁指了指他们左前的地方。 巨大的声响在突如其来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苗坚成不会从我们进来的时候,就一直躲在角落里面偷窥我们吧?”喻贞声音发颤,她和杜文翰不过是没进多久局子的新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 “啊......” 听到这话,杜文翰头皮发麻,尤其是一想到有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在暗中窥视着他们,他的心里就泛起一阵恐惧。 “我们有三个人,别怕。”樊仁取代了林鸿卓的领头位置。 果然,这个地方还是很危险的,就是不知道已不见踪影的林鸿卓是死是活。 樊仁身体紧绷着,并且随时准备从背包中召出永恒之枪,以应对接下来鬼物或者人类发起的袭击。 三人呈品字形往卫生间方向缓慢靠去,大概是房子的面积不算大,布局出现了点问题,卫生间居然和厨房是正对着的。 手电筒的光线中,厨房的门是开着的,而对面的卫生间却紧闭着门。 “你们身上有枪或者其他警棍之类的武器嘛?” “我们是新人,没资格配枪,警棍倒是有。”喻贞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可以听得出来她很紧张。 “那就准备好,你们是从警校毕业的,怎么用应该不用我教吧。” 樊仁尽管身体紧绷着,但脸上的表情仍然是那副冷淡的样子,语气中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 “砰,砰,砰——” 当三人离卫生间只有半米远的时候,紧闭的门突然发出猛烈的连续敲击声。 死寂再次被打破,敲击声同时将三人的耳膜震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