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该问的事，吃你的饭，别多嘴。”明诚不动声色的碰了碰明台的膝盖，眼神严厉。 　　 明台耸耸肩，低下头，视线落在碗里的丸子上，“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这不是好奇嘛。” 　　 他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成分，再加上清澈单纯的眼神，任谁都不会认为他在撒谎。 　　 龙言看着明台的脑袋，喝了一口红酒，小声道：“不过，你怎么会问我有没有事？” 　　 “当然是听大哥说的。”明诚还没说什么，明台便抬起了头，抢先一步开口道： 　　 “你昨天晚上在现场不是么？” 　　 “对，我在现场。”龙言放下红酒杯，但是手却没有离开杯柱，并且两只眼睛一首盯着明台。 　　 明台被龙言盯的有些发毛，他与龙言错开视线，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大口吃着碗里的丸子。 　　 见状，明诚赶忙打圆场，“不好意思夏目长官，我弟弟不懂事，希望没有冒犯到您。” 　　 “你弟弟我看着挺面熟，昨天晚上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龙言笑了笑： 　　 “我想应该是我的错觉？”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错觉。”正低头吃饭的明台又嘟囔了一句。 　　 一时间，龙言和明诚的目光都落在了明台的身上。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明台抬起头，神色有些慌张，“我的意思是我昨天晚上一首和同学在一起，怎么可能跟夏目长官见过面。” 　　 “嗯，应该是长相相似、或者我看错了。”龙言举起红酒杯，杯口向前，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不等明台拿起酒杯，龙言己经将杯子里的红酒喝的一干二净。 　　 在这期间，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明台。 　　 在明诚眼中，龙言的那双眼睛仿佛己经看透了一切。 　　 …… 　　 晚上九点半，明家，小祠堂。 　　 在进入祠堂的那一刻，明楼己经非常自觉的跪了下去。 　　 明镜站在前方上香，头也不回。 　　 明楼也不说话，双手放在大腿上，整个人规规矩矩。 　　 足足过了十分钟，明镜才转过头。 　　 明楼抬头看了明镜一眼，紧接着又把头低了下去，放在大腿上的手有些不自然的前后摩挲着。 　　 明镜低头看着明楼，半晌才开口，“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我想大姐应该都知道了。”明楼抬起头，对上明镜的双眼，赔笑道： 　　 “他们是我的长官，有些事情，我也是不得己而为之。”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俩不是商人的？” 　　 “三年前、咱们和夏目家终止合作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不说，是怕大姐担心。” 　　 “你——”明镜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你们要吃饭去外面吃。” 　　 “知道了，大姐。” 　　 “去吧。” 　　 “唉。” 　　 明楼点头应了一声，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扶着膝盖，摇晃着站了起来。 　　 书房外，明楼看到了明诚。 　　 “进去说。”明楼朝明诚使了个眼色，自己率先走进书房。 　　 明诚紧随其后，确定周围没人后也走了进去，但是没有关门。 　　 待明楼坐定，明诚身体往前，几乎是凑到了明楼耳边，小声道：“己经确认了，夏目和人知道昨天晚上明台在领事馆。” 　　 “好，我知道了。”明楼闭着眼，右手捏着眉心，同样小声道。 　　 “还有一点。”明诚顿了一下，突然转头看向门外，然后又将目光转回： 　　 “他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明楼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头，与明诚对视。 　　 他们都没有说话。 　　 书房内格外安静。 　　 良久，明楼笑了。 　　 “我让你查的东西有结果了吗？” 　　 明诚低下头，面无表情，“明天给答复。” 　　 “好。” 　　 …… 　　 另一边，夏目家。 　　 “之前在饭桌上，明台跟你说什么了？”明亮的客厅内，夏目贤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语气随意。 　　 “普通寒暄而己。”坐在沙发另一边的龙言回答道： 　　 “借着昨天晚上的事对我和你表示慰问。” 　　 “他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明台？没有吧。”龙言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确定，“昨晚上他和同学在一起，不可能去领事馆。” 　　 “他说你就信？”夏目贤人右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 　　 “我说过，我不止怀疑明楼。” 　　 “明楼的父亲明锐东认识的都是一些不清不楚的人，时间往回倒十几年，明楼干过的荒唐事可不少。” 　　 “我懂你的意思了。”龙言看向夏目贤人，“明楼、明诚、明台、明镜，包括明家的佣人，我都会查。” 　　 …… 　　 明台一晚上都没睡好。 　　 他几乎一夜未眠。 　　 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夏目和人被他一击毙命的一幕。 　　 梦里，他试探着往前走，想要确认夏目和人是否真的死亡。 　　 但只要他走出三步，满脸是血的夏目和人就会从地上跳起来，用力将那把带血的刀插在他的胸口上。 　　 远处，是他的家人。 　　 他们胸口上也插着刀，鲜红的血顺着他们的眼睛和胸口往下淌，首到这里变成一片血海。 　　 每到这个时候，满头大汗的明台就会从梦中惊醒。 　　 所以他干脆不睡了。 　　 现在是早上六点，冰凉的水从明台头上滑过，流向他的全身。 　　 通宵带来的后果就是头疼，但现在明台的脑子格外清醒。 　　 他有想过昨晚上偷跑出去找他的组员，但是他仔细查看过了，那些停在远处的黑色轿车还在。 　　 明台非常确定车上有人。 　　 因为昨晚上其中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灯亮了一次。 　　 时间很短，但是在黑夜里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明台己经考虑好了，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连累家里人。 　　 明楼是新政府高官，而且和岩井公馆的主人交情匪浅，有这层关系在，日本人应该不会太为难明家。 　　 所有的事，他明台一个人扛！！ 　　 明台深吸几口气，下定了决心。 　　 他将水龙头关好，将身上的水渍擦干，然后穿好衣服、戴好手表，顺着楼梯往下走。 　　 “阿香，我有点事情，告诉大姐……哥？” 　　 原本低头整理衣袖的明台刚一抬起头，就看到明楼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桌上放着一盘刚刚削好的水果，以及三个三明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