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道士下山16 晋江独家、拒……
焦大领了贾代化的吩咐,将这些日子探访的几家合适人选一一禀告给了贾代善,原以为这事儿到了这里,就该没他什么事儿了。却不想因为大姑娘的遭遇,让贾代善在家事上难得也玩出了犁庭扫穴的干劲。突发奇想的,想借着这一次的机会,一股脑的,将剩下两个庶女的婚事也一并给安排利索喽。 当老爷的,想一出是一出简单,可这事儿真处理起来,却绝对没想的那么容易。首先,那大姑娘几岁?17了!这样的年纪,说句实话,就是喊一声老姑娘,那都快够格了。正常的勋贵豪门人家的闺女,十五、六出嫁,十七、八生子那都是常见的。 如此一来,常规岁数没出嫁的,除非是家有孝期之类的正经理由,不然多半不是身有暗疾,就是品行不端。而世情残酷,若是给了世人这么一种印象,那么大龄姑娘们的未来可就难了。 比如后来的邢夫人,那就是“服丧”这种不可抗力理由下被拖大了岁数的姑娘,她是什么结果? 给人当继室。就这,因为贾家的门楣,她还算是高攀了。这么一算,你说剩下正经理由都没有的大龄姑娘该怎么办?出家是很多人无奈之下唯一还算干净的选择。不然还不定落成什么样呢。 如今,贾代善家的大姑娘就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年纪,所以啊,你说家里能给寻什么样的对象?哪怕是贾代善自己扛了雷,将理由搞得挺像那么个事儿,可在“门当户对”的潜规则下,其实能选的也就那么几种。 家里没有了亲近长辈,没人帮着操持亲事,以至于耽误了的;自身条件不上不下、没什么人看好的;自身有些许不妥当,但妨碍不算太大的等等。 这样挑选出来的人选,配对大姑娘那是量身定做,还能挑挑拣拣。可对对二姑娘和三姑娘却未必合适了。 首先大姑娘哪怕是庶女,那也是国公府长女,这身份摆着呢,所以在门楣上要多讲究些,宁可内里稍逊几分,牌面也要撑住喽。 可对二姑娘和三姑娘来说,往哪个方向寻且不说,划定大方向的时候最要紧的头一条就是:这未来女婿的身份地位,肯定要比大姑爷降一等。内里是不是更实在有肉的不管,最起码在目前,定亲的档口,必定要保证几个姑娘的婆家身份长幼有序,等级分明。 如此,这次寻的,那自然不能接着用了对吧?此外,二姑娘16岁,这许是还有个捡漏的可能,让他们偷个懒。可三姑娘14岁,这岁数,明显和这一波寻的就十分的不搭啊。 所以喽,这边贾代善刚突发奇想,那头幕僚就立马给重新罗列了一串的新名单,而焦大呢?自然是继续和荣府的那些和他一样的老亲卫们继续协同作战,开始东南西北的,开始往外头跑了。 一个暗地里相看的差事,搞得和房地产似的,还有二期三期?焦大自己都感觉干的有些懵。总觉得自己这活儿干的,比当年打仗的时候都别扭。 他一个大老粗,也没学过麻衣神相,老爷们让他相看真的能有用? 用?呵呵,不管是贾代善还是贾代化,也没指望这些老亲卫能看出一二三来。他们要知道的其实就一个态度,对贾家的态度。只要和他们以前一样,依旧对贾家有敬畏,对当年的知遇之恩依然有感激,那其他的其实就都不重要了。 身份?人品? 自己提拔起来的人,贾家的老爷们自己能不知道?就是贾家老爷们知道的粗略了些,可那不是还有幕僚?你当不是知之甚深的,那幕僚能列出来给贾家的爷们看?这也是一种推荐,那也是要担干系的。 所以啊,只要态度合适,那基本就差不到哪儿去了,至于其他,只要贾家还在京城立着,那么这些底层上来的人就知道该怎么对他们家的闺女。 至于为什么让这些老亲卫去……说来贾代善那真的满肚子尴尬,外带一腔怒火。 大姑娘过了岁数这个事儿是今天才有的?不是。 那为什么除了老太太,就没有一个人想着提醒呢?因为在他的忽视、史氏的暗示下,他身边的下人们都有意无意的,在帮着隐瞒和遮掩。 如此,他身边这些人能说没问题?不管他们是不是为了自保,没认清自己的主子是谁,立场不够坚定这一点就是大错。 可偏偏事关主子的体面,这事儿既不好拿到明面上说,也不好明着罚,所以喽,只能用这种将心腹事儿交给已经边缘化的亲卫去处理的方式,对这些仆人进行敲打。让他们看清自己的身份,知道犯了什么忌讳。至于以后……先看看表现吧,若是痴迷不悟的,那阖家放出去也是老爷慈悲不是。 焦大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接手了这么一个东奔西走的差事的。并难得的,得了不少的好处。 且不说去往那些武将门第能得个什么回礼赏钱,只贾家两位老爷吩咐赏赐的辛苦钱,就每人不下一二十两。再加上账房领的,府上惯有的外差补贴、车马抛费等等。等着焦大将这趟的活儿全干完回家,怀里愣是踹上了将近五十两银子,以及好几个瞧着就鲜亮的荷包。 “难怪府里那些人争着抢着的要做那些外差呢,前后不到三日,就能得50两,这要多做几回,又该是什么数?也不用多,只一月一次,那一年就能多六、七百两的出息,怕是比小门小户出来的官宦人家都多。” 焦大柱本不过是下意识的算个账,不想越算越吃惊,眼睛都闪出银锭子的模样,以至于给他爹倒茶的手都跟着一并分了心,将茶滋溜溜的倒到了焦大的手上。 “哎呦喂,大柱,你想干嘛?” 这下真是点了炸药了!焦大本来正高兴呢,难得挣了笔大钱对吧,难得的端端架子,得瑟一二,也算是解个疲乏消遣了。 可亲儿子这一倒,好吗,人都快成跳蚤,来个原地起蹦了! 这啥意思?老子我挣钱养家还不能喝你一杯茶了?为了五十两银子就想谋杀亲爹了?还是用烫死这么个蠢招? 那肯定不是啊,人焦大柱不过是想到了别处,一时失手罢了,后续道歉找补相当迅速! “哎呦,是我想东西想迷糊了,爹,对不住,烫不烫?来,赶紧擦擦,红了没?要不我去寻点獾油?” 终究是自家独苗,焦大虽然生气,可听着儿子有理由,他骂人的话就自己吞了回去,等着焦大柱手忙脚乱的关心起他被烫到的手背,他反而没了刚才那种受伤的架势,只看了眼有些泛红,却不怎么疼的手背,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好在我这手上茧子够厚,不然这皮都能退一层了。行了,倒盆子井水让我泡会儿就成,老胳膊老腿的,没那么精贵。” 不过这事儿过去归过去,儿子刚才那迷瞪了啥还是要问的。所以这里手刚泡进凉水里,老头就问上了儿子。 “你刚才想什么呢?不是算账吗?怎么就能一下子像是迷了似的?” 哎呦,说起这个,焦大柱就来劲了。明明是在自己家里,愣是压低了声音,搞得像是秘密接头似的,耳语着: “爹啊,您是什么性子,咱们谁不知道?从不碰那些不干净的银子。可就是这样走一趟都能拿回来50两,那以往其他人的外差……你说他们能划拉出多少来?我记得你们出门的抛费,都是预支一部分,然后拿着外头的单子回来后清账的。这些年……上回老吴家那谁和人吵架的时候曾说什么:通州码头的馄饨能卖出50个钱了云云,以往我倒是没多想,如今这么一比对,好家伙,他们走一回怕是百八十两都有,一年又该从府里掏出多少银子?” “啪!” 焦大一巴掌拍到了焦大柱的脑门上,瞪着眼睛,满脸的严肃。 “有些事儿心里知道归知道,记住喽,谁都不能说。” 咦,不对啊,自家老爹不是最看重贾家嘛,怎么,怎么这样的事儿反而视而不见了不说,连着他也一并告诫?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其他什么缘故? “什么缘故?手不能神的太长就是缘故。” 往日因为自家只是亲卫,除了他自己,家眷子弟都属于良籍,虽都依附贾家而生,却不会去往府里当差,所以焦大并不会教导府中生存的道理。可今儿不成了,既然儿子窥探到了这样的事儿,那若是不说清楚,万一以后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怕是会惹来不小的祸事。贾家的那些管家管事呦,那可从不缺心狠手辣的人呐。 “咱们家是什么人?亲卫。你爹我,保护好国公爷,听国公爷的吩咐,就是我的本分,除了这些,其他的就都不该管。” 说到这个,焦大还稍稍唏嘘了一声,低声说到: “家里采购上有油水,出门办差有油水,这些个事儿老爷那样的人能不知道?呵呵,能领军数万,驰骋边疆数十年的将军,哪怕最初的时候不知道呢,到了他这个年岁,还能不知道?” 吓,都知道?知道还任由家里耗子遍地? “生死都捏在手里的玩意,肥了也不过是耗子给猫攒食。所以,只要动静不大,国公爷自然当不知道,早年在边疆的时候,对那些大军后勤的官吏也是这样,等到哪日粮草不济了,大军要有大行动了,或者战事不利,对上对下需要交代了,到了那时……呵呵。” 这个呵呵相当有魔性啊!只这么两声,就让焦大柱的后背泛起了一阵的白毛汗。 果然是杀出来的富贵,手可真是够黑的。 咦,不对啊,自家爹如今这好日子要说也算是杀出来的吧!那亲爹这心…… 焦大柱斜着眼偷看了一眼亲爹,总觉得这老头今儿脸上多了几分杀气。 不行了,今儿这话题不能在这里继续下去了。 轻咳一声,换个心情,焦大柱侧头对着焦大问: “爹,咱们这会儿有了这么些银子,家里呢,存的还有二十多两,这么些你说,咱们是不是能买点地?就咱们老家那边,都是坡地,下等地,一亩才几个钱?就咱们家现在这些,都能买上一二十亩了,到时候租给别人,让二郎看着,一年怎么也能多出十两上下的出息。”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作为纯种的华人,哪怕是身在城里,对土地的渴望也一样浓厚的很。一说买地,焦大的精神头都起来了。 “这个倒是行,不对,还能用个别的法子,我记得咱们老家那儿还有不少的荒地,长得全是些不值钱的磕巴树,那样的地方拾掇拾掇,不用一二年就能养出来,这地更便宜。我记得衙门好像常年有开荒的政策,能免几年税负还是怎么的。我明儿找人去问问,若是成,那咱们怕是一下就能多买些,许是多留几个钱还能再你弟家边上重新买块宅基地,起个大院子呢。” 说到去乡下买地买宅子,焦大不由的看了看自家的这院子,宅子,叹了口气说到: “我如今是贾家的人,这宅子自是能住着,可要是哪日我走了呢?到时候这宅子怕是要还给贾家,那时候你们怎么办?还是要有自己的窝啊。” 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大事儿没给后辈想到,办到,焦大心里一时到了又有了几分事业心,垂着头琢磨起了怎么在贾代化面前多得几次脸的事儿。 为什么琢磨这个?因为只要得脸,那就能多点机会派差事,多点得赏的机会呀。 不过同样的也因为说到乡下,他不免又多想了自家侄子,想到了那家里有十来亩地,却依然过得清苦的摸样,砸吧着嘴说到。 “虽说买地的事儿得上心,不过城里也要多琢磨,若是能有个铺面,哪怕咱们家都不是那做生意的料,纯租出去呢,也是个正经来钱的法子。” 这一点焦大柱也是认同的,所以点了点头说到: “乡下的日子确实太苦了,二郎那日子过的,我看着都替他为难。一个人带着孩子,干活都吊着心,实在不是挣钱的好法子,要不这次的钱先不紧着买地?再攒攒买铺子?” 那倒是不必,毕竟城里想买铺子,那也是要机缘的,像是他们这样不怎么和外头多交际的,想赶上都得看老天爷给不给脸。所以还是先买地更稳当些。 不过想买铺子,没门路,又想多攒钱,这事儿其实可以从别的地方出手想想法子,比如这会儿焦大就难得脑子清灵的想到了韩秋生。 “韩家那个秋生你知道不?” “知道啊,那是个本事的,路子比周围那些小商小贩可野多了,人也算实在。就前些日子大宝娘买来的那什么不掉色的布,就是从他那儿得的,瞧着都能和织造府出来的松江布媲美,可价钱呢?比那直接少了三成。这家伙,周围的老娘们都差点没抢起来。” “那孩子近些年怕是挣了不少,这次我出去,赶巧了,正碰上他再三里镇那边买宅子。呵呵,都能再外头置办产业了,你说,他挣了多少?最要紧的是,这孩子还知道藏富,置办家业居然不买在京城,而是外头,眼明心亮啊。” 啥?那个比自己差了有十岁的小子,居然又多了个宅子?这可真够刺激人的。 “就那么一个鞋铺,他居然还干出那么大动静了?” “不管买卖大小,只要做的好,哪有不挣钱的道理。不说别的,就他家那胶底鞋,独家的买卖,到现在都没几个弄明白那到底是从哪儿弄出的胶,光靠这一点,就够他挣的了。” 行吧,确实比我厉害,可亲爹啊,你一个劲的说那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焦大啊,这是想着将自家这啥手艺没有的儿子,送去当个看铺子的。而且这种比东家还有安排的想法,再焦大这里说起来,还特别的有道理。 “他既然再外头买宅子,哦,对了,还买了骡车,那想来他那铺子里的东西多是他自己贩运回来的。那他出门贩货的时候,家里那铺子谁看着呢?” “这个我知道,林之孝那小子呗,我都瞧见好几回了,就在那铺子门口坐着,生意也没怎么招呼,像是就看着不让人偷拿。” “林家那小子年岁可不小了,眼见着就到了去府里上差的岁数,他就是再有心帮忙,又能帮几回?” 这倒是,都15了,若非是早年没赶上给二爷选小厮的差事,七八岁上就该进府里伺候着了,哪有那闲工夫给他表哥看铺子? 咦,这意思是,那看铺子的活儿,自家爹想接过来?给自己? 哎呦呦,焦大柱可算是机灵了一回,说到了点子上了。 “咱们家别的没有,名声还是挺清白的,而没了林之孝,他韩秋生想找个能信得过的,这周围能寻谁?我琢磨着,只要去说,那是必定能成的。咱们也不指望偷学他什么本事,就希望能借着给他看铺子的机会,熟悉熟悉那边的人,能多点买铺子的机会,将事儿说在前头,你说他会不会应?” 那肯定行啊,找人帮忙还找出人情来了,这样的好事儿韩秋生能不答应? 确实答应了,都没等焦大直接说出口,刚露出几分意思,韩秋生自己就十分有眼色的先开了口。 “焦大伯,您老可真是我的及时雨呀,昨儿我姑刚和我说,表弟到了年底怕是要进府当差了,操心我这看铺子的事儿呢,您这就送了人来,哈哈,可见我和您家的缘分,不是一般的好。” 看看,说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亲近?特别的让人舒心?不止如此,人韩秋生还特别有诚意的来了个先小人后君子,连着帮忙的工钱都给说了个明白。 “看一日的铺子100个钱,这是这边都一样的数,焦大伯,你也别说什么帮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对吧。再说了,有了大柱哥这么一个壮劳力,到时候有货运回来,少不得要请他帮忙搭把手搬搬抬抬的,这可是卖力气的事儿,还是长久都有的事儿,真要分文不给,我可不敢请。再说了,也就是一个月三四回的事儿,三四百钱的事儿,咱们这推来推去的也不好看不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焦大还能怎么说?自是只有点头的份,不但如此,因为相互熟悉,这会让韩秋生想到了焦大那住在东面山林子附近的侄子,不免又多了几句。 “要是二郎哥以后在家里那边得了什么猎物,或是一些有点年份的药材,这个我这里也是收的,同样要走出去贩货,多带上点东西,多少总能混上几个脚钱。” 听着韩秋生这么说,焦大那更高兴了?老头乐呵呵的对着韩秋生就是一顿的夸呀,也不知道他这常年笨嘴拙舌的嘴巴,这会儿是怎么说出那么些夸奖人的话得,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韩秋生挣钱快这一点,焦大倒是有了自己的理解。 连着赶路的功夫都不放过,一点子差价都想着挣,这么个能搂钱的人,比旁人多攒点那不是合情合理的嘛。 所以喽,不知不觉中,韩秋生倒是为自己最近发展速度较快打了个不小的补丁,而这,他自己居然还没意识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一声傻人有傻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