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夜,慢慢的深了。 月光依旧。 落在京都中,带着一些清冷。 不过倒也和以往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明亮,便是行走于街头,无需打灯,也能见得数米之外的景色、 “这种夜,可很少见了。” 城西一院中。 老吴说着…… 似乎,自他有记忆开始,很少见到这样明亮的月。 “想来今年一定是一个好年。” 女人回应着。 这是他的妻子…… “听说过瑞雪赵丰年,可也没听说过月明兆丰年啊…你这怎么说的?” “这天地清明了,来年不就好了?” 老吴想了下,憨厚的笑了起来。 这话说的,还真有理。、 “对了,老婆子,还记得隔壁陈府吗?” “知道,怎么了?” “陈府的后人好像回来了,今天来了很多人……不过后来又离去了,动静,好像很大。” “动静?今天京都上空动静和他有关?” “不知道,可能……” “那这样的话,那人可就是一个高人了?” “这年头高人那么多……” “也是。” 老吴呵呵笑着:“只是毕竟是邻居,老婆子,你明日准备一些伴手礼,我去拜访下……” “你要去拜访?” “要不呢?” 吴更道:“都是邻里邻居的,日后少不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搞好关系,日后见了岂不尴尬?再说了…那人今日我见过,还算不错的一个男子,且还带着一个女娃子呢。” “女娃子,几岁?” “估计七八岁的样子……” “那和小六差不多?” 女人眼睛都亮了:“你说得没错,是该准备一些伴手礼……对,还要给那女娃子准备下,小六,小六!” 女人喊着。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吃着一把木枪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娘,你喊我做什么?” “你这混小子,大晚上的拿着你那破枪做什么?今天是不是又跑去找长风镖局那一群野孩子了?叫你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那可是在刀口上舔生活的,你要是敢想着入长风镖局,老娘一定打死你!” 吴六撇了撇嘴。 自己这娘就是这样子。 长风镖局怎么了? 那长风镖局可牛逼了…… 那镖主可还是仙人呢,随随便便都是几百岁… 他吴六就是要成为仙人,也一定能成为仙人的。 不过解释? 他倒不会去解释。 解释不通就算了,等下少不得怕还是要挨一顿竹笋炒肉,不值得,不值得的…… “娘,你要和我说什么?要是没事的话,我可要去帮我爹削竹签了,我爹等下可要弄冰糖葫芦呢!” “弄什么冰糖葫芦,明天不出摊,明天你爹休息。” “休息?” 吴六可是意外了。 自家爹什么性格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掉进钱眼里去的那种。 就今天白天,那还下着雪呢,谁家闲着没事出门? 可自己爹还是出去卖冰糖葫芦了。 那当真是,刮风下雨,雷打不动,都不带休息的。 结果现在说明日要休息了? 这…… “爹,你明日不会要给我带一个二娘回来吧?疼……娘……疼,我错了,我错了!” 吴六龇牙咧嘴着。 女人这才松手:“还娶二娘?你爹敢?” 吴更:…… 不敢! 家中有虎不说,口袋也空空的,想归想,但真不敢! “是去隔壁家拜访……那家是新来的邻居,听说家里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挺可爱的,你明日过去,好好和人家小姑娘聊天,最好是趁机勾搭到手……” “老婆子,这……会不会不好?” “你懂什么?” 女人叹气:“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到时候给小六娶媳妇都难,最好是靠他自己,青梅竹马什么的,这才是最好的,也省事。” “娘……” “闭嘴,听到没!” “哦!” “还有你,明日去的话,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得罪了人!” 吴更:…… “听到了没?” “哦!” “一大一小的,愣是不省心的货。” 吴更:…… 吴六:…… …… 陈府院中。 刘季落座。 只是坐在陈落面前,纵然是一国帝王,刘季也总有些不自在。 非是愧疚。 也不是说敬畏。 而是一种不由而来的自卑。 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听闻过很多关于帝师的故事。 自大周。 到大汉。 前后千年时间,似乎历史上留下的重大故事中,皆有着帝师的存在。 一剑镇雁门。 一言救那百万无边海军。 又或是以一己之力,续得大周几百国祚。 故事很多。 皆是传奇。 为了听这些传奇,他常躲在了皇宫中的藏书阁看书,看一些江湖情仇,也看仗剑天涯的快意故事。 更去寻找,一件件关于帝师的故事。 而今,他的传奇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纵然是一国之主,纵然怕是汉家人皇,也总是难免多了几分激动和惶恐的。 “昔日帝师于先祖天定年间入中州,不久后传出消息,道帝师已死……刘季常遗憾生错在了错误的时代,不能见得帝师尊容,如今回头一想,刘季却是生在了一个最为正确的时代了。 可惜我父亲……他生前常遗憾,不得见帝师一面……” “缘分这种东西,总是不好说的,或许,是咱家和先帝无缘……”陈落说着:“倒是咱家今日刚回的京都,这府中万般皆无,却是无法招待陛下了。” “帝师说笑了。” 刘季道:“刘季不经允许,擅自来访,本就不该,帝师愿见,本就是幸事了,还敢再求得什么?” “总是有些失礼。” “长者先,后者为后……谈何失礼?” 陈落没再说什么,只是问了下刘季一切关于生活中的寻常之事。 听闻他有儿子五个,女儿六个…… 陈落眼中的羡慕便再也掩饰不住了。 少不得也有千次或是万次的播种了。 便是再坚硬的田地,如今也该成为了上好的水田。 那田中的稻子,也早该丰收了才是。 怎奈这千年时间,田里至今没种下稻子? 再看看别人…… 都十一个火种了。 又问了一圈…… 刘季今年才刚四十五…… 他四五。 自己刚满一千。 想了下……终究抱拳,不好再说什么了。 无他,丢人……也惭愧了。 刘季倒是不知道陈落在想什么,依旧和陈落聊着家常。 从黄昏落日。 到月上了三竿。 本还想继续聊,可刘季终究是不好再聊下去的。 帝师刚回京都,一路奔波…先有群魔乱舞,后来还有故人拜访,今日自己又叨扰了那么久,总是不该的。 于是, 起身。 辞别。 离去。 夜空下。 深夜的京都极其安静,也极其的安全。 似乎往日那些不堪和危险,只是一种错觉罢了。 “先生,他是谁?” 小葵脑袋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锄头? 显然是很久很久之前,放在院子里的,也不知这小丫头,怎么翻出来的。 “大汉皇帝建汉帝……” “皇帝啊。” 小葵想了下道:“觉得不像。” “怎么说?” “一点气势也没有。” “并非需要有气势,才能成为皇帝,有时候平易一些,反而也是好事。” “你喜欢他这样?” “至少接触得舒服!” “不懂。” “不懂就对了……” 陈落笑着揉着小丫头的脑袋。 我们这一个陛下,的确是平易近人了一些,也的确没有往常那些动不动帝王之气爆发的那些人有威严。 可我们这一个陛下,也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帝王的。 今日虽只是聊了些家常,可说到底何尝又不是他来站了个立场? 以刘家后辈身份见之…… 帝师…… 陈落笑了笑,却是不去多想。 抬头看了一眼京都上空的国运……国运依旧昌盛。 本就不是亡国之相,又何须担忧些什么? 不过…… 也算是有缘。 也看得入眼。 如此,咱家为这大汉百姓求得百年盛世,又何妨? …… 也是在陈落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京都上空的国运金龙忽然发出了龙吟之声,随即穿破了九霄。 本是六爪。 却是在这呼吸之间,自己六爪,直入了八爪。 金龙横空。 大汉气运节节高升。 干旱的西北之地,下起了甘淋。 寒冷的北方之地,冰雪停止,温度上升。 躁动的沿城池,奔腾许久的海浪停下。 似乎在刹那之间,整个不安的世界,皆在同一时间变得平静了一样。 “师兄……” 天龙寺中。 了无愣了下,看向了了因。 了因大师笑了起来。 “入内景,见见佛道众人吧……百年来,因炼气之道出现,人皇再无掌控修仙者之威,可即日起,大汉年间……帝王之权,该当为尊了!” 了无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大抵明白了什么了…… 几乎在这一夜,整个修仙界彻底轰动,无人入得眠。 道门。 佛门。 遥遥对着皇宫方向,行礼…… 道一声:“见过人皇!” 百年来,天下修士称帝王为陛下,称人皇……可是许久不曾听到了。 而这一句回荡于整个大汉的人皇,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大汉……该入盛世了!” 妖族沉默…… 退出了东土,入了北域…… 鬼族沉默…… 占据多年的梁山鬼域解散,回了南疆之地。 魔族蠢蠢欲动…… 似乎不甘心。 可…… 有人出现在了天外天。 为一男子…… 手持一剑,目光冰冷。 他道:“滚……或者:死!” 见来人,魔族之人咬牙,可还是退出,回了西方之地! 此人非他们可挡! 为洞虚至上…… 一夜之间,东土再次成为了天穹最太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