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阳喜钱
“自身的纯粹?”三叶露出不解,她知道姜忘川说的不是男女关系,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姜忘川严肃道:“三叶姐,你是人参修道而成,大道之路本为生命之道,在三千大道中也属于极强的大道,只是此道在没有成仙之前几无对敌之力,三叶姐想要改变,有两个办法。” 姜忘川伸出两根手指,三叶一脸希冀的看着她。 “第一修炼遁法,你是大地之灵,在土遁和木遁上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若是修行有遁法,寻找修士绝对奈何不得你,可惜我不会遁法,我爹好像也不会。而遁法到底是治标不治本,即便你学会了遁法,那些捉妖师也会想尽办法困住你。 所以三叶姐想要彻底摆脱现状,唯有改变自身的性质,修炼死亡之力。” “死亡之力...”三叶身体微微一怔,本能的有所触动。 姜忘川侃侃而谈,“是的,死亡之力,生与死,阴与阳,万物相生相克,生命之力可以救人,死亡之力可以杀人,最好的防御是进攻,三叶姐如何能转化生死,掌握死亡之力,便再也不用担心捉妖师,彼时只有他们怕你的,只不过...” 姜忘川看了三叶一眼,继续道:“你本身是生命之源,本命为生命之力,你如果想修炼死亡之力,相当于自毁根基,凶险无比,九死一生,哪怕是成功了,你也是不完全的,时时刻刻会承受生死转化的痛苦,直到你彻底掌握掌握生死之道。” “我不怕死,也不怕痛苦,小川妹妹,请你教我。”三叶没有丝毫的犹豫,眼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没人知道她被关在乾坤袋的痛苦日子,那是极度的生不如死,为了获取更多的生命精华,捉妖师禁锢了她的灵魂,让她连死亡都做不到,只有不断的为他们提供精纯的生命之力。 那种生命之力不断流逝,又无法死亡的感觉,是外人无法理解的绝望。 生命大道? 如果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控制,还谈什么大道。 别说九死一生,即便是十死无生,只要有可能,她都愿意去尝试。 姜忘川看着三叶眼中的坚定,点点头道:“你知道彼岸花吗?” 三叶愣了一下,说道:“传说中生长在阴间忘川河的死亡之花?” 姜忘川点头“没错,彼岸花就是你最好的例子,它们是阴间唯一有着生与死两种力量的生物。” “也就是说我想要领悟死亡之力需要去阴间是吧?”三叶略微一想便理解了姜忘川的意思,“我该怎么去?” 姜忘川道:“前往阴间的通道我可以为你打开,但是三叶姐,你确定准备好了吗?阴间是死亡国度,那里不允许阳间生命存在,你作为人参精,进入里面只怕会引来无数厉鬼索命。” “我还有得选吗?”三叶脸上有悲哀,旋即收起懦弱,看向姜忘川,前所未有的坚定道:“小川妹妹,你送我下去吧,不管结果如何,生死不悔。” “生死不悔吗?”姜忘川低声呢喃,看三叶的目光多了一份敬佩,“好,既然三叶姐有如此决心,我便为你打开通往阴间的通道。” 她说着,眼中陡然亮起金色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火炬,带着煌煌之威,神圣而耀眼。 三叶忍不住倒退两步,在姜忘川的眼中她像是看到了某种不可侵犯的神圣,只是注视就令人自惭形秽,不敢与之对视。 “忘川之门,开。” 哗啦啦... 汹涌的河水声陡然传来,三叶惊疑的抬头,只见姜忘川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扇黑色的石门,石门厚重,上面铭刻无数玄妙符文,看一眼心神摇曳,神魂都要溃散。 “三叶姐,不要看其他的,直接进去,我开启的不是普通的阴间通道,是直通忘川河的通道,记住没有掌握死亡之力前绝对不能靠近忘川河,更不能走出彼岸花所在的范围。” 姜忘川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迫,似乎在担心什么。 三叶来回过神,也顾不得其他,视线转移到大门中,看着那滚滚奔腾的河流,咬牙就冲了进去。 “小川妹妹,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如果还有见面的机会,当牛做马必报大恩。” 轰隆! 姜忘川没有回应,在三叶跨过大门的刹那,瞬间关闭了忘川之门。 “呼呼,应该,应该没有被发现吧。”姜忘川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带着细密汗珠。 开启通往阴间的通道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但忘川之门不是那么好开启的,消耗还是其次,引来那无上存在就麻烦了。 然而她松了口气时,一个声音从忘川之门消失的地方传来。 “哼,跑的还挺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忘川河在这里,你终有一天会回来的,这是你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 声音来自于虚空,又好似近在咫尺,姜忘川身体一颤,脸上有不甘,倔强道:“我才不要回去,我要陪着爹爹,一直陪着。” 没有人回答她,那虚空的声音好像已经无法跨越阴阳传过来。 咻! 破空声从身后传来,接着是王生焦急的声音,“小川,怎么回事,为什么忘川河在暴动。” 姜忘川回头,就看见王生急速而来,在他手中噬魂剑剧烈颤抖,剑身上的忘川河翻滚奔腾,好似河水泛滥。 姜忘川低头,小声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王生皱眉,看着姜忘川沉声道:“小川,你从来不是一个会骗人的孩子,告诉爹,到底发生了什么,张道长呢,三叶呢,还有忘川河为什么会暴动?” 姜忘川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在王生的凝视中叙说了自己送三叶进入阴间的事。 王生听了,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他心里很清楚,姜忘川和阴间,和忘川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姜忘川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不然也不会引得无上人物的关注。 他已经尽可能不让姜忘川去接触阴间,他有感觉,一旦让姜忘川再次进入阴间,她很可能就再也出不来。 可是责怪她的鲁莽吧,姜忘川也是好心,并非乱来。 “爹,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赶我走。”姜忘川可怜兮兮的望着王生,眼中全是渴求,泪水在眼眶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王生叹息一声,上前扶起姜忘川,给她拍干净身上的灰,温柔道:“小川心好,爹怎么会怪你,只是我希望小川以后要多为自己想想,前往阴间并不是只有你可以,燕道长,小十三,他们都有前往阴间的力量。” 姜忘川也没有解释太多,前往阴间和前往忘川河是两个概念,只是乖乖的点头,表示以后再也不会了。 忘川河很快平息下来,噬魂剑也不再抖动,王生看姜忘川也没有什么异常,只能把此事藏在心底。 “走吧,石柱已经收集完成,接下来就是布置乾坤大阵。” 和张天师汇合,两人都没有休息的意思,直接开始布置大阵。 张天师负责测算方位放置石柱,同时刻画乾坤大阵。 这一次他绝处逢生,也算是因祸得福,乾坤大阵在茅山已经失传千年,能重新习得,带回茅山必能福泽后人。 王生除了帮忙安插石柱,他还在刻画金刚伏魔阵。 张天师也是见多识广之人,一眼就看出王生所刻画。 “没想到道友还有如此佛道修为,实在佩服。” 张天师此话可不是奉承,金刚伏魔阵并非失传的阵法,认识金刚伏魔阵的人不少。 但认识和布置是两种概念,当今天下,他所知道能设置金刚伏魔阵的只有两人,一个在几年前失踪,另一个在小雷音寺坐禅,已经二十年没有出门,估计离坐化也差不了多远。 他都以为金刚伏魔阵是不是也要失传,没想到在一个修道之人身上再次看到。 “都是小道。” 王生不想在此事上多聊。 他能使用金刚伏魔阵如果被佛家弟子知道,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金刚伏魔咒是密宗顶级传承,能布置金刚伏魔阵更是不得了,几乎都是活佛级别的人。 王生会的事一旦传扬出去,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家门口就能聚集一大帮和尚。 要他交出传承倒是没什么,他也不稀罕,怕就怕和尚来一句‘你与佛有缘’,那他就真的没有安宁日子了。 张天师似也明白,认真道:“道友放心,你对贫道有救命之恩,必然不会让你陷入困境,此事只会烂在贫道心里,绝不会因我外传。” 张天师用词很稳重,只道自己三缄其口,其他人如何他却管不了。 王生笑笑,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全心去布置阵法。 两人埋头布置,姜忘川负责放风,足足一天的时间他们才完成了布置,过程中不见有一个富康镇的人出来,也没有看见有其他外人进入。 十四日,夜空晴朗,无云,月圆。 子时,一切准备就绪,王生和张天师对望一眼,迈步走入富康镇。 呜呜呜... 一走进镇子,阴风就呼啸而过,如同鬼哭狼嚎。 王生和张天师都警惕的看着四周,张天师更是手持千年桃木剑,随时准备动手。 今夜已经是十四,子时一过,便进入中元时节。 弱小一些的游魂已经可以穿梭阴阳,开始到阳间觅食,直到十五子时,阴气达到最浓之时,将百鬼夜行。 他们必须赶在明日子时前找到飞僵,并设法杀死封印。 不然吸取足够的阴气,飞僵极有可能进化为旱魃,届时再想要封印便难度登天。 “小川,可感应到僵尸的气息?”王生问。 到了镇子内,他望气术算是完全失灵,四周笼罩在一片煞气中,他根本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 张天师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手中的罗盘像是要准备起飞,指针就没有一刻停止过。 他脸一黑,默默的收起了罗盘,目光看向姜忘川。 他不知道姜忘川有什么本事,他只是相信王生。 姜忘川对于四周的煞气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想的很是惬意,如同回到娘家,被王生询问,她指着镇子中央的地方,道:“那里的阴气最浓郁,不过,那里的功德之力也最浓郁,爹,你们要小心。” 王生和张天师对望,微微点头,快步往镇中心走去。 所经之处皆无生气,也无灯火,这座城仿佛是一座死城。 很快,三人来到镇中。 “咦,居然有人在今晚办喜事?” 王生惊讶看着前方。 镇中的地方是一栋府邸,占地面积极广,比王生在杭州的祖宅面积还要宽,围墙一眼看不到尽头,要是住人,里面起码也能容纳几百号人居住。 府邸大王生不觉得奇怪,环境差异,某些‘土皇帝’的府邸修建的比皇亲国戚都好。 他奇怪的是中元鬼节,还是深夜子时,这府邸却挂满了红灯笼,墙上门上也贴满了‘囍’字,一副举办喜事的模样。 “极阴之亲,是冥婚,小心。”张天师道。 “冥婚?!”王生心中不由一紧。 冥婚他知道,简单说就是为死人找配偶。 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 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她)们完婚,他(她)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安。 因此,一定要为他(她)们举行一个冥婚仪式,最后将他(她)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并骨合葬。也免得男、女两家的茔地里出现孤坟。 “道长,我们直接进去?”王生知道有冥婚这么一回事,但其中的禁忌他就不懂了。 张天师略微思考,道:“我们信息太少,只有先...” 他话还没有说完,前方大门陡然被打开,一群人乌压压的就走了出来。 他们身穿喜庆的红色衣裳,有人拿着唢呐,有人扛着打鼓,还有人抬着花轿。 “喂,那边的三个,你们也是接亲的人吗?” 耳边传来问话,王生扭头看去,一个管家似的人走了过来。 他大约五十来岁,衣裳整洁,一丝不苟,一眼就是那种严肃认真的人。 张天师不动声色的收起桃木剑,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道:“大人,讨个喜,讨个喜。”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这喜庆佳节,管家也没有多想,见张天师面黄肌瘦,皮包骨口,从怀中拿出一些碎银,“看你们还算老实,这些拿去用,记得不要乱走,就在此处待着,待会儿看见迎亲的队伍回来,只管拍手喝彩就好。”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张天师点头哈腰,显得很是市侩。 那老管家也没有多言,说罢就反身回到了宅院。 “道长,这是什么情况?”王生凑近,低声询问。 姜忘川也好奇的看着张天师。 张天师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估摸着有三四两,他分成三份,分给了王生和姜忘川。 “这叫阳喜钱。” “阳喜钱?”王生和姜忘川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喜钱我知道,阳喜钱是什么意思,而且这家人户好生大方。”王生看着手中的碎银。 一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足够普通家庭生活一个多月了。 张天师解释道:“冥婚不同于正常婚姻,无法在吉时进行,只能在极阴之时候结婚,之所以叫阳喜钱,是因为冥婚阴气太重,需要活人的阳气镇压,这钱是买我们阳气的,阳气不足的人一场冥婚下来轻则生病,重则一命呜呼,你说多不多。” “啊?居然是买阳气,那的确不算多。”王生道。 张天师微微摇头,道:“其实已经很多了,世道艰难,现在想要赚到一两银子可不是容易的事。” 他语气唏嘘,很是郑重的收起银两。 王生沉默了下来,这个问题他实在不好深入,因为对他而言,钱财和野草没有什么区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忽的他问道:“阳喜钱,难道还有阴死钱?” 张天师点头,“当然,阴间结婚所发的喜钱就是阴喜钱。” “阴间也可以结婚?”王生惊了。 张天师奇怪的看了王生一眼,道:“你没有去过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