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月高悬,而整个襄阳府内却是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天下第一楼”内,一个黑影忽的蹿过,这黑影速度迅捷,如一只狸猫般迅速的穿过了阶梯,而后跳到了后院。 跳到了后院,这人影身形一弓,而后缓缓的走向第一个兀自亮着灯的房间。 蹲在这个房间的窗户外,这人影先是环顾了眼四周,见并没有人走动,便是站起了身来,伸手在窗格上敲了三敲。 两短一长,声音极为的清脆。 而后,这人影又是猫叫了三声,同样是两短一长。 做完这一切后,那人影又将身子弓了起来,屏着呼吸蹲在窗格下。 过不了片刻,屋内却是忽的吹了灯,霎时间整个后院都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那人影却是一喜,而后他快速的绕到了这间屋子的左边,伸手在墙壁上敲打了起来。 敲打了几下,他面色一喜,略一使力,便是“嗤啦”一声轻响,一道温和的黄光猛然从旁边的墙壁处射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个小洞出现在墙壁之间,环顾了眼四周,那人影身形一弓,迅速的跃进了洞中。 甫一跃进洞中,那人影便是迅速的打了一个滚,站了起来。 而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他的样貌也是显现了出来,正是先前和张乘云一路的锦服少年,田书源! 屋内是个女子的闺房,墙壁上涂满了粉色石灰,一张红色的大床横放在门前,床边则是一个梳妆镜。 田书源打量了眼四周,说道:“啧啧,没想到襄阳的负责人居然是个女子!” “啧啧,没想到一个衣衫华丽的少年居然是个淫贼,擅闯女子的闺房!格格!”田书源的话音方落,一个如银铃般清脆的女子声音便是陡然在屋内响起。 田书源的面色一沉,倏地他笑了,笑道:“谁让姑娘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呢,小生着实是被迷得失魂落魄,不可自拔啊!” “格格,没想到我们的田少侠居然也会有被迷住的那一天啊!”清脆的笑声从红色的床上传出。 “哼!”田书源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呵呵,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长的如此俊俏,诶,亏我还以为你是张穆呢!吃亏了吃亏了!” 田书源冷哼道:“废话少说,上面的安排是什么?” “上面让你约张穆喝酒,然后趁机下药。然后,就没你的事了,你就可以离开了,想干嘛干嘛去吧!咯咯咯,可怜的娃儿啊!” 田书源的脸皮抽搐了下,问道:“下什么药?” “这就是不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了!”话音方落,红色大床的帘幕掀开了一个口子,而后一道白色的影子瞬间飞出。 “呼!”田书源眉毛一扬,伸手抓住了那道白色影子,一握,发现是包药粉,硬硬的。 “格格,记住,这药性比较烈,倒一半就好了!对了,用完之后剩下的,就送给你了哦!咯咯咯!”又传来了清脆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但听在田书源的耳朵里却是异常的刺耳。 田书源冷笑了一声,说道:“告辞!”转身走到墙壁边,伸手一按,“轰”的一声响,墙壁登时打开了一道暗门。 走出了暗门,墙壁立时又恢复了原样。 “唉~”幽幽的一声长叹响起,红色大床帘幕掀起,一对洁白修长的玉腿却是缓缓放下。 “张穆啊张穆,你可真是让我好奇呢!” …… 第二日一早,众人都是感觉神清气爽,田书源便建议众人再多休歇一日。 迟疑了下,张乘云几人也便应了。 一是这几日舟车劳顿,赫连语嫣着实有些累了,身子受不了。 二来则是张乘云心里烦闷,休息几日,刚好缓解缓解心情。 一日无话。 临近夜晚,田书源抱了两坛子酒,敲开了张穆房间的门。 “田兄!”眼见是田书源,张穆不由得是微微一愣,视线下移,面色顿时一红,忙说道:“田兄,你找在下何事?” 田书源微微一笑,说道:“不知张少侠可有闲情逸致,陪小可我聊上一聊!”微微一鞠躬,做出请的样子。 “这……”闻言,张穆也不好拒绝,扭头望了正躺在床上的独孤月一眼,见她睡着正熟,便回答道:“好吧。既然田兄有此心意,在下又怎能拒绝!请!” “张少侠果真爽快人!”田书源大笑一声,抱着两坛酒便是走了出去。 来到后院里,田书源将酒放置到石桌之上,又变魔术般从袖口中掏出了两个瓷碗,招呼张穆道:“张少侠,过来陪小弟我喝个几杯吧!” “田兄,这就免了吧!”张穆面露为难之色,推辞道:“田兄,小弟实在是不能饮酒!” “怎么,莫非张少侠不把我当朋友嘛?”田书源面色一变,而后“噗嗤”一声轻笑道:“那这样吧,张少侠你陪我喝一杯总可以吧?” 张穆沉吟一声,心想:“这位少侠一路上风尘仆仆,想来也是累了,也罢,便陪他喝上一杯吧!”一念至此,抱拳说道:“那兄弟请了,在下必当奉陪!”说着,也是走到了石桌边,坐了下去。 “哈哈,这才是男儿本色!”田书源大笑了几声,而后端起酒坛,揭开坛口的红布,倒了满满两大碗酒。 见状,张穆面露为难之色,心道:“这可怎生是好?我并不会饮酒啊!若是醉了,那可糟了!”但田书源着实是太过热情了,盛情难却,他根本不好拒绝。 田书源放下酒坛,而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饮罢,更是意犹未尽的“啊”了一声,直叫道:“好酒,好酒!” 而后田书源转头望向张穆,劝道:“张少侠,你也喝一口罢!这可是我特地去买的好酒,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穆微微一笑,也是端起面前的酒碗,看着那倒映着弯月的酒面,张穆却是一阵的头痛,他向来是极少喝酒的,一是因为不会,二则是不能! 酒后乱性,特别是此时这种关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抬头又看了看田书源,张穆心里头微叹了一口气,心道:“罢了,还是陪他喝上一杯吧!不过,就只一杯!”再次在心里头强调了几遍,张穆端起酒碗也是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白酒顺着张穆的咽喉流淌,霎时间就呛的张穆咳嗽了起来。 “哈哈哈!”田书源却是大声笑了起来,而后又笑嘻嘻的给张穆倒上了一碗,说道:“少侠方才好豪爽,不如咱们再喝上一杯吧?” “这,田兄,方才咱们说好的,只喝一杯的!”张穆连连摆手,在酒精的作用下,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已是变得红润起来。 田书源放下酒坛,微笑道:“哈哈,张少侠,一碗两碗又差不多了,不碍事的!咱们喝得少,不会醉的!要不这样吧,我先干为敬?”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而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田书源说道:“少侠,你看!”将酒碗一翻,碗口朝下,却是没有一滴酒洒落下来,显然是喝得干干净净。 微微一笑,田书源又抱起酒坛,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见状,张穆也只好咬了咬牙,一仰头便是将面前的那碗酒喝掉。 “好样的,这才是好汉子!”田书源竖起大拇指,说道。 张穆苦笑道:“田兄,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么会!”田书源干笑一声,而后又揭掉第二坛酒上的红布,将第二坛酒递给了张穆,说道:“来,兄弟,今晚多喝点吧!过了今,咱们又要开始那枯燥乏味的生活了啊!” 言辞之间颇为的惆怅,彷佛有莫大的伤心之事,张穆不由得一愣,问道:“怎么了,田兄,怎么忽然伤感了起来?” “没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田书源强行撑出一副笑容,说道:“张少侠,不用管我了,咱们今日就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喝吧!人生难得几回醉?”说着,又是一口将面前酒碗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但神态却是颇为的落寞,张穆心里极为的好奇,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怎么发问。 田书源彷佛是不管张穆了,自己一碗接着一碗的独自饮了起来,不消片刻功夫,他面色已是一片绯红,嘴里也是念叨了起来:“张少侠,古人云,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今日遇见了你,遇见了你这么一个知……知己,那怎么说,怎么说也要喝他个几千杯几万杯!” 闻言,张穆心中大为感动,心情略一激动,也是抓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而后略一思索,便是拿起了第二坛酒给自己又倒上了一碗。 端起酒碗,张穆对着田书源说道:“田兄,既然你当在下是兄弟,那兄弟我也绝不会拂了你的好意!来,我们干!”脖子一仰,又是“咕咕咕”喝下了一碗烈酒。 田书源彷佛没有看到一般,他醉醺醺的,又是喝了几碗,喃喃道:“壮志凌云几分愁,知己难逢几人留!人生在世数十载,到了最后,又有几人可以陪你共度人生?” “这……”张穆面色陡变,心里着实是沉思了起来,心道:“知己难逢几人留?到了最后,又有几人可以陪我共度人生?父亲吗?还是月儿?那大哥呢?也对,大哥还要陪着他的妻子,多年后,还要陪着他的孩子……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田书源兀自念叨着,却是一碗一碗的喝着酒,张穆被他所感染,也是跟着喝了起来。 不多时,张穆的脸色已是一片血红,他只觉得身子一阵发热,眉头不由得轻皱了起来,但他还以为这是喝醉酒的自然反应,也并未多管。 但他却没有发现,已经喝醉酒的田书源嘴角却是微微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微笑。 又过得片刻,张穆眉头愈加的皱了起来,他只觉体内好似有团烈火在燃烧,他急切的需要释放出来。 田书源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他眼见张穆扭曲着身子,忙上前扶住,问道:“张少侠,张少侠?” 但张穆此时只是大口喘着粗气,并未回话。 见状,田书源“嘿嘿”一笑,扶着张穆起身,缓缓走回了房间。 …… 张穆的房间外,一棵大树上,田书源坐在树杈上,荡着双脚。 “啧啧,没想到组织居然会让我给张穆下这种药,真是见了鬼了!”叹了几口气,田书源又回头望了望张穆的房间,而后,身形一跃,便是消失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