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双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火光所及之处,屋子西南最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大片阴影,而那片阴影正是一个白衣长发女子悬在半空…… “双儿,不要怕,她伤不了你。”华一宫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话语中竟然有一丝欣慰。 “师,师父。”巫双有些腿软。 华一宫走到她的正面,蹲下身,“双儿,睁开眼。不要怕。” 虽然她闭着眼睛,可那女鬼的面容在脑海中挥散不去……挥散不去…… “鬼怪之流有何可惧!”华一宫轻轻一挥衣袖,巫双便被迫起了身。 “是,是。”她勉力站着,睁开了眼却不敢抬头,人终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真的看到了,看到了鬼。 “双儿,从今日起,为师会教你折鬼之道。”华一宫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严肃。“而你,是我青叶谷三百三十三年,终于又有的折鬼之人。” 完全不明所以的巫双,低低重复道,“折鬼?” 这两个字是她第一次听说,就连今日所见的那个,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这世间,原来真的有鬼。 华一宫看着徒弟有些吓过了的样子,终是不再勉强她睁眼看那墙角之物。 “今日且到此处,明日一早,你随小楼到无叶楼见我。” “是,师父。”庄千楼答道。 “是。”巫双还有些恍惚,心中冲击着实有些过大。 她跟在庄千楼后头,有些木木地出了地窖。 一路去到住所,巫双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突然有点不敢开门进去,生怕屋里头有些什么东西,就和刚才在地窖一般,暗暗地隐在角落。 庄千楼见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都没推门进去,眼中有一丝不忍,“别多想,好好休息。” “谢谢师兄。”巫双边说,边咬咬牙推开了门——没什么的,不怕不怕啊。 她努力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看着她在月光下越显单薄的身影,庄千楼不知不觉开了口,“你不用害怕,那些东西不敢近你身。” “啊?”巫双不确定地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师父明日会和你细说。”话毕,庄千楼转身离开了。 “可是,师兄……”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可庄千楼已使了轻功做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屋内。 屋子不大,就一张床,一个小桌,一个衣柜。谷内弟子都是这般的单间,一连排的寝室。 巫双的屋子尤其好,是东边拐过去的最最角落一个,平日里倒是觉得很清静方便,而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进了屋子,二话不说地点亮了所有灯火,不多不少,统共三盏。就着闪闪烁烁的灯火,她将自己紧紧裹在了被子里——怎么办,还是有些腿软。 为何师父偏偏就这么大晚上的让师兄来找自己过去看那个…… 这实在是…… 这一夜,巫双没睡安稳,眼前总会飘过那个女鬼的模样。 睡睡醒醒,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终于熬到了天亮。 ~~~~~~ 一早,巫双顶着萎靡不振的倦容去到了无叶楼。此时庄千楼已经站在了门口,看样子是等她一同进去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的步子都带着几分犹豫。 终于进到厅中,华一宫坐在那处,向他们招了下手。 “师父。” “师父。” 恭敬行完礼,巫双和庄千楼按师父的意思坐了下来。 “双儿,看来你昨夜并未睡好。” “有点……”巫双实在作答,任谁突然意识到这世上真有那个东西,还突然看到了都会失眠啊。 华一宫饮了口茶,开门见山,“不管怎样,也算好事。双儿,接下来师父的话,你都好好记在心上,不得外传。” 巫双正襟危坐,感觉应是正题要来了,“是,师父。” 华一宫缓缓道来: “世间本有神鬼人妖,可是在商周封神之际,神、妖之流已经离开此界。于是,此界之中只剩下了人与鬼。 鬼自人来,是由念而生,亡者不愿离世而去,徒留在此。久而久之,渐渐就失去本性,成了鬼虐之辈,危害人间。 鬼之所以害人,一是为怨念,一是为欲念。 怨者,厉也,以杀为乐,死者之念为其所用。 欲者,贪也,食人以强,生者之息使之愈坚。 此二者,皆危害人世,不得安宁。是以,人鬼之战,从未止歇。 鬼之初始,无形,常人不可见。然而,鬼也可具人形,在世间行走,与人无异,此为鬼妖。而鬼妖之中,至强者为王。” 巫双听的一愣一愣的——原来世间不止有鬼,还有如此厉害的鬼。 “人世之中,都传有鬼,但真正能见到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对于是否真有鬼,世人大都存疑,不是很信。” 华一宫说的这点,巫双深有体会。 ——以前的她对于鬼怪也就是听听而已,谁知道真能看见…… “至于你。”华一宫顿了顿,“乃是万中无一的折鬼之人。” 再次听到折鬼这个词,巫双禁不住皱了眉,“折鬼之人?” “道家多有辟邪驱鬼之说,其实只是避鬼罢了,对于厉害的鬼,也有封印一说,待时间一长,鬼气渐弱,便可自动消散。而只有折鬼师才能立时斩鬼除鬼。你是自,三百三十三年,青叶谷又一位有资质之人。”华一宫这般说着,表情十分凝重。 “折鬼师?”巫双问道。 “有折鬼资质的人每百年许有几个,但能成为折鬼师还需机缘,而最后能降得了鬼王的只会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