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格外踏实安甜。寒玉在朦胧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飘动的粉红纱帐,一切都是粉红色的,粉红的合欢花锦被,粉红的软褥,粉红的绣枕。 都是他变化出来赋予她的吧,被娇宠的甜蜜让她满足地叹息,恍惚又回到了太白山中,敲开林中的小屋,他一袭白衣,惊为天人。 摸了摸身旁,褥子凉凉的,没有他的温度。轻轻抬起身,透过纱帐,看见他背倚洞口的石壁而眠。 寒玉意识到南轩定是怕她介怀,所以刻意不与她同睡。啊,看来他是个相当认真的人!认真,自然是好,对她越认真,说明他越在乎她。心里愈加甜丝丝,虽然,同时有着小小的失落。她摸着床褥,幻想他躺在她身边,抱她入怀,如果能在他臂弯中醒来,一定是最幸福的事情。 悄悄地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黎明的清光映照在他脸上,寒玉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他真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冷眉如剑,长睫若羽,配上英挺的鼻梁和动人的唇线,趁他睡着,她仔仔细细地研究,只觉得无一处不迷人。 啊,寒玉的幸福快要整颗心都装不下了,命运为何这样垂青于自己,竟被这么美好的男子爱上!多么不可思议啊,我一定前世做了很多很多好事!寒玉不自觉弯起了唇,距离也越贴越近,好想……偷偷亲他一口……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神情有着初醒的慵懒,而她放大的小脸就在面前,“这么早起来,你在看什么?”抬手握住她后颈。 寒玉慌张地垂下眼睛,偷看他吗?打死都不能承认。他笑了,握住她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唇压向了自己,“你在诱惑我。”轻轻磨蹭着她的粉嫩。 寒玉抖动的双睫中只能看到他同样密密的长睫,究竟谁诱惑了谁,她身子一软,已跌入他的怀抱。仰首在他臂弯中,接受他亲密的吻,感觉他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腹,缓缓上移,隔着薄薄的纱裙,战栗阵阵袭来,寒玉从未经历过****的身体被动地开启着新鲜的体验…… 终于,他的手还是停止在她双峰边缘,艰难地放开了她,扶她坐直,背靠着自己胸口。“玉儿,”他微微喘息,轻咬她的耳珠,“不许诱惑我,我的自制力没你想的那么好。”寒玉的小脸像红透的柿子,身体里似乎有种陌生的蠢蠢欲动的渴望,惊吓着她,又挑唆着她,让她无所适从。 一扬手,粉红的纱帐飞起,落入他掌中,变成了一把小小木梳。他揉揉她晨起乱蓬蓬的头发,将木梳递到她手中:“我们要去龙宫,我的小女人,快打扮起来。” 寒玉娇笑:“没有镜子,快变出镜子来!”他眯眼看看她,拿过梳子:“我来帮你。” 打散她的缕缕青丝,南轩坐在她身后,手持木梳,为她缓缓梳理,再将耳后和头顶的发丝编成绺,绾出发髻,纹丝不乱。寒玉讶异非常:“你怎么会梳头?” 南轩轻轻叹道:“我有个同龄的姐姐,小时候,姐姐看到别的小女孩漂亮的发型,非常羡慕,可是没有母亲帮她梳理,俞妈又有很多家务要忙,她自己往往弄不好,就经常让我帮她。就这样,学会了。” 南轩的心绪不由被这几句回忆引开了去。当他选择成为李南轩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要为女孩子绾青丝。 可是命运就是那么奇妙,给了他一个同气连枝的姐姐,如今,又给了他一个善良纯洁未经世事的小仙女。偏偏他心甘情愿为她们绾发。 满满的憧憬荡漾在胸口,本以为,有爹爹、有姐姐、有俞妈已经是无比幸福的家,再无多求,可现在他又多了愿望,原来他还想要一个妻子呀!妻,是个有些陌生的字眼,可分明蕴藏着无限温馨的内涵,他遥远模糊的记忆里,还有父亲和母亲恩爱的痕迹。 婚姻应该是令人向往的,像父亲和母亲那样,组成一个家,生下可爱的孩子,这样的人生才圆满无缺。那么,他认定身边这个小仙女了,她让他有了结婚的冲动,就别想逃开了!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宠爱她,怜惜她,和她****夜夜在一起。 见他沉默不语,寒玉哪里知道他奔涌的心思。低低叹道:“我挺羡慕你有姐姐,可是……我就没有兄弟姐妹,过去一个人住在月宫里,很孤单。青女姐姐严格管教我,不敢太亲近,更不可能一起玩。” 啊,他的小女人有抱怨呢,南轩停下梳子,侧头亲吻她的面颊:“想要兄弟姐妹还不好办,让我做你的哥哥。” “你做我哥哥?”她轻笑。“怎么,不够格吗?”他眨眨眼睛。她想了一会儿,笑着点点头:“够格。” “那就叫一声哥哥?”把她转过来,樱唇朝向自己。 蜀地的山歌里,相爱的两个人,不都是哥哥妹妹那样叫吗?寒玉羞怯地搂住他,轻声向他唇边:“南轩哥哥……南轩哥哥……”她娇娇的模样儿和糯糯的甜嗓子让他的心都要醉了,眼光一热,唇封缄了她的娇声:“小妹妹,说过不许诱惑我。” 又怪她咯?从他绵长醉人的吻中慢慢苏醒,寒玉忽然问:“南轩哥哥,在我之前,你喜欢过别的姑娘吗?” “没有,我就看中你。”他还陶醉在她红唇的甜香中,本能地回答她。 “……夜莺呢?”她撅起嘴。 看出她的紧张,南轩不由笑了:“那都是误会,夜莺讲义气有主见,是可以坦诚相待的朋友,但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她默默点点头,这话她能信,成亲之说后来连师妹们都没谈起,加上他亲口否认,想来是误传。“那别的人……也没有吗?”她小声地怯怯地问,那晚月下他怀中的女子呢?他们什么关系?仿佛如魅影飘过,她心里一阵不安。 “从来就没有别的人。”他觉得她有点奇怪,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他不放心呢?权且当成小女孩神经紧张吧,他安慰地亲亲她的脸蛋:“瞧你,还没出嫁呢,先开始烦恼了。以前我没喜欢过谁,现在就只喜欢你,以后也只喜欢你,放心了吧?” 站起身,把她也抱起来:“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要不要先看看我给你准备好的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她莫名其妙。 他拉着她走出山洞,一声低喝,不知从何处草丛里滚出一团金光闪闪的东西,寒玉定睛一瞧,惊叫起来:“金甲龙!” 经过一夜运功疗伤,元君始觉恢复了状态。清晨向弟子们问及寒玉,仍是下落不明。 无凌焦虑不安地乱转,元君看在眼里,心下叹息,寒玉原本背景不清,如今仇家上门,恐怕是个麻烦。无凌经她点拨,不知是否放弃了对她的感情?她没把握,若他陷得太深,绝非好事。 想到这里,深深地忧虑地看了一眼无凌,无凌却淡淡道:“姑姑,我不是担心她,我是担心她那个仇家,会不会坏我们的大事。” 正在这时,忽然小道童惊恐万状地跑进来:“师父,门外……门外……” 门外,来的竟是昨天袭击紫微宫的金盔金甲的男人!元君震惊地拔剑,却忽然奇怪地发现这个男人垂首站着,态度和善谦恭,完全没有昨日的嚣张。 “元君道长,”金甲男人惭愧地对她行礼,“昨日失礼了。真是抱歉,我们要找的人并非寒玉姑娘,只是有些像她,所以搞错了。”男子呈上一包黄金和一个药瓶:“紫微宫蒙受的损失,我愿意赔偿。这个瓶子里是上好的疗伤药,献给道长,聊表歉意。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元君惊愕万分地看着男子,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果有此事?居然抓错了人!“那……我徒弟呢?”此人武功甚于她,此番诚恳道歉,她不好再不识抬举,便没有多言,只是追问寒玉下落。 男子道:“道长放心,我们已经放了她,她应该很快就会回到青城。”男子来去匆匆,只剩元君拿着金子和药瓶怔忡。感觉事情虽然离奇,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想了想,也罢,只要不再来紫微宫捣乱就行了。 远处山洼,南轩拍拍金甲龙的肩膀:“刚才做得不错!现在带路去龙宫,我会考虑解开你的死穴。” 金甲龙回来了!岷江龙宫大门敞开,可是水族侍卫们的问候和笑脸很快就僵硬了,因为金甲龙不是走进来的,也不是游进来的,而是被扔进来的! 随后,看到出现在他身后的白衣男子,水族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人,就是把岷江掏出大洞困住所有水族并杀了龙王的太守公子! 牙齿打颤,腿也发软,水族们惊恐地向后退去。白衣男子一手执长刀,另一只手臂搂着一个穿粉紫纱裙的美丽女子。 男子一步步走进龙宫,刀锋扫过众人,厉声喝道:“你们都看清楚这位姑娘,她是我李南轩的女人,今后,不管我在不在她身边,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保证送你们全族都去陪死去的龙王!” 他一脚踹向金甲龙,金甲龙哀嚎一声,感到死穴已解,才龇牙咧嘴地艰难站起身,男子冷笑:“这条龙就是样板,因为他比较听话,才能活下来,所以我希望你们都像他一样聪明。” 水族一片噤声,谁敢多言,只能随着他的脚步远远后退。忽然,一声沉重的低喝:“李南轩,你敢找上门来!”殿堂里步出高大的人影。 那人步履坚定,手中长戟生辉,黑色长袍曳地,脸上戴着黑色镔铁面具,臂弯里同样挽着一个绝色美艳的女子。他的出现让大殿里本已肃杀的气氛更罩上了浓霜。“参见神……神龙大人……”水族们与其说是跪倒,不如说吓软的占多数。 “你就是他们的主子?”南轩打量着眼前的面具人,暗暗开启天眼,竟无法穿透他的面具看到其下。心中微微吃惊,看来这神龙的法力有相当造诣,这世上能挡住天眼之光的可不多。目光移到他身边,魅兰,是你? 无人看到赤焰面具下震动的表情,他的目光深深锁住南轩怀里娇美清丽的女子,竟然……是她?是她!暗夜里奔跑的女子,动情而痴迷得摄人心魄,她就是月神? 此刻,她如水明眸依然无暇旁顾,脉脉地凝视情郎,小鸟般依偎,无限信赖。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不安,只有装都装不下旁若无人满溢出来的幸福爱恋。 赤焰的五指不由扣紧了长戟,原来那夜,如同此刻,她沉醉绽放的迷人****,她漠视他如同一堆石头,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子! “天帝敕封,神龙赤焰。”他淡淡地介绍自己,话音里不带半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