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以道的大脑短路了三秒，然后才震惊地瞪大眼睛，发出了一声走调的呼喊。　　 “啊！！？”　　 “混元天女！”　　 【“嗯。”】钟灵微微点头，嘴角微微勾起，对于任以道的反应非常满意。　　 任以道看祂这个反应表情更加古怪。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我徒弟不知多少倍的祖奶奶？　　 如果我只比我徒弟大一辈的话，那岂不是说……　　 你这家伙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是不是故意来占我便宜？　　 再看向钟灵的眼眸，果然看到了其中蕴含的戏谑笑意。　　 祂就是故意的！　　 好歹毒的女人！　　 太不是人了。　　 不过，会是假的吗？　　 我徒弟是混元体，你就是上一任混元体，真就这么凑巧？　　 任以道怀疑地看了看一眼，但最终还是觉得这样的一个神秘存在，不至于在这件小事上说谎，还是不需要耍这些小花招来逞口舌之快。　　 “所以你当年其实没死？”　　 【“非生非死，侥幸托生。”】　　 但混元天女，或者说钟灵似乎不愿意谈论这件事，冷着脸摆了摆手，转眼便消失不见。　　 并且这一次，无论任以道怎么呼唤，都不再给出任何反应。　　 在之前展露了身份后，祂相信任以道就算是再犯浑也不会做出什么把神道钟丢进粪坑的糟糕事情。　　 ……嗯，任以道只能捏着鼻子表示，祂猜得是对的。　　 无奈之下，任以道最终也只能选择放弃，并十足杂鱼气的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这种堪称经典的败犬发言。　　 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　　 看在张蟒的份上，多少卖钟灵一个面子。　　 就一点点。　　 我不故意扔！　　 ……　　 ……　　 灵山。　　 或者，随着佛陀凋亡，狐仙入主，此刻这里应该改名成为仙狐山。　　 狐面人身的明心来到了菩提树前，向着树前盘膝的身影微微躬身。　　 前方，魔佛已经换了一副模样，祂不再是之前魔威震天时的恐怖，也不似之前在灵山屋前那般平静。　　 祂安静地盘坐在原地，如一尊石像。　　 祂真的化作了一座石像。　　 似乎一瞬间在祂身上经历了千百年的风霜岁月，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仿佛时间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从命运长河中跳出的漏网之鱼，将祂欠下的上万年时光尽数弥补。　　 祂不再不朽。　　 时间将侵蚀祂的身体，将夺走祂的寿数，将毁去祂的灵魂。　　 死亡正在向祂靠近。　　 一步步，脚步缓缓，但却坚定不移。　　 而魔佛没有后悔，而是化作了一颗顽石来抵抗，将这个时间点尽可能的延长。　　 在做完真正要做的事情之前，祂还不能就这么腐朽。　　 明心不是仙人，无法理解这种从不朽变为有极的感觉，不清楚其他仙人会如何对待这样的处境。　　 但他能够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祂也一定在做出这个想法时犹豫了很久，最终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明心理解祂为什么会这么做。　　 因为祂是在赎罪。　　 无论魔佛怎么在口头上坚定，但祂也确确实实给这片天地带来了伤害，让无数人死于非命。　　 祂无悔，但有愧。　　 为了灭佛的魔佛可以不在乎，但在灭佛之后的祂……在乎。　　 即使祂能弥补的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祂也在努力去偿还，试图去洗清自己身上这份罪孽。　　 明心再度躬身，向这位佛魔难辨的存在行礼，但他行了一半之后却被旁人拦住。　　 “你不必如此，这是祂自己的选择。”　　 “是对是错，留待后人评判。”　　 “不必拜祂，祂此刻没有陨落，祂还在等待一个需要祂燃尽一切的时机……也只有到了那时，祂才能够真正的迎来属于自己的解脱。”　　 愚钝的家伙！　　 不过……是啊，这就是你，与过去一样，从未变过分毫。　　 赤蛟抬手按在了明心的肩膀，让他将头抬起，摇头道：“而且，你如今的身份不是明心而是狐仙，你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明心也明白这个道理，清楚自己所代表的身份，正要开口解释，却在看到赤蛟模样后忽然愣住了：“世尊，您这是……”　　 “一点小小的变化罢了。”　　 此刻的赤蛟僧人也变了一副模样，祂脱下来那件赤色的袈裟，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藏青色道袍，模样看上去与之前相差甚远，仅仅保留了那颗锃明瓦亮的大光头。　　 至于赤蛟为什么保留自己曾在佛门担任护法的过去，那是因为……咳！　　 “佛门已成过去，狐仙不需要一个佛门护法，但却一定需要一个护道者，或者是一位随从。”　　 说着，赤蛟对着明心当即下拜，恭敬道：“仙狐观赤蛟，参见狐仙大人。”　　 赤蛟的动作不再是合掌，而是恭敬地行了道门之礼节，这变故让明心一时间有些慌乱，但很快他就止住了身上的动作，控制着身体冲跪在地上的赤蛟点了点头。　　 “世尊请起。”　　 两人之间的关系，未来肯定是要展现给其他人看的，这么做不如说是早些适应如今这个身份。　　 “只是，我还有一事想问。”　　 “狐仙大人但说无妨，若在下知晓，定然知无不言。”　　 明心转头看向已经化作石像的魔佛，又看上了。如今充满着勃勃生机的西漠大地，看着每一个信徒，低声问道：“敢问世尊，世间安得双全法？”　　 这世间可有一种方法能够两全其美？　　 “未尝可知。”赤蛟轻叹摇头。　　 这种事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若是有，我们这些人又何必铤而走险？　　 “只不过，若是那一位……或许他能够寻找到那个办法也不一定。”　　 明心想了想，点头笑了，附和道：“确实如此。”　　 “此番如此急着离去，竟然是回去寻找方法。”　　 ……　　 而实际上，任以道他们这次归家之旅一路上非常顺利，没有磨叽，没有出任何意外，一路传送，很快就回到了神道宗。　　 任以道丢下拖油瓶们后马不停蹄，一路直接杀到了青砖道场。　　 一进去就冲着里面大喊：　　 “呔！”　　 “那歪头眼斜石像怪！”　　 “还不速速显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