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163.鱼虎和淫祀　　 “罗大人，你说这江边有村落用童男童女祭祀猪婆龙，是村村如此，还是只有少部分？”　　 茫茫江面上，徐清和罗宇飞骑乘着避水兽踏水而行。　　 路上，徐清问出那个较为关心的问题。　　 “可能.”罗宇飞沉吟了好片刻，才涩着声道：“是村村如此。”　　 “村村如此吗？”徐清呢喃出声：“看来官府之前对付这些猪婆龙确实束手无策。”　　 大盛朝廷于民间的统治力，以及在鬼怪方面的威望，超过徐清对那些封建王朝的理解。　　 在明令不得祭祀鬼神的情况下，江边的村落却敢如此做。　　 说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不得不这样为之。　　 罗宇飞闻言默然不语。　　 因为徐清说的是事实。　　 “静笃道长。”罗宇飞忽然转变话头，询问道：“为何你会选择我与你同行，而不是安源道长？”　　 “伱身上明显有着许多秘密，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反手把你杀了，或者威逼你说出你身上的秘密？”　　 “一个初入三境就可以杀四境上大妖的天骄，身上的秘密一定是某种大造化。”　　 相比同门子弟，自己哪怕身为北极驱邪院的缉妖直使，应该也无法轻易得到信任才对。　　 如果是一群人出任务，那自然是没话好说，但只有他们两个，若他生了某些不应该的歹心的话.　　 “一是因为寅山师兄需要留在那里设置镇水法阵。”徐清笑着道：“二是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至于说相信你嘛”　　 “说实话，真要多相信不至于，毕竟人心隔肚皮，不过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　　 “不错的人？”罗宇飞怔了怔，这还是头回有人这么说他。　　 “我听说北极驱邪院下亢金龙一脉都是皇室子弟，为何罗大人如此身份之人，却愿意冒险前来斩妖？”　　 “即便北极驱邪院肩负斩妖除魔的职责，你也大可跟继续之前那样，等水裔妖族御水上岸吞食百姓后，再闻风赶过去斩杀。”　　 “这般做法不好，因为这种做法，所以这江岸边的村子才不得已用童男童女去祭祀水妖换取平安。”　　 “可实际上来看，不好但无过，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你却没有认为就这样可以了，在我们到来后立即提及了猪婆龙为祸江岸的事，请求寅山师兄的帮助。”　　 “所以我说，你是个不错的人。”　　 说到这里，徐清慨然道：“有些人，你跟他相处一辈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但有些人，只是见过一面，却可托付生死。”　　 罗宇飞听到徐清的言论，笑着道：“那我算后者？只是见过一面，就可让静笃道长托付生死？”　　 徐清笑着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我的性命只会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会托付也不会寄托在别人身上。”　　 罗宇飞从这番言语中听出了强烈的自信。　　 人有底气就会自信，会自信就会硬气。　　 徐清如今有和第四境一战之力，另外还有师傅赐下的紫符护身，自然不怕罗宇飞生出歹念。　　 两人之后一路无话，骑乘着避水兽快速奔走。　　 “这个方向？”罗宇飞注意他们正在去往的方向，扬声发问：“这是在往岸上走？”　　 “确实是在往岸上走。放心，路线没错。”　　 徐清虽然奇怪，但因果线不会骗人，既然指向的是岸上，那便说明那获得洪涝灾气的其中一只妖怪就在岸上。　　 听徐清这般说，罗宇飞闭上嘴，安静跟着。　　 两人上了岸，没想到那妖怪竟然不在江岸边附近，他们还走了一段好长的路，才终于在一个村落前停下了脚步。　　 “在这个村子里面？”罗宇飞皱着眉头道。　　 “是。”徐清点点头。　　 接着环视四周，这里距离江岸边并不近，这还是如今这段河岸水流溢出的情况下。　　 而村子里虽有一条河流蜿蜒流过，但这条河流只是一条小河溪，对于生活在大江中的水裔妖族来说，这种小河溪跟小水沟一样。　　 “静笃道长，如果你所说没错，那这村子肯定有问题。”罗宇飞目光掠过一丝寒芒，“只是藏匿在村中还好，若是其他情况的话.”　　 “进去一观便知究竟，这妖怪自己脱离了大江，没有江河之力可以借助，倒是容易些对付。”徐清沉声道。　　 “不过在进村前需要做些布置，免得一踏进村里就惊动那头妖怪就不好了。”　　 徐清捻出两张法符，以元炁点燃后，灰烬盘绕着如同面纱般覆在两人脸上。　　 罗宇飞用手指戳了戳脸上的法符灰烬：“这是什么符？”　　 “一见如故符。”徐清回答道：“一种能够让人见之如同故人，不会对突然出现的你身份有所怀疑的法符。”　　 “这倒是挺实用的。”　　 两人迈步进入这座村落中。　　 因为一见如故符的原因，村里的人自动将他们认成了这个村里的村民，所以对于两人突兀的到来并没有任何反应。　　 当进入村子时，徐清和罗宇飞都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里的村民暂时还没有受到大江江水漫淹的影响，但他们的神色能看到的只有麻木、伤心和愤怒，却没有担忧。　　 “淫祀！”　　 罗宇飞走着走着突然吐出这个词，目光森寒：“类似的情况我曾经见过，这村里现下应该供奉着某个邪神或者妖物。”　　 “而且这种供奉不是自发的，必定是受到胁迫或威吓！”　　 “所以这些人眼中才会流露出伤心和愤怒的神色。”　　 徐清闻言脸色一沉。　　 麻木是因为无法反抗，而伤心和愤怒，自然是某种他们所极为珍视的东西被毁掉，　　 或者说被吃掉！　　 眼中的因果线向前不断延伸，似乎染上了一层血红，徐清的目光倏忽变得无比凛然，脚步不由得快了许多。　　 两人快步走到了村子里的土地庙。　　 还未靠近，就听得里面传来了野兽咆哮的声音和人类颤抖中带着泣声的话语——　　 “我要的是小孩子，小孩子的肉最嫩最滑口！”　　 “大王，我们村的小孩已经都被你吃光了，只剩下一些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大王，求求你放过我们村吧。”　　 “我庇佑你们村落，你们自然要供奉于我，用最好的供品的供奉于我！”　　 “大王你吃我吧，吃我吧.呜呜呜.”　　 “滚！你这老家伙的肉一看就又柴又干。”　　 徐清冰冷的目光和罗宇飞的灵识透过墙壁的阻隔，看到了庙中倒塌破碎的石像，满地的血痕和骨骼，跪在地上的老人，　　 以及那头威风凛凛，盘踞在神台上的斑斓大虎！　　 额头“王”字彰显威严，体态圆润肥硕，虎皮油光滑亮，赫然是一头吃饱喝足了的虎妖！　　 “虎妖？”　　 “不是虎妖。”徐清双眸燃烧着金焰般的光芒，一眼便看出这头妖怪的本来面目。　　 头如虎，皮如猬，背有刺，赫然是一头鱼虎！　　 据徐清了解，这种名为“鱼虎”在水里为鱼，在岸上则为虎。　　 庙中这头鱼虎只是四境下，难怪要从大江中出来，躲在这村子里，分明是想避开其他拥有洪涝灾气的水裔妖族。　　 不过若是让它消化掉那一缕不完整的洪涝灾气并有另外的造化，更进一步突破境界的话，或许能一举化成虎蛟也说不动。　　 到时这大江之中，又会多出一头极具威胁又难以处理的大妖！　　 “谁？！”　　 高坐在神台上的大虎察觉到有窥视的视线，双眸猛地射出寒光。　　 然而，下一刻回应它的，　　 是破庙而入的四尊本命护法神！　　 徐清念头一动，召唤出四尊本命护法神，面罩玄黑兜鍪，身披玄色兽面吞头连环铠的甲子神擎动手中的劈山破岳斧。　　 一斧头劈下。　　 卷动的狂风将整个土地庙劈成两半。　　 因为庙宇里面有人的缘故，甲子神没有催发那斧刃上的金色流光，骤然掀起的狂风将人吹飞，被丁丑神稳稳接住。　　 “混账家伙！你们竟然毁我庙宇？！”　　 斑斓猛虎跃开避过了这一劈斩，见到自己的庙宇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修者召唤的道兵劈成粉碎，顿时怒从心头起。　　 它咆哮着就要扑咬过来。　　 丁亥神手中的琉璃定身镜这时镜光射过来，将它定在了原地，然后甲子神、甲戌神、丁丑神纷纷擎动手中武器，打向斑斓猛虎。　　 以及从头顶一线斩下，裹挟着片片寒霜的刀气！　　 斑斓猛虎眼中的怒火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骇然。　　 它发疯了般催动妖力轰击四周禁锢着身体的力量，镜光轰然而碎，可是上方前方四道攻击已至。　　 千钧一发之际。　　 丝丝缕缕蕴着恶意的气息从这头斑斓大虎周身逸散而出，抵挡下了三种本命护法神以及罗宇飞的攻击。　　 然后，　　 它洒下大片的血液，丝毫不带停留的仓皇掠空逃离。　　 “那是什么.”　　 听到动静的村民纷纷抬头，入眼的景象让他们感到无比茫然。　　 那头在他们看来如同神魔的妖怪受伤了，浑身血淋漓，不断跑不断洒落大片血液.　　 看着斑斓大虎仓皇而逃的背影，再看到背后追赶的四尊本命护法神。　　 这个村落的村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麻木的瞳孔中一点点聚焦起亮光。　　 “是神仙！”　　 “一定是天上的神仙来救我们了！”　　 神仙来了，那头霸占了土地庙的妖怪被赶跑了！　　 可是，　　 那头妖怪就算被赶走，被吃掉的孩子也已经回不来了！　　 呜呜呜.　　 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没了那头妖怪威慑后，失去孩子连哭都不能哭的村民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　　 一时哭声响彻整个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