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好消息。 关乎着自己二弟子的事。 猫娘娘时隔多年,终成大乘。 成为了人间至上。 后成立阐教、 为阐教教主。 这是好事…… 他有弟子三人。 一宁圣,为人教教主、 二猫娘娘,为阐教教主。 三吴阿斗,为截教教主。 人,阐,截…… 三教立。 为人间三教。 昔日入道,自己走的万物之师的道。 人族。 妖族、 鬼族。 三族为天下万族之首。 三教立。 则万族有根可寻,有教所向。 岂不是好事? 只是…… 人,阐,截三教…… 似乎,好像有些熟悉呢。 “自己这成为了鸿钧了?” 陈落微微一笑。 久违的记忆中,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不过…… 鸿钧? 陈落倒是不敢这般想了。 他仅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太监,又如何有资格成为鸿钧,作那天道传人? 至于感慨之事,却是这大汉神君落幕了。 贵族骚乱。 邪修出没。 魔族昌盛。 百年时间中,修仙者常有神秘消失,就是城中城隍神君,也常有不见。 消失不见的,便有陈落熟悉之人。 如…… 林城风雪神君。 昔日郊外,风雪中见三妖,蝴蝶,猪,兔子…… 后来,兔子死去。 留下的仅仅有蝴蝶和猪、 陈落和他们于林城所见,感他们守护林城百姓不易,后赦封为风雪神君,至此守护林城百姓。 似乎…… 那时候也是陈落最后一次见他们。 也是最后一次到了那林城。 不曾想,今日听之,便已经是故人不见了。 当然,非仅这都些…… 筠州故人也陨落在了这百年中。 筠州故人啊…… 小白姑娘。 小青姑娘。 这都是好女孩…… 可惜。 百年岁月,千年苦修。 一切皆有定数。 一切皆是命数。 感叹一声。 多喝了几杯。 简行问:“陈兄认识这些神君?” “有一些了解。” “看来,陈兄也是修道中人?” “不过只是凡尘中一个挣扎的可怜人罢了……” “活在世上,谁又不是一个可怜人?” 陈落笑了笑…… 看来简少侠对这红尘也颇有些感悟的。 只是偶尔的,说着,简行便少不得叹气…看向了京都方向,眼中似乎有着许多难言的色彩。 “简兄似乎有心事?” “是有些,可无能为力……” “为何?” “陈兄可知晓在下身份?” “长风镖局人……” “这是其一……” “其二?” “家父简程……” 简程? 不曾听说过…但看来,这人的身份,似乎有些背景…… 陈落是没问的,简少侠已经说了出来。 大汉有将军…… 名为简程。 为大汉镇北将军…… 镇北有大军百万,为简家军。 简家势大,为朝廷畏惧,当今皇帝建汉帝忌惮,下令令简程回京…… 虽不曾说什么。 但朝廷上下心中皆知晓,简程回京,必兴起一场风雨。 简行为简程之子。 因志不在军营,故而入长风镖局,为长风镖局弟子,至此行走江湖。 如今简程欲要回京。 简行自然担忧…… 虽不喜朝廷勾心斗角,可他也明白,简程若是入狱,那么他为简家人,也定然是无法避免的。 “你在害怕?” “害怕什么?” “怕受到波及?” “天下万物,生死有命,有什么畏惧?我既身上有简家血脉,受其血脉庇护,自然也需要承担其所带来的责任,又有什么好担心和害怕的?只是……终究有些不甘、” “不甘?” “是,不甘……” 简行道:“我简家为大汉征战四方,守大汉百姓和平,我父亲虽是武人,却是儒道出身,圣人有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常言,君为上,臣为下,我虽常说他为腐儒,可对大汉忠诚,实日月可鉴。 如今陛下猜忌,朝臣欲要置他死地,总有些不甘,更有些不值!” “朝堂本就如此。” “他有丹心、” “丹心抵不过人心。” “人心当真这般难?” 陈落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喝一口酒。 他有画道。 画下,已有神灵。 已和常人没什么差别……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无法画出画中人的心。 这人心简单和难,已无需多说的。 想到这里,陈落又有些想念起了宁来…… 他有大道。 为大同之道。 可惜…… 大同终究为幻想。 若是这天下能入那大同,想来如今定然是极其精彩的世界的…… 小葵无聊的看着客栈中那些侠客,见他们喝酒,见他们聊天,觉得颇有些豪气万千。 至于面前和先生聊的欢的侠客,她倒是不喜欢的。 无他…… 啰嗦。 人家讲的是情仇恩怨。 他讲的是家长里短。 故事不精彩,还不如先生平时和自己讲的石头记…… 当然, 简行也不明白,今日的自己为何会说那么多的话。 而这,向来和他以往的性格是不符合的。 除了这些,陈落也知晓了一些修仙界的事情,比如佛道联盟之事,也有妖邪群魔乱舞。 如今的大汉虽昌盛。 可在这昌盛下却也满是风起云涌。 以前大周有锦衣卫。 后来大汉有西厂。 只是到了永汉帝后,西厂便没了…… 如今修仙界中,大汉早就没了话语权。 于是。 很多东西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百年光阴,物是人非事事休…… 陈落并无例外,只是多少有些感慨罢了。 不久后。 风雪停下。 长风镖局的队伍浩浩荡荡又出发了。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队伍中,多了一辆马车…… 陈落依旧在马车内。 小葵倒是颇有些高兴,时常混迹于队伍中。 渐渐地,便是陈落也和大伙熟悉了许多。 除了个简行,还有一个姓齐的少侠也颇有些不错。 “可惜,若是再年轻一些,少不得也要入个江湖,行走江湖,见见江湖……” 陈落感慨。 江湖啊…… 颇有些怀念。 齐溟却是觉得陈落在说笑。 “听简师兄说,陈兄已是修道人,又有什么好羡慕江湖的?反而是我们,更该羡慕你们修道,可惜……与仙无缘!” 百年千年…… 修仙盛行。 但与仙无言依旧是阻挡在大多数人面前一座不可撼动的青山。 流水易改道。 这青山却是难撼动的。 倒是偶尔聊起的时候,也聊起了那一个不争陈落…… 公公入天柱山。 与仙人大战。 终身陨。 只是就是身陨,那一场仙人大战,也成为了整个修仙界的传说…… “天下有修仙者,为求长生,争那飘渺的仙道,可在许久之前,仙人也好,仙道也好,都只是传说。” “如今……这世上真有仙人,更有人敢与仙人拔刀。” “纵然身死,可想来那一战,绝对是极其精彩且惊艳的一战!” “可惜,未曾一见,若是能见……便是死,也无悔了!” 简行说着。 齐溟亦是点头:“只是仙人大战,定然影响很大,听说中州大半天柱山已经消失不见,山中村子也消失在了人间……观看?也得有命才是!” “陈兄,你觉得呢?” 陈落点头。 “仙人大战定然危险,若是能远离,还是远离好一些。” “是这个道理。” …… 云如墨。 层层叠叠。 烟云朦胧。 似妙龄女子一般,半遮半掩间,总能沟壑人的心玄。 唯独有些可惜的便是,这天并不是很好…… 自己临淄城前往京都的路不远,可也不近。 不远远在若是愿意行走,咫尺之间便可抵达…… 不近不近在,如他们这般行走,这日夜兼程中,少不得也得要走上数个月。 好在一路不孤单。 有小锦鲤陪在身边,有一些少侠相随,这一路,也就不错了。 小葵是喜欢的。 一路上的欢声笑语,总没少过。 见了溪流。 便入了河中抓鱼。 光着小脚丫,手里捧着大黄鱼。 咧着嘴。 觉得一切都是美好。 陈落喜欢小葵,如昔日喜欢小白一样。 至于理由倒也是简单,无他,眼中皆是美好,心中皆是纯粹… 如此一想也就想起了小白。 数百年不见。 不知道小白可好? 也不知和小黑,又走得如何了? 可生儿? 可育女? 可…… 想着,想着,也就笑了起来。、 “先生笑什么?” 小葵吸吮着大拇指,不知为何先生看着自己,忽然就笑了…… “没有,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快到能改变一切。” “不懂。” “不懂啊,不懂也好……” 陈落揉着小丫头的脑袋,想着,又问:“小葵长大后,可会离开先生?” “不会!” 小葵摇头。 “这般肯定?” “嗯!” 小葵说:“先生是小葵最最最喜欢的人,小葵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先生的。” 陈落没再说话。 只是揉着小丫头的脑袋。 小小的年纪。 小小的人儿。 曾几何时,也有人这般和自己说。 曾几何时,也有人说着,陈落是最好的。 可人啊……哪里有那么多绝对? 小时候抬头见的,便觉得天地就那样大,见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人。 可长大后才发现,这天地的辽阔远非自己一向的以为。 于是…… 遇到了自己的朋友、 遇到了自己爱的人。 见到了自己在乎的东西。 也有了自己割舍不去的羁绊。 他啊……就是一个老父亲…… 看着孩子长大,希望她长不大,可有盼望着她长大。 希望他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可又怕她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于是…… 矛盾,纠结,感慨,遗憾,却又欣慰。 似乎,这就是人的共性? 于是想到如此,陈落也便没了多少的要求。 只要这些孩子好好的,一切倒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自临淄到京都。 前后走了半年时间…… 半年不长。 也不短。 这一路上,有了许多的见闻,也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 比如…… 陈落见了一场真正的屠魔大战。 魔是几十米高的魔…… 似人一样,长着双角,有牛一般的尾巴。 名字不知晓。 但除魔之人,陈落却是熟悉…… 青衣。 背剑。 上有蜀山二字。 蜀山剑派的人……那算是正道大门了。 就是不知故人可好? 不过陈落他们是没靠近的,简行等人远远看着,就绕道而行了。 仙人和魔族大战虽精彩,可那也得有命去看、 若因此而没了命,似乎……也就有些不值了。 后也了苦窑有女,本是富家千金。 却因为喜欢上了一乞丐,一住寒窑便是十八年…… 可惜。 至今见得出头日。 又打听。 原是夫君参军,一去十八年…生死早不知。 后又路过一村子。 村中有老人。 望着京都之地,眼中皆是担忧。 他说。 “家中有女,替父从军,可怜我家奴奴,本是一女子,却不得提枪上马,可叹老朽,年迈不得再战沙场!” 不过最让陈落记忆深刻,且为之感慨的大抵便是凉山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老人为余工…… 附近百姓又称为愚公。 村是凉山村。 不大。 百来余户人。 自村中而出,入县城遥远……需翻过整座凉山! 凉山有数百米高。 于是若是要去城中,少不得多出百里路…… 又因偏僻,于是路更不达。 余工拿起了畚箕,扛起了锄头,于凉山下挖山。 这一挖,便是整整五十年的时间了。 陈落听了这故事,寻到了余工…… 问:“凉山高数百米,公今日有八十高龄,以残年余力,曾不能毁山之一毛,其如土石何?” 余工长息曰:“汝心之固,固不可彻,曾不若孀妻弱子。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陈落无话可答。 抱拳。 行礼…… 离去。 小葵道:“先生,那老头有点傻……” 陈落摇头:“他非傻。” “嗯?” 小葵不懂:“以一人之力,妄移百米高山,这不是傻是什么?” “他移的,并非是山!” “那是什么?” “他移的,是这天下的人心,动的,是这天下人的人性…愚公移山,回头,未尝不能说是愚公立道,一个,可撼动天下人根本的道。” “还是不懂。” “再等三百年……三百年后再回这里,小葵就懂了。” 小葵哦了一声…… 三百年啊…… 太长了! 三百后那老头都变成一具枯骨了。 便是自己,恐怕都被人炖成鱼汤喝了。 对了! 鱼汤…… “先生喝鱼汤吗?小葵炖鱼汤给你喝。” “你抓鱼了?” “小葵就是鱼啊……” 她说着。 拿出刀。 比着自己的胳膊:“切一块下来,炖给先生喝。” 陈落:…… 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