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兰兰慢悠悠的持着美工刀向他走来,说道,“你还需要问为什么吗?想想你体内的那棵建木,再想想你的身份。” 她的脸上出现一个残忍的笑容来,说道,“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接纳你了吧?让你进入特殊事务部,送你去特殊学校,教你灵气的使用办法,你就以为我们真的接纳你了?” 赵铭一副五雷轰顶的样子,他傻傻的问道,“什……什么?” 韦兰兰讥讽道,“你本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啊,就要用普通人的自觉啊,你应该发现了吧,是不是一直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是不是一直觉得无法融入我们?” 她嗤笑道,“因为我们,从最开始,就没想着接纳你啊。” “正好现在有了蜃,可以帮我们遮掩,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你杀了,把你体内的建木取出来,重新构筑沟通天地的通道,复苏渐渐消失的灵气,才是我们真正的想法啊!” 她越说越大声,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吼在赵铭耳朵边一样,嗡嗡作响,他头晕目眩,怪不得……怪不得……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他就该有一个普通人的自觉,韦兰兰没说错,建木只是选错了人,他没有资格拥有建木,从被辞职被优化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他始终都是一个无用的人。 他一直就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他的脸上不知不觉的流下了泪水,韦兰兰握着刀向他走了过来,他颤抖着,紧紧的握住了栏杆。 他又往水下望了一眼,发现杨泽宇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依然没有浮上来,但是他死死的扒住了水里的那棵造景礁石,不让自己掉到最下面。 不对!不对!不对! 就像流星划过天空一样,他福至心灵突然想到,就算韦兰兰要杀掉他,取出他体内的建木,但是也不至于割断绳子啊! 因为杨泽宇也在下面啊!他们俩一起下手成功率不高多了吗? 难道是她单方面有这种想法,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的体内突然燃烧起一股热流,在他的腹部燃了起来,赵铭看不见自己的眼睛,已经快要被绿色浸透了,他的眼白处,全部被深绿色的流动光泽覆盖了,仿若能滴下来一样,这个时候的他,既像他,又不像他。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棵小小的建木好像生气了一样,正在愤怒挥舞着它的短短的那根枝条,一股一股的灵气从它的叶子那里流了出来,像是血液一样流经了赵铭的全身。 他眼前的空气就像玻璃一样寸寸裂开,面前的韦兰兰的样子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眼前的水族馆,大海缸,还有摆在旁边的潜水服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彩色的磨砂玻璃,就像是一场变成了光怪陆离的梦境的一样,从中间生出了一个漩涡,像一个黑洞,慢慢的把周围的一切吸了进去。 韦兰兰似乎也发现了赵铭的不对劲,她眼神变得狠厉了起来,快速的奔跑过来,拿到刀狠狠的刺向他,赵铭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先是闪过那把刀,但是他感觉到一股凉意还是划破了他的衣服,接着他感觉到身侧一痛,他也没有管那些疼痛,绿色的灵气光点飞速的在他的伤口处集合,密密麻麻的贴了上去,一股清凉袭来,疼痛稍缓,他鼓足了劲咬着牙往韦兰兰附身冲了过来去,他看准了地方,死死的矮身抱住韦兰兰,把她抵在了身后的围栏上。 他一抱住韦兰兰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触手冰凉滑腻,手上一抹就是一股粘稠的感觉,就像是蜡像人一样,他感觉背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是被扎了一样,他知道多半是这个“韦兰兰”在用那把美术刀扎他,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死死的抱住韦兰兰,把她抵在了围栏上,他拼着最后一股气,把旁边的绳索扯了过来,把她用绳子死死的缠在了一起。 韦兰兰被他暂时困住了,赵铭伸手一摸,摸到自己身上,一摸一手的血,他吸了一口气,把衣服的外套脱了下来,在腰间扎了一下,然后他往水下看去,杨泽宇还在,看到他露脸后,马上对着他挥手。 他拿起放在旁边的喂食的长杆,趴在地上,努力的去够飘在水面的,刚开始被“韦兰兰”割断的绳索。 他刚刚把绳索拉回来,握在手上,准备把杨泽宇拉上来,短短的时间内,“韦兰兰”已经挣脱了绳索的桎梏,直接向他冲了过来。 她面目狰狞,脸像是被烧化的蜡像一样,脸上的五官都模糊了,赵铭忙着去捞绳子,没有注意到身后,等他发现背后传来她冲过来的脚步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狠狠的一脚踢向赵铭身侧,就是刚刚划伤的部位,赵铭感觉自己五脏六腑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得都缩成了一团,他疼得打了个激灵,感觉一口老血都要被她踢出来了。 他死死的抓住手里的绳子,在手腕上缠了两圈,韦兰兰一脚重重的踩在他的背上,赵铭终于忍不住了,一口热血从他的嘴角处,慢慢的流了下来。 血滴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韦兰兰踩在他的背上,伸出手来从背后扼住了他的后脑勺,把他死死的按在了冰冷的地上,他的血从嘴巴和鼻腔里慢慢的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赵铭感觉自己似乎晕了过去,又似乎还保有神智,体内的灵气正在拼命的从他的伤口处流失出去,像是外界有什么东西在汲取他的生命力一样,体内的建木也好像没有什么精神一样,恹恹的贴在了一起。 他拼命的挣扎着,结果地滑,人不小心往前滑了一段,结果整张脸被韦兰兰按进了水里,他被呛了一大口冰冷的海水,他呛咳了两声,感觉身上最后的力气快要丢失了。 他死死的拉住杨泽宇的绳子……慢慢的失去了神智。 他的意识沉入了黑暗,他好像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灵魂和意识脱离了肉体,浮在半空中俯瞰着那个可疑的韦兰兰在拿着那把小小的美术刀,慢慢的从胸口开始,剖开了他的身体…… 周围的场景像是磨玻璃一样越来越花,他也越来越看不清楚了,茫茫然中,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一直在呼唤他的名字,他下意识的往那个声音寻声而去。 黑暗中有一点细微白色的光芒,那个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他像是幽魂一样飘了过去,意识迟钝的发现似乎呼唤的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哦……谁在叫我…… 他混沌的大脑像是负载过重的CPU一样慢慢转出这个事实,那道光芒似乎凝成了一个手的形状,他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他是不是应该握住? 他看着自己的手,他这才发现,在黑暗中,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发光体一样,但是他的手,已经快要失去原本的形状了,边缘模糊,黑暗正在慢慢的蚕食着他。 这样子的手,还能握住吗?他迟缓着想着,大脑好像灌了水泥一样正在慢慢凝固,他慢慢的伸出手去,握住了那个光点的手。 那双手在握住他之后,马上的加大力度,握紧了,另外一只手从那个小小的光点洞口伸了进来,把住了他的小手臂。 一股巨大的力道开始扯住了他,他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一辆百米加速的车上一样,疯狂的拉扯他。 他这次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回笼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全身剧痛,浑身使不上力气,连指尖都抬不起来。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他模模糊糊的想到,第二个反应是,好累啊,眼睛好像睁不开了,我是不是死了,那我是不是可以长眠了。 他昏昏沉沉的想到,耳畔传来模糊的声音,好一会儿,他才分辨出来,是韦兰兰的声音,她好像很急迫的说道,“快!送到市一院!找白沧海!他被蜃拉入幻境了!” 哦……我好像要进医院了……他昏沉的想道。 另外一个声音传来,那是杨泽宇的声音,“赵铭!赵铭!能听到我声音吗!我能感觉到你!快醒醒!” 赵铭意识终于回笼了,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抬上了担架,眼皮千钧重,他努力了半天,终于睁开了一小条细缝。 在旁边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的杨泽宇马上冲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他紧张的在他眼前晃着手指,问道,“能看到我的手不?能看到的话轻轻动下你的手!” 赵铭又努力的轻轻的动了动手指。 杨泽宇大大的呼了一口气,他点点头,说道,“有反应了!有意识了!” 韦兰兰也过来,她扒开赵铭的眼皮,赵铭的眼球被突如其来的光线一激,微微一缩,马上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韦兰兰也松了一口气,说道,“继续!送到市一院!” 赵铭想张嘴说什么,但是他挣扎了半天,悲哀的发现他的力气已经用尽了,就连再动根手指都很难,他眼皮又落下了,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自己被抬进了车里,一路疾驰。 过了一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恼火和无奈。 白沧海无语的说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韦兰兰急切的声音传来,“白老师!蜃!” 他被抬上了急救床,白沧海走在旁边,听到韦兰兰的声音后,他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问道,“那现在脱离幻境了没?” “脱离了!但是现在又失去意识了!” 赵铭想反驳她,他没有失去意识,他只是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了…… “那蜃呢?” “杨泽宇去追踪了!赵铭重创了它,它跑不掉的。” “那就好,先去病房。” 急救床一路向前,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没隔多久,他感觉他手背上一阵凉意袭来,像是在消毒,接着一痛,一个输液的针头就戳了进来。 他感觉自己额头两边也是一凉,什么圆圆的小铁片贴了上来,隔了一会,白沧海的声音传来,“不错,脑电波是正常的,还挺活跃,看来只是灵力过度使用了,脱力了。” 韦兰兰说道,“那什么时候能醒来呢?” “其实他已经醒了,不过他现在没有力气能和你们说话,一个人脱力了都得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呢,更别说他是灵力过度使用,对一个新手来说,这个状态已经很不错了,还没有变成人干。” “就是,我也挺惊讶的,那我汇报一声,谢谢你啊,白医生。” “行了行了,你该忙什么忙去吧,他没什么事了,等他输点液说不定就缓过来了,我会让护士看着他的。” “白医生太感谢了!下次聚会请你吃火锅!我就先去杨师兄那边看看需不需要帮忙,我跟闻师兄说过了,他应该一会就赶过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过去,应该是韦兰兰走了,病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白沧海翻动纸张的声音和打键盘的声音传来。 随着这个键盘的白噪音,他慢慢的静下心来,不知不觉的,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这次是真的深沉无梦的睡眠,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眨巴眨巴,病床旁就伸过来了两个脑袋。 是涂一和涂二。 见他醒了过来,两个人欣喜的说道,“醒了醒了,快通知他们。” 其中一人,不对,应该是兔,拿出手机噼噼啪啪的打着什么,另外一个把床摇起来,替他端了一杯温水过来,问道,“你睡了一天了,要喝点水吗?” 看到那杯水,他才发现他嗓子似乎有点干,他接了过来,发现他手还有点软,感觉使不上太大的劲,只是端杯水都感觉有点重,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出了什么事,问道。 “师兄师姐他们呢?” “他们暂时去追查蜃了,因为蜃这次躲回了海里,不太好找,曾老协调了海警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