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过后,再加上赶路的两天已是八天了,距离赴约之期不远了,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方褚心中难免焦虑。 今天终于到取剑的日子了,方褚心中忧喜交加,忧的是这把剑在他与敌人决战之后的命运会如何,喜的是终于可以再现这把自己与师傅联手铸造的宝剑。 今日他独自带着貂妍一同上香溪洞取剑,庄中随从弟子一个也没让跟,就连管家冯铝与现任铸剑大师韩天雷都不让来。 当初的剑就是他一人去藏的。来到山庄后院,岩峦重叠,乱石堆砌,方褚指着西边的一座山峰道:“我们越过这道岭就可以到达香溪洞。”貂妍道:“嗯,那就走吧!” 走了没多久,俩人到了,因为取剑之心十分着急,故而一步化十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连貂妍都没有喊累,眼前便是藏剑之地‘香溪洞’,跳过巨石,推开石门,进入洞中,这洞中的景色也真美。不仅为藏剑的好地方,还是养剑的好地方,石乳垂掉,但在底下却找不到水源,拐过几个弯,低头前进一段。 豁然开朗,赤色盈天,闪闪发光,这个地方就是藏剑的地方。怪不得这麽亮堂。原来是凤钺剑所发出的光茫照耀所致。 方褚与貂妍走上去,抬头仰望,一柄脱鞘长剑悬挂于前方,翻转不停,光泽照耀在旁边四周的石壁上,倒映出一只歃血戾凤。 不愧为武林至宝,就是非同一般。貂妍问道:“你为何把凤钺剑藏于此?我看此处隐蔽程度也并非众山之最?”方褚道:“此洞乃为昔日吕洞宾成仙之前练剑与修丹的地方,况且又无水经过,可保剑身不受侵蚀,依旧耀眼夺目。” 貂妍道:“原来如此。”方褚一跃而起,取下宝剑,横放手中,充满了熟悉之感。用手不停地抚摸,称赞。 貂妍也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麽一把锐利的宝剑,更不用想它的威力如何了。 再一细观,柳尖翠柄添,凤血始铸剑。真如江湖上所传言的那样。难怪锡无铸剑山庄会誉满武林,今日一见其成果,不得不赞叹锡无铸剑山庄的实力与地位。 方褚望了许久始道:“对,这把便是名动江湖的凤钺宝剑!”貂妍道:“真不愧为精品,难怪连葛洪那魔头不远千里,下祁山回关中抢剑,如今又有人不惜全力下挑战。” 方褚道:“这把剑力大无穷,谁拥有它谁就可以一统江湖,号召武林,它便是武林至尊的象证,若落在正义之人之手,自然便可造福武林,兴盛江湖; 可是如若一旦它落在坏人之手,便是武林的一场浩劫,是多麽可怕呀!所以我这回准备了两把剑,以防不测,实在不行,我就与剑共存亡!” 貂妍道:“那我们回去吧。”方褚回到庄中,与管家冯铝交代一些事后,此时韩天雷正好进来了,韩天雷道:“回庄主,仿铸凤钺剑已完成,请你去剑池过目!” 方褚道:“随我前去看看!”也带着取回那把真正的凤钺剑。 走到剑池之后,满目琳琅的宝剑宝刀,池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出十几倍,韩天雷没有止步,而是经过大池厅拐过小池间,这里面放着两把凤钺剑,方褚一看,外形与自己手中的凤钺剑相差无几。 韩天雷道:“请庄主持剑一试。”方褚毫不犹豫地把手中之剑递给他,韩天雷道:“请庄主转身。”方褚听后不知韩天雷要干什么,但又没问,因为他相信韩天雷,只见韩天雷拔出剑抛在远处的两把方剑之中,三者并立,俨然三把剑一模一样。 这时,韩天雷道:“庄主,你来分辨这三把剑中那把是真的?”方褚上前欲拔剑试之,韩天雷道:“仅可观之。” 方褚左右转悠,注视着眼前的三把剑,却难辨真伪,如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哪一把他都觉得是真的,无论哪一把他又觉得是假的,最后无奈道:“我辨不出。” 韩天雷笑了,道:“连昔日铸剑十几年的庄主都辨不出,那又有何人可以辨出呢?这不就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目的?” 方褚亦笑道:“你的铸剑技艺已不亚于我!”方褚走到跟前随便摸起一把,光泽还可,但重量还是有点差距,况剑柄亦非翠玉镶嵌,一下子折断此剑,此剑亦为假。方褚又走到中间,拔起镶玉凤钺宝剑,外形可与真剑相媲美,但少了一分锐气,感觉也并不是很好,故而判断此剑为仿铸,方褚道:“就是这把了。” 韩天雷道:“庄主既已识剑,便可同携两把凤钺剑下山迎战,我在这里预祝庄主守剑而归!”方褚道:“我会竭尽全力的,不会让凤钺剑落入贼人之手!” 铸剑大师之所以会在此剑池预祝庄主胜利归来,是因为身为铸剑大师的责任,没有庄主召见,一般铸剑之人是不轻易出剑池的,故而方褚携剑出发的那天。 欢送人群中,未曾见到韩天雷的身影,这便是一种敬业的体现,一种责任的担当。方褚与貂妍姑娘骑着快马,各负一把剑,真剑在方褚手中,仿剑在貂妍手中。 就这样,一路上,貂妍姑娘感到沉重,感到一股锐气袭来,连马儿也感到吃力,看来这把仿剑已无异于真凤钺了。 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回到了熟悉的茅草屋。回来一看,一切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化的是春的深入,叶的茂盛,小溪的水量增加,渭河汹涌澎湃,东边的竹林更加茂密、迷人。 决战之前,方褚亲自修补了老庄主的墓碑,并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道:“师傅,此次弟子携剑迎战,本想着隐身藏剑,以保护您几十年的心血,却怎奈,如此做法会祸起整个武林,您的墓冢将遭到破坏,庄里将会惨遇灭顶,我不忍看到这一幕幕发生,更不愿您故之后还被人打扰。 所以我决定取剑应战,虽然敌人武功胜我一筹,但我没有选择,只此拼力一搏,望师傅泉下有知,助我斩敌!”决战之日,已然到来。 乌鸦早已颤立枝头,微风还是不断,方褚与貂妍走在去往赴约地点的途中,视死如归,步履矫健,不一会儿便到了,只感觉比平日少用了些许时间。二人肃立,环顾四周,不见任何人。 突然,“哈哈……哈哈……”只听见一阵阵狂笑,立马知道敌人已来了。转目一视,原来在方褚师傅墓碑上站立一个东洋人,个头倒是不高,身着黑蓝色传统东洋武士服,双眼呆若鱼目,鼻子高翘,下面一撮小胡须,竖着萝卜头,腰间交叉两把东洋刀,猜测年龄应该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狂笑之后,此人挥手一跃,落了地。周围的树也随之动了起来,不知是他的内力所致,还是微风之效。方褚从容不迫,淡定如钟,移身正处道:“你就是挑战之人?” 此人道:“不错,你就是守墓护剑之人?”方褚道:“正是,我就是锡无铸剑山庄现任庄主方褚!你是何人?” 东洋人道:“我是东洋剑客山本一坤,今日来此,是为凤钺剑而来!”方褚怒道:“住嘴,我们中土武林之剑,又岂是你等外夷之人可以夺得的吗?” 山本一坤听后笑道:“我们东洋武士在你们东南沿海已站立脚跟,至于你们的北方武林,为时不远了!”哈哈…… 又笑了起来,方褚愤怒不已,乃道:“如若不是正值乱世,武林没落,你们东洋贼寇哪有可趁之机?现如今公然挑战我们北方武林,染指关中,你们想都不要想,趁早滚回岛国!”山本一坤生气道:“尔等鼠辈,怎敌我东洋武士!”方褚道:“你退后。” 貂妍持剑后退。但见方褚横跨大步,与肩同宽,遂道:“胆子还真不小,敢一人前往我们内地,今天就让我领教领教你的高招!”宝剑一出可是震惊了山本一坤,一扫之前的得意、狂妄之感。 只听见拔剑初好似煞凤叮鸣,又如群山断裂,气势逼人,剑光刺目,山本一坤不禁大为赞叹,他之前绝没有见过此类宝剑,虽然他来到中土的目的不轨,但就其作为一名剑客而言,还是对此剑大为肯定。 遂道:“真不愧为北方武林之至宝,江湖之利器,看来老夫此行并没有来错,若如能夺得此剑,便无需求!”方褚道:“想要夺剑,但凭本事!”山本一坤从腰间拔出了东洋刀,脚形呈马步状,左手持刀在前,右手挥刀在后。 后脚一蹬,双刀交叉在前,似猎鹰般冲了过去,方褚见来势汹汹,比起葛洪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与萧踯合战葛洪时,还曾费了一番气力,如今面对一个甚至比葛洪更厉害的东洋人,又不了解对方的招式,所以方褚决定:先停下来攻击,紧后防守,待摸清此人的招式套路之后再反攻。 方褚旋转而起,双腿一抬,剑收腰间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山本一坤的后面,山本一坤立刻反应过来,倒逆冲向方褚,方褚这招却没有料到,之前与与关中武林人士打斗,从未见人使用过这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东洋人的武功招式好生奇怪,方褚并没有慌,而是待山本一坤换招时,再抵挡。 果不然,山本一坤冲到距离方褚仅有一丈开外之后,遂转身,两刀化一刀,斜刺方褚下身,方褚双手挥剑直削其顶部,右脚做横扫千军状,欲力扫其下身,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管用,抵挡住了山本一坤的奇招。 在旁观看的貂妍很是揪心,眼睛随着两人打斗不停的移动。 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冲、一会儿飞,打得异常激烈,她一直想寻个机会冲上去为方褚帮忙。 但又看看自己手中握有的真刀,想起方褚在路上叮嘱她的话:到了之后,不要轻易出手,以免被敌识破,保护真剑的重任就在你手上。 忽又一抬头,两人已打斗了近百个回合了,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方褚见时机已成熟,先绕环一周,略作调息,然后使劲全力,瞅准机会,提剑一挥,只见剑气似狂风卷般冲向地面上的山本一坤,山本一坤见状,大为吃惊,举刀抵挡,却不料一把刀已破碎,他又用手抵挡住剑气,看似毫不吃力,其实不然。 突然,山本一坤剩下的另一把刀,用脚奋力一踢,此刀似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声冲向方褚,貂妍这才了解到山本一坤的内力竟是如此雄厚,原来以为他的功力已被方褚的剑气所控,却不料山本一坤仍能腾出右手,右脚还能发力,这一招可就不知道方褚如何抵挡? 弄不好,就会被打败,抽不出身,就会被飞来的刀刺伤,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貂妍居然还没有出手,难道她想看着方褚受伤吗? 还是她另有想法。方褚也不示弱,艰难地抽剑躲避,一道光束直冲霄汉,斩落了许多树枝与主干,脚下也由于剑的自身引力,躲过了飞来的东洋刀,且顺便轻轻一划,将东洋刀滑向身后,自己完全脱离了危险。 但已然是内力尽耗,若想再胜,绝非易事。山本一坤向前几步,掌中吸刀,东洋刀又回到了他的手上,方褚缓缓落地,只用招式与之打斗,减少内力相拼,又战了几回合。 山本一坤渐渐发现方褚内力空虚,于是提刀一劈,将方褚赶逼后退,然后一跃而起,半悬空中,立稳之后,居然把刀一挥。 跑向远方,双手做抱球状,这明显是在运功调气,这分明是想用内力打败方褚,为了减少时间,以防万一,山本一坤运气至丹田,集力五成便推掌,向方褚袭来,看不见、摸不着的内力无影无踪奔向方褚。 平常人自然不知,但方褚定能感觉得到,别无他法,只有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内力、元气来借助手中之剑来抵挡,却不料,刚一出招,便被敌方的内力震慑,凤钺剑居然断了。 山本一坤傻了眼,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有方褚心里明白,即使预料到这一幕又如何? 也改变不了自己即将失败的结果。内力越刀而入,穿体而出,只见方褚手中残刀已滑落,人已松懈,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淹没了红日的光辉,侵透了碧树的惬意。 方褚败了,方褚受伤了,重重的摔了下来,惊起一阵阵黄沙,貂妍见状,大声哭喊道:“方褚,方褚……” 飞跑过来,山本一坤也见势回奔取刀,貂妍跑到跟前,失声痛哭:“方褚……方褚……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缓缓的听见微颤的声音,方褚道:“我没事……我没事。”脚还在动,说话的语气还算平稳,毕竟他铸剑也快二十年了,自身的内力还算不错,怎么可能会被山本一坤一掌给打死呢? 更何况山本一坤刚才只用了五成功力,方褚单手撑地,在貂妍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却看见了从草丛中猛然来袭的山本一坤,急道:“你快走,别管我……” 貂妍没有回答,头也没有后转,右手横起凤钺剑,使劲全身力气抛向滚滚湍急的渭河,道:“真凤钺剑在此,你拿去吧!”方褚直直的望着宝剑抛去,他想不到貂妍竟会如此做。 山本一坤见状,急转方向,跳入谷川,追赶此剑。貂妍速道:“快,我们快走吧!”方褚不舍道:“可是剑……” 貂妍道:“都什麽时候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赶快走吧!”挽起方褚快速藏进深林中,不知所踪。 山本一坤也已追上了凤钺剑,站立拔剑,青光直刺眼睛,化作煞凤乱鸣,果然是真正的凤钺剑,乃大喜道:“此剑终于归我了!哈哈……”之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