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传说中的吃大户就是这样的。南轩捏了鼻子不出声,眼看着大盘小盘蒸的煮的烤的炸的凉拌的热炒的摆满了。寒玉食指大动,连连招呼他:“你闻闻,多香啊,百味居名不虚传,吃啊吃啊。”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挨时间,如果花神等在门外,让她饿死加干着急好了。 “寒玉姑娘,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他不得不提醒眼前的吃货,不是她要到这里“细说”的么! “啊,对对。”寒玉停下筷子,这么几天想破脑袋的问题终于可以问了,她正襟危坐,“李南轩,我是来告诉你,周国太子想杀你啊。” “我知道。”南轩平静地说。 “你既然知道他要杀你,为什么你却放了他?”终于一吐为快,寒玉期待而不解地睁大眼睛等答案。 对方漂亮的菱唇却勾出一抹笑意:“我说杀了他,你哭得那么伤心,还摔东西,我如今没杀他,你又来问我为什么不杀他,大师姐,你到底是希望我杀了他还是不杀他呢?” “当然是不杀他了!”寒玉一听急叫出来,这也能误会?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是不放心啊。” “原来你要讨颗定心丸。”南轩往背后椅子上一仰,“一个流亡太子,对你这么重要?” “啊,不重要不重要,只是朋友嘛,关心一下。”寒玉忙不迭摇手赔笑,心中忽想,笨蛋,如今你李南轩更重要啊,可怜你还不知道,我已经把你卖了,只要魅兰一报告,你就成了某个仙女的“奸夫”要被三界通缉了。想到这里,脑子里竟呈现出天雷地火对着他头顶一波一波袭击的画面…… 南轩发现对面的美女好像说着话就走神了,眉梢眼角居然呈现出古怪的笑意,咦,今天是有点不对劲啊,本想对她晓之以理,为什么她看上去像干了不可告人的坏事?“大师姐,你好像很开心呐?” 她正脑补着他被天兵天将追杀,他的小情人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壮观场面,突然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急忙定了定神,轻咳一声:“没有啊,我正等着你的答案呢。” 他默然一会儿,正色道:“如果我对你说,是为了早日江山一统,天下太平,你能理解吗?” “为了江山一统,敌国的王,不是更应该斩草除根吗?”寒玉纳闷地托着腮。 “人间混乱的历史,你并不了解。简而言之,周天子曾一统天下,后来日渐式微,各路封王纷纷脱离统治,独自为王,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不管事实如何,周天子的正统地位总还是在的。我曾力劝秦王不杀周王,所以攻打周国时,只是俘虏了姬无凌的父亲姬延。如今我爹已经说服秦王,将姬延释放回国。周王被释放,才显出秦国是仁义之师,实现统一是正义之举,人心可得。姬延这次饶得性命,他愿意尽献三十六城降秦,周国百姓从此免除兵火,这不比杀一个大王更有益吗?我连姬延都放了,何苦追杀姬无凌呢?”南轩坦诚相告。 听着南轩娓娓道来,寒玉终于明白了,不禁心生感慨,南轩想着全天下的人,希望以最小的代价平息战争,无凌却想着自己的王位,一心想通过战争恢复周国,两人的心思完全不在一条路上。如果无凌知道父亲被释放回国的消息,会不会愿意放弃复仇呢?“李南轩,你做人挺坦荡的。”她由衷地说。 “啊,既然我这么好,那寒玉姑娘能不能对我也……坦荡一点呢?”刚被表扬一句,他就嬉皮笑脸得意起来了。 “这个……”寒玉吓了一跳,糟了,难道他预感到自己被我栽污陷害了?心虚地问:“……什么意思嘛?” “没别的意思,寒玉姑娘既然觉得我是个好人,那如果今后有人想害我,你知道了,一定要告诉我哦。”南轩笑眯眯道。 啊……说的这么委婉,岂不是要我在青城帮你当卧底的意思吗?想得挺美。不过,回去倒是可以劝劝无凌。然而眼下……如今……是我已经害了你啊,要告诉你吗?寒玉心里偷偷嘀咕。 “哎,李南轩,你能带兵打仗,还杀得了妖怪,我觉得你比我师父本事还大呢,但是你……打得过天兵天将吗?”她忽然问。肚皮里的心思,落实到语言上,月神还欠火候,没学会太委婉。 南轩一愣,她说什么呢,上下文有联系吗?这突然从地上拐到了天上,居然没有过渡!“我不知道。”他中规中矩地回答,对着满桌好菜伸筷子,刚才晓之以理半天,都说饿了。 “喂,你怎么能不知道呢!”筷子被她挡开了,“先别吃,你回答我。”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有点着急,他决定逗逗她:“我是个凡人,你问我打不打得过天兵天将,肯定打不过啦。” “那不行,你一定要打得过!”她一听可真急了。你打不过,岂不是连我也完了? “我是凡人,再怎么样也打不过天神。”南轩懒懒地回答。 “你不要自暴自弃呀!”寒玉决定循循善诱,“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从前,天帝的妹妹长公主爱上了一个凡人,他们生了一个儿子,乳名二郎,天界的人都管他叫二郎神。不过,这孩子虽然叫二郎神,可他父亲是个凡人啊,他也出生在凡间,所以他其实算个凡人。后来,长公主因为违反天规被处罚而死,他的儿子却在昆仑学了一身本事,长大后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他打上天界复仇,不仅杀死了最厉害的太阳神,我还听说,凡是看见他的人,都给杀光了。” 她没注意听众的脸黑了,或许即使看见了,也当成了他认真听讲的表现,所以她仍然在苦口婆心地开导他:“你看,这个二郎神厉害吧,可见呢,并不是凡人就一定打不过天神。李南轩,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看好你,你一定行的。” “寒玉姑娘,我天天想着怎么打赢羌族,你却为什么要引导我去打天兵呢?”他到底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瞄着她。 “啊,你别多心,吃饭嘛,随便聊天,想哪儿就聊哪儿呗。”她皮笑肉不笑。 “可我怎么觉得,你合计着让我去冲锋陷阵呢?”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给你讲个励志的故事而已,鼓励你学习二郎神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她赶紧讨好地夹起一块兔肉放到他面前。 他顺势将兔肉塞进嘴里,双唇抿出了惑人的弧度:“励志?大师姐真会说话,人家二郎神是为母复仇,我为了什么呀?” “为了我呀。”她脱口而出。 咳……他咳嗽了一声,差点被兔肉噎着。她惊觉失言,脸一下子窘得通红,“伙计,伙计!”她慌不择路对门外喊。伙计冲进来:“姑娘还要点什么?” “百味居这么穷酸,吃饭光有菜没有酒?快上酒!” 南轩刚想开口,伙计已经被她撵出去了。“喂,你真的要喝酒? “当然了,你不是付不起酒钱吧。”寒玉当然要喝,言多必失,话再说下去她就要露馅了,可是外面说不定魅兰还虎视眈眈呢,她今晚怎么也要想办法让他送自己回紫微宫。办法当然是早就盘算好的,那就是喝酒啊!开口求他送自己,万一他以批公文啊爹啊姐啊不准晚归等等理由推诿那多难堪,所以一定要让他无路可走自觉自愿地送。 所以当小二送上美酒,寒玉毫不犹豫给自己灌下去。当然她的理想状态是装醉,可是月神对于喝酒的火候就像她说话一样,掌握得不十分好,因此为了扮演得更逼真一点,她竟然真的喝多了,眼前开始迷离昏花。 “寒玉姑娘,你不能再喝了。”看到她面如桃花神色恍惚,南轩赶紧收起酒坛子。再回头,这姑娘却已经趴在桌子上迷糊了。 “寒玉姑娘,寒玉姑娘,醒醒……”他叫她半天,她只是含含糊糊闭着眼睛答应:“好啊……再……倒上……我……没事。”南轩挠挠头,意识到麻烦大了。 走到窗边,突然发现傍晚还晴朗的天此时已经下起了雨,雨点还不小。她真的喝醉了,得送她回去呀。想了想,叫了伙计:“你帮我雇一辆马车来。” 不会喝就不要喝那么多嘛,他无奈地摇摇头,弯下腰将她从桌子边轻移到自己臂弯里,抱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抱她,她真轻啊,轻盈得像羽毛,在他怀抱里如同安睡的娃娃,这种感觉有点奇异,明明她看起来身材曼妙并不瘦弱,今晚的事实证明还挺能吃,怎么落到掌中这般纤巧!月神,嗯,是因为浸润了月光吗?对了,怪不得她说会跳舞呢,这么轻盈,简直都能在盘子里跳啊…… “少爷,您要的车到了。”伙计冒冒失失推门进来,一下子打断了他脑子里旖旎的小九九,伙计撞见李少爷怀里抱着那姑娘,笑着的表情顿时出现了某种意味。 南轩的脸霎时红了,完了,这一幕被添油加醋传到太守府还了得,爹得抽他的筋姐得扒他的皮……“哎,小哥,”南轩急忙掏出碎金子塞到伙计手里,“谢谢你了,今晚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懂吗?” “懂,少爷放心,小的嘴可严实呢。”伙计得了金子,笑得更欢实了,哪有不懂的呢,李家少爷出来偷香呗。 南轩抱着寒玉走下楼梯,大约感觉到与刚才静止状态的不同,寒玉醉中有些被惊扰,轻哼一声,微微转动着身体。 她却不知,她的美背细腰丰臀此刻都在男人的臂掌中,她还偏偏有一副异于常人的柔若无骨的身儿,这般转动,无异于直接刺激。 南轩虽然从小和姐姐耳鬓厮磨,但是年少从军后自然懂得礼教大防,再未有这样身子贴身子的亲密,更何况怀中这个女人在颠覆他对人体的认知,怎么她如此细软娇柔啊,女子的一双温绵擦着他,从未有过的触电般的感觉突袭而来,南轩猝不及防手一抖差点将她丢下楼去…… 幸而我们的月神下意识中自我保护能力还是有的,感觉到掉下去的危险,手臂自然地勾起,攀住了他的脖子。 南轩慌忙中手臂再一紧,将她箍住。这一松一紧之间,原先轻托的姿势变成了更紧密的相拥,不仅她的胸密实地压迫在他胸膛,她红艳艳的脸蛋也毫无罅隙地埋进了他的颈窝。 南轩脸红心跳,浑身燥热,却不敢再动。这场景落在任何一个人眼里,都是又香又艳,更何况,是门外在雨中已站了很久的魅兰! 魅兰看着南轩就这样抱着寒玉出了酒楼的门,两人上了一辆马车,合上了车帘,在迷蒙雨水里驰向远方。他那么宠溺她,亲密宛如热恋中的情侣!魅兰任由雨水浇头,心中只剩苦涩和冰凉,南轩,你真的爱上了她?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听见自己哭了,哭声被淹没在雨声中,泪水被冲刷在雨水里。 “花神大人,他们……走了……”小青龙提醒她,魅兰拭了满脸的水珠,咬牙道:“去报告神龙大人,发现广寒仙子,请求支援。” 马车有节律的颠簸让寒玉愈发睡的香了,车厢内空间本就狭小,南轩无法将她平放,只好依旧抱着她。 寒玉朦胧中只觉得自己被阳光一样的气息包裹,又暖又灼人,其中却又夹杂着松露般的冷香,好闻得令人心都酥酥痒痒。那就沉溺其中吧,寒玉感到自己从来没睡得那么舒服呢。隐隐有一丝浅浅的清明渗入脑中,今夜不是和他在一起的吗?这温暖又令人迷醉的气息是他的吗? 青城山到了,后面的路马车上不去了,南轩再次尝试叫醒怀里的女子,醉人儿不情愿地蹙了蹙眉,双唇蹭在他脖颈的皮肤上翕动,从喉间发出嘤咛:“李……南轩,你……一定……打得过天兵……” 南轩低头,车厢里微弱的灯影映出她卷翘的长睫、粉粉的桃腮,无限信赖地依偎,美得令人窒息,他的下巴不由自主贴上她光洁的额头,目光里漾起满满的温柔,低声笑道:“不用怕,月神。” 寒玉忽而感到小腹微凉,似乎有人在解开自己的衣服,是他吗?好羞,可奇怪地却不想挣扎,随他罢。直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吵,她猛地惊醒过来,“啊――”一声尖叫,看到的是师妹们几张放大的脸,顿时恼羞成怒,“你们脱我衣服做什么?” “大师姐,你去哪儿了?刚才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突然看到你像鬼一样横飘进屋子,还有一股酒气,吓死我了!”入画拍拍胸口,嘻嘻笑道:“还好还好,我们帮你检查过朱砂了,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