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就是重阳家宴。 此时的乾清宫已经热闹非凡。 上方左右两边正坐着皇太后和皇后,中间门留出的位置便是给顺治的。 下方左手一侧是后妃列席,为首的位置同样是空着的,只因皇贵妃乌云珠尚且未至。 右手一侧则是皇亲宗室,一众亲王、郡王福晋等等。 皇太后早早就到了,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场面,脸上笑呵呵的,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这时,有宫人高呼:“皇上驾到,皇贵妃娘娘到!”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只见皇上牵着董鄂氏的手缓缓走来。 众人连忙跪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顺治一边示意众人起身,一边带着乌云珠给皇太后请安。 “吴良辅,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让皇贵妃的位置放在下方了?还不让人速速找个椅子放在朕的旁边。” 吴良辅冷汗直流,感受到皇太后冷冷的视线。 可皇上才是他的主子,他立即搬来椅子放到皇上右手边。 如此一来,相当于在顺治和皇后中间门加了一个位置,将他们隔开了,反而顺治和皇贵妃显得更加亲近。 皇后的脸显而易见地是耷拉下来了。 众人心思各异,不免打量着皇贵妃。 到底是怎样的绝色佳人,引得皇上如此钟情? 只见皇贵妃身着金黄色旗装,裙摆及袖口衬了一些银丝镶边,绣着大片的凤凰花,一眼望去,甚是好看。 发间门别着一支镂空镶红宝石蝴蝶流苏金步摇,摇曳生姿。双耳坠着一对紫玉耳环,皓腕之上配着一对和田玉手镯。 皇贵妃举手投足之间门,婀娜多姿,大方得体,仪态万千,风华绝代。 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明艳不可方物,倾国倾城。 自从皇上有了皇贵妃,后宫的嫔妃见他的次数接近于无。 趁着今日是难得的家宴,嫔妃们个个都打扮得异常精致,美丽动人。 可现如今在皇贵妃面前,她们都黯然失色。 相较于嫔妃们的落寞伤心,皇亲宗室们倒是欣赏着带着一丝惊奇。 现在,前朝后宫谁不知道皇贵妃才是皇上的心头肉。仅仅一个月就跃升到皇贵妃,只差一点点,就是大清皇后了。 一时之间门,他们都有些啧啧称奇。 真真是代代爱新觉罗氏的帝王都会遇上真爱,感慨大清朝又出了一位海兰珠。 而那些福晋们,看着皇上如此疼爱皇贵妃,偏爱至极,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歌舞升平,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杯酒交错,众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好生热闹。 皇太后举起酒杯,慈爱地看着顺治,温声说道:“皇帝,哀家敬你一杯。这些日子皇帝的努力,哀家看在眼里,甚感欣慰。” 只是,若是仔细打量皇太后的神色,便会发现其实她的笑容并不达眼底。 顺治亦是一饮而尽。 “朕多谢这些年皇额娘的循循教导,以后皇额娘便不用这么辛苦。” “朝堂上的事哀家是放心了。可哀家于情于理不得不多关心关心皇嗣。倘若皇帝的子嗣充盈,大清江山才能更加稳固。” 顺治眸子里透露着深寒。 “朕膝下已有福全和玄烨两位阿哥,朕还年轻,皇额娘不必这么操劳,还是多注意自个的身子。” 众人看着皇上和皇太后你来我往地交锋,心里感叹,这对天底下最为尊贵的母子关系是真不太好啊! 皇亲宗室中亦是有人乐得见到如今这种状况。 大清是姓爱新觉罗氏,而不是姓博尔济吉特氏。皇太后把权这么这些年,有些做法,早有宗室看不顺眼了。 这些日子,他们看着皇上性子变得更加狠厉果敢,朝堂上大肆提拔自己的心腹,排除异己,逐渐清除皇太后的势力。 看着皇上不会被亲情蒙蔽了双眼,行事强硬,这样的皇上,才是他们真心认可的。 若为大义,名正言顺,宗室们心里当然只信服皇上这位主子,希望皇太后能干干净净地从朝堂上退出。 皇太后冷眼瞧着底下这些人,心中很是明白他们的想法,只是没有戳破罢了。 她博尔济吉特大玉儿一路走来,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何曾畏惧过? 就在众人言笑晏晏的时候,又是一轮歌舞声起。 只见宫人们翩翩起舞之中,渐渐浮现出一名身着淡青色旗装的女子。 她梳着简单的两把头,妆容淡淡,肌肤像是剥了壳的荔枝,晶莹剔透。 虽说容貌比皇贵妃逊色一些,但她已经是世间门不可多得的美人了。 更妙的是,她浑身散发着一种空谷幽兰的气质,人淡如菊,满是书卷气,像是婉约美丽的江南女子。 只见她眼眸流转,似有万种风情,吟唱着朱熹的《水调歌头》。 “江水浸云影,鸿雁欲南飞。携壶结客何处?空翠渺烟霏。尘世难逢一笑,况有紫萸□□,堪插满头归。风景今朝是,身世昔人非。酬佳节,须酩酊,莫相违。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晖。无尽今来古往,多少春花秋月,那更有危机。与问牛山客,何必独沾衣。” 然而,有人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全程顺治神色淡淡,一直偏着头和皇贵妃说说笑笑,亲亲热热地替她夹菜,根本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这位吟唱诗词的女子。 眼见表演已经结束了,这名女子尴尬地站在中间门,颇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这戏还得继续唱下去。 这时,皇太后笑语吟吟地说道:“哀家担心歌舞还不够助兴,特地让人吟唱了一首词,庆贺重阳家宴。” 女子很是机灵地接话:“臣女章佳玉珍祝皇太后岁岁安康。祝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和皇贵妃娘娘颐和长乐。” “章佳氏?是哪个旗?”皇后询问。 “回皇后的话,臣女是满洲镶黄旗人。玛法是后金开国五大臣之一章佳费英东,伯父是二等公鳌拜。” 费英东为后金立下赫赫功劳,被皇太极追封为直义公,配享太庙。其妻子是努尔哈赤的孙女,爱新觉罗家的多罗格格。 所以说,这位章佳玉珍身上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脉,血缘关系是极为亲近。 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章佳格格毓秀名门,族中人才辈出,满洲八大姓之一,家世真是极好。自个又出落得水灵灵的,蕙质兰心,哀家瞧了心生欢喜。” 这可是她费尽心思挑选出来的人。 一来章佳玉珍出身高贵,家世出众,既能拉拢皇亲宗室,又能让满洲贵族心服口服。 二来她知书达理,喜好诗书,才华横溢,天真单纯,正是福临极其欣赏的姓子。 皇太后十分清楚福临不喜欢后宫那些博尔济吉特出身的嫔妃,厌恶她们的出身,厌恶她们性子顽劣。不懂诗书。 如今,可真是费尽心思按照福临的喜好挑中了章佳玉珍。 只是,顺治打量了一眼章佳玉珍,冷声道:“你这名字不好,冲撞了皇太后,得改!” 闻言,章佳玉珍脸色苍白了几许。 皇太后打圆场:“哀家并不忌讳这些。这样看来,玉珍这孩子跟哀家有缘,要是能进宫常常陪在哀家左右就好了。” 眼瞅着顺治要反驳,皇太后将话不免说重了几分。 “后宫是讲规矩体统的地方,哀家如今可以容忍皇贵妃,难得皇帝就不能答应哀家这个小小的请求吗?” 顺治火冒丈,一而再再而被皇额娘逼迫,任谁都不会服气。 乌云珠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示意他冷静下来,暂且退一步,不要将皇太后逼得太紧。 他神色缓和了些,“既然如此,章佳氏择日进宫,入住启祥宫,位份就拟为庶妃。” 虽然只是庶妃,但章佳玉珍淡然自若,忍受着上位者的博弈,感激涕零。 “谢主隆恩。” 皇太后勉强有了笑容,继续端着一副笑呵呵的面容。 众人心思各异,但还是共同饮下了菊花酒,庆祝重阳佳节。 至于接下来的日子会是如何,还有的看呢。 宴会过后。 月色皎洁,星空中闪烁着点点星光,梦幻般美丽,给予人无限遐想。 顺治和乌云珠慢悠悠地走在回宫的路上,长长的宫道上,两人在月光下的影子渐渐交合,相依相偎…… “珠儿,今日委屈你了。”顺治满脸愧疚。 乌云珠仰头看着他,眼神温柔,摇摇头。 “我不委屈,皇太后她咄咄逼人,反而是你受了委屈。” 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顺治心里头无限感慨。 乌云珠是他的软肋,故而他会被皇额娘逼迫得一退再退。 但乌云珠更是他的动力。 许多事情他已经在暗中进行,掩人耳目,想必再过不久就会传来好消息,可以再断皇额娘一臂。 断断不能让皇额娘欺负了乌云珠。 许是月色让人思绪万千,走着走着,乌云珠突然想到原身那世顺治可是因为天花去世。 她可是要和福临一生一世的。 吃一堑长一智,一回到承乾宫,在自己的地盘上,她立即对福临说了有关牛痘的事情。 福临大喜。 “珠儿,这些年天花要了我大清多少儿郎的命。若是牛痘真能治好天花,这是大清的福气。” 帝王家天生的敏锐,福临已经盘算着要是牛痘有用的话,自然而然能让民心信服,收拢皇权。 乌云珠亦是欢喜。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忙着牛痘,至于章佳玉珍进宫亦是如旁人一般打发了,根本没有在意。 以为举荐章佳玉珍就是皇太后的计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