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对杨开的话并无什么觉得热血或是波澜。 玉山书院自建立起。 到二层楼出现。 前后经历的时间少不得也有七八百年的时间。 这七八百年中,有无数天之骄子欲入二层楼,求得那公公机缘。 可又有谁成功? 谁不都是壮志豪言,最后黯然下场? 于是…… 说什么第一人,说什么不入二层誓不罢休? 到底只是不曾踢到了铁板,于是也就倍觉太真罢了。 杨开入玉山书院的事情并无引起什么动静,此为郭北玉山之事,又不是那修仙的盛宴,自然无人关注。 倒是儒山圣庙内,因为杨开的出现,两位圣人却是陷入沉默。 “魔族上书院,成为书院的学生……此事倒是有些出了意料。” “合体至尊,便是魔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我玉山书院虽为读书人圣地,可说到底,却也是在人间生活……这人间皆以魔族为敌人,我玉山书院却收魔族为学子,这怕不妥……” “入了玉山,便是读书人,既是读书人,又谈何魔族?” “可总是魔族的……” “世间万族,皆有善恶,也并非天下皆恶……周生皆懂得这道理,你如何又需去纠结?” 武圣宁志奇叹了气:“我如何不知这道理?可我的道,便是武道,昔日于雁门杀冰霜巨人,后入的半圣,至此之后,便觉得这万族皆是敌,虽也明白那杨开上了玉山书院,便是读书人,我儒道更该庇护,可……总还是担心出了问题的。” “出问题?你指的是修仙界?” 宁采臣问。 宁志奇点头:“他毕竟是魔族……” 宁采臣沉默了下来,如此,倒也是不无道理的。 “宁圣如今可知晓在了何处?” “自涵关出,不知何处……” “可否联系上?” “不好说……” “公公呢?” “倒是有人能联系……” “总不好叨扰的。” “话虽如此,但此事关乎二层楼,也关乎于公公,他也该知晓。” …… 陈落得到宁采臣消息的时候已经处雁门之地. 天下五灵他已取得三墟 麒麟。 凤凰。 真龙。 仅剩白虎和玄武。 此事倒是不急…… 自遗留之人出世后,陈落便时常想要去见见,见一见那一群人的所在之地。 可惜。 一直不知晓在何处。 直到这近两百年来,他才渐渐知晓…… 中州之地。 西方极西。 西方是不去了……顺路。 但中州,自己倒是顺路的。 于是兜兜转转,晃晃悠悠的,不急不躁的,也总算是到了这雁门关了。 出了雁门关…… 便入冰霜森林。 在入,就是中州…… 以前是不好找的,可今日若是入冰霜森林,就是自己想要不去找,都很难不找到那偌大的中州了。 毕竟…… 陨石天落。 笼罩中州的浓雾散去,阳光落在了大地上,冰雪消融殆尽,这中州也算没了屏障,又如何能瞒得了世人? 不过这距离陈落出蜀州却也是一年后了。 这一年中。 陈落过了邯丹,见了故人。 故人玉蝉,容颜依旧。 似乎岁月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见时,她正化身于夫人,施粥于邯丹城百姓。 数百年时间中,她以山君道果,修为暴涨了许多…… 当年见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元婴修为。 如今见时已是合体境界。 她见陈落时,脸上露出了微笑的神色…… 她说。 “可好久不曾见了陈爷了。” 陈落道:“也是许久不曾见玉蝉了……” “今日来邯丹,是经过?还是……” “想了,就来了。” “嗯。” 白玉蝉嗯了一声,又道:“陈爷可能要稍等下,这粥还没施完……” “不急!” 陈落在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也不急,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白玉蝉,看着她施粥,看着她笑着和那一群百姓们谈笑。 目光有那么少许的恍惚。 似乎……好些年了,她似乎永远是这样子。 她的眼中,似乎永远有光。 不管何事。 不管发生什么。 好像,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有所动摇,纵然身死,纵然天崩地裂。 【您心中恍惚,好像有了什么感悟一样。 您的仙道经验值获得提升。 仙道经验值+8888 ps:世间难得纯粹……似乎这么多年来,唯一所见的,所知晓的,少有这种纯粹了!】 “结束了?” 不知多久,白玉蝉站在了陈落面前。 抬头…… 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斑驳,也带着一种朦胧的梦幻。 似乎好像是一一幅画,而她是画中的仙女。 似乎她又那么的不真实,不真实到本不该存在这人间。 “早上许早就出了门……原本应该早就结束的,只是这些日子来,城中的难民似乎多了许久,于是也就多施粥了一会儿了……” “最近不太平,自然也就多了一些了。” “太平啊,这词倒是要变得有些陌生了。” 白玉蝉感叹。 陈落点头…… 乱世想着和平,和平时总有人想要做一些大事。 昔日的大周历代的皇帝如此。 现在的大汉皇帝,也是如此…… 昔日姜瑶女帝统御大燕修仙界,并对大乾起了刀兵…… 如今女帝已死,这南疆进入了战国时代,于是……也便成为了大汉最好的机会了。 两代人。 前后百年的盛世。 大汉的刀戈已经蠢蠢欲动,想来不久,那一把镰刀也将落在了南疆的身上了。 而大乾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朱家皇朝自大燕之威后,本来二分的天下,竟奇迹一般的完成了一统。 似乎…… 战争,便是大乾的使命。 于是。 为了安稳北域,朱家皇朝便也看向了大燕了。 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不好说。 唯一知晓的是,和平对大汉也好,对北域还是南疆也好,都成为了极其奢侈的东西了。 “回家吧?” 白玉蝉说着。 “好!” 于是…… 在夕阳下,两人朝着城中的曾经的赵府,后来的陈府,又曾经变成了白家的祖宅而去。、 宅子还在。 门庭的草不曾长起来。 倒是青苔入帘青了。 还没进去,便有朗朗读书传来。 后便见一孩子跑出来。 砰的撞上了陈落。 还没等那孩子反应过来,白玉蝉已经拎着他的耳朵,脸上变得极其严肃:“赵平儿……你又要逃课?要跑哪里去?” 那孩子抬头见是白玉蝉。 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耷拉着脑袋被拧进去…… 不过被拧进去的时候,还回头和陈落招呼着:“先生你好啊,我叫赵平儿……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眼熟的样子?我们见过吗?” “或许,见过吧。” 陈落如此回答。 少年人撇了撇嘴,内心有些不满。 见过就见过,没见过就没见过,哪里有或许这两个字? 一看就是一个神经叨叨的人。 也不知道白先生怎么和他认识的…… 陈落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倒也不是他用了他心通什么的,而是这孩子脸上鄙视实在难以掩饰,就差在他的脸上写上一句:‘这人是一个神经病’这几个字了、 不过这孩子…… “赵平儿吗?倒是缘分了,可惜,他怕是不会明白,昔日的他见了自己时,倒是不敢如此的。” “你认识他?” “故人。” “他才九岁……” “几个轮回前,也曾把酒夜话……” 陈落倒是没有说谎。 他为故人。 八百年前的故人…… 犹记得昔日他为后天,受建文帝而请,入京都……后于城西院中,欲问刀自己。 说来也巧。 那时候自己也是后天,却因为他,一步入了亚先天。 再后来这刀就问不起来、 渐渐地。 和他也算是成了故人,和李淳罡,还有司马君亮都是那一个时代中,少许难得的知心友人了。 白玉蝉没有再问。 她已知晓是谁…… 昔日时也曾见过的,只是谁能想,几百年后,那赵平儿会是那人了。 倒是先生…… 陈落有些好奇这新身份了、 迈入。 见宅院有变。 大了不少,也多了不少,倒是一个小小的私塾了。 也有学生十来个。 正有夫子教书,之乎者也…… 问白玉蝉。 白玉蝉解释,也算终知晓了许多。 闲来无事间,救人施粥,也有私塾启蒙。 私塾的名字为:三味书屋。 学的是启蒙。 教的是做人。 问的是初心。 明的是情理。 她说:“总要做些什么才是,要不,也就枉费邯丹城隍了……” 她啊。 以前是契母山君。 后来,对邯丹有功,大周下令,为邯丹城隍。 入了大汉后。 又立了碑,为邯丹传诵…… 陈落点头,不再去问。 心中却也是高兴了很多,她能更好,比自己好更好了。 陈落在邯丹住了一个月的时间。 白玉蝉没问陈落为什么来这里…… 也没问他要去什么地方。 而是陪着陈落。 每日起来,给他铺床扫地,也给他做着早饭。 若是累了。 给他捏捏肩膀,揉揉腿。 见他在院中打拳,就静静的在一旁看着……眼中皆是柔情。 偶尔间。 陈落到三味书屋看孩子们读书。 隔着一个墙。 将前院和后院分开罢了…… 于是,去看孩子们读书,也就成为了陈落喜欢的事了。 有些时候没去,那些孩子们却也不老实,爬上了后院,在院墙上遥遥的喊着陈落。 “喂,那男人,你和白先生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喊话的是赵平儿。 小小的年纪的他,有些不懂……他们那么恭敬的白先生为何对这人那么好。 有些时候还看到她给他端茶倒水的。 “对我好,不行吗?” “不行!” 赵平儿道。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们的夫子,是我们最敬爱的白先生,她怎么能对你那么好?” “她对你们不好?” “对我们很好啊。” “那她对你们好,为什么不能对我好?” 赵平儿直接愣在了原地,一张脸涨得通红,想要反驳,可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于是最后狼狈离去。 可三日后,他又来了。 看着陈落,说着:“她也能对你好,可是她对你好和对我们好又是不一样的,所以觉得不应该。” “怎么不一样?” “她对我们,是长辈对晚辈的好……但对你,不一样……” “说说?” “说不出来……” 赵平儿说着。 “你喜欢玉蝉?” “你……你胡说八道,你可不能乱说,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原本还好好的少年,一下子就慌了、 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不断的在四周看着,似乎担心白玉蝉听到一样。 见没人,松了口气。 又咬着牙齿,狠狠的瞪了陈落一眼,拔腿就跑。 再后来,就许久不曾见面和出现了。 “陈爷怎么戏弄孩子玩呢?” 白玉蝉无奈。 几百岁的人了…… 戏弄一个小孩子,算得了怎么回事? “倒也不是戏弄,只是说了他的心里话罢了。” “他还小,不懂男女感情的。” “九岁的孩子,不小了……” “但终究只是孩子。” “也是……” 陈落点头,又问:“玉蝉可有喜欢的人了?” 她没回答。 只是问陈落:“陈爷乃是方外之人,昔日曾问过陈爷,这辈子可会成婚,陈爷还记得您当初怎么回答的吗?” “有问过这话吗?咱家怎么不记得了。” “问过的,至于陈爷不记得,大抵是因为从来没想过要去回答这一句话吧?” 陈落想了下。 似乎真想起了…… 那是昔日于白玉蝉墓前聊天的时候聊起的。 那时候她为山君。 陈落离别…… 似乎,跟在身边的是小白? 忘却了…… 大抵也有可能是白龙道友吧。 至于那时候自己回答的问题…… 陈落想着。 也终回忆起了那时说的话…… 他说。 “大抵,是不会的吧?” 他有平安他娘。 也有宁安她娘。 可结婚……非不愿…也非不喜,只是若是成了婚,似乎有些问题也就不一样了。 且…… 也有直觉。 似乎… 莫要结婚好上一些。 “那这时候呢?陈爷可还想过结婚?” 她的目光希冀。 紧紧的盯着陈落…… 似乎在期待,也在等着那一个她想要等的答案。 陈落看着她。 笑了笑,终是没回答。 她也笑了笑,似乎刚刚的话只是随意聊起的话题罢了,只是眉宇间还是多了一些黯然。 她啊…… 心还是有些难受的。 就好像被什么堵着一样,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处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