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真人目光幽幽,“而今叫你过来,并非是兴师问罪,我三清山的确有参战的念头。” “对于‘鱼跃龙门’试炼中,我三清山精锐弟子折损大半一事,你怎么看?” 李牧直接回答道:“大长老在战前敢于这么做,那定然有所依仗。” “没错。” 清池真人点头,“邪门与合欢宗的战争已经爆发,不出意料的话而今已经开始第一波冲突,我三清山宗主与太上长老回归、出关在即。 “不久后,三清山会迎来一次新鲜血液的飞升。” “可还有能力,坐稳三清山筑基境第一人的位置?” 李牧意外道:“何出此言?” 但见清池真人不愿多说,只是抬手打出一道法印,能抵御一次半步元婴修士的攻击。 而后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牧满头雾水的走出大殿,捏着那道法印,将其融入身体里,贴近心口的地方。 随后便回到湖泊住处,调动起功法,开始按部就班的修炼。 之前天元道极崩的他只学会了凝气境的三式,筑基三式还未正式开始修炼。 还有在上古遗迹内大放光彩的太极灵眸,以及天火曜日剑法,都迫切的需要精进。 毫无疑问,当这些功法全部精进完毕,李牧的实力又将迎来一次暴涨。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所有三清山弟子都在紧张的修炼之中。 当然,可不是闭关不问外事的修炼。 而是隔个三两天,便要去关注外界战争局势如何,看看波及到了哪儿些区域,哪儿些区域又岌岌可危。 按照清池真人颁布的法旨,三清山弟子有义务参与进斗争之中,与邪门和合欢宗通力合作,击溃俗佛寺的狼子野心。 此事得到了九成九三清山弟子的赞同,毕竟俗佛寺干的可不是人事,于情于理都站在道德下方,是众修士口诛笔伐的对象。 但金丹真人们都还未下山,去引领众弟子参战,而是选择让他们自行下山,酌情帮助邪门与合欢宗。 金丹真人们都还待在山上,似乎在筹备什么大事。 之后才会下山参战。 故而不少三清山弟子都已经下山,行走于凡世红尘之间。 或是来到自己的家乡故土,或是直接来到前线杀敌。 三清山内部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弟子所剩无几,唯有一些家乡故土还未被波及的弟子,仍在不断的提升实力。 李牧亦是如此,他其实一直关注着平安县的情况,并且和师兄陈不惭联系频繁。 至于灵竹,距离上次回信也已经很久,应该是在忙事情,玖璇宗如今还没任何动静,但李牧猜测,下场也快了。 陈不惭的信件中提到,师父还无需担忧,平安县距离被战争波及还有一段时间。 这给了李牧一口喘息的时间,让他能静心精进自己的功法实力。 当然,若是战火蔓延到平安县,那么他也没有继续清修的理由。 如今彻底开战已有半个月之久,虽没有亲眼见证过战场上的惨状,但从师兄寄来的信件里,李牧还是感受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那些被俗佛寺教化的世俗凡人,赫然成为了邪门、合欢宗、三清山所要打破的第一道防线。 到了救无可救的地步,众修士只能咬牙先将这些凡人干净,随后才能与俗佛寺中人交手。 但凡人实在太多太多,光是大乾王朝一州之地,便是不下十亿的人口。 其中以俗佛寺为主的耀州,以及旁边几个州县,其内大部分凡人都已已经被教化,成为俗佛寺的虔诚信徒,甘愿以身赴死。 凡俗人间帝皇敢怒而不敢言。 故而一时间内,大乾王朝耀州边界处流血漂橹,到处都尸体横陈,凡人和修士的尸首混杂在一起。 蝇冲四处飞舞,瘟疫肆意传播,即便没有被战火波及的临近地区,亦是咳嗽不断,因不知名瘟疫而死的凡人,不计其数,比比皆是。 一些势力于战争中消亡,一些势力于战争中崛起,潮起潮落,乾坤还未定。 比方说闻风城拍卖行总部,便是在温州,据传被俗佛寺连根拔起,化为珍贵的战争资源。 一代雄霸大乾修仙界的拍卖大势力,就此陨落,连带着陨灭的还有它旗下的钱庄。 当佐御听到拍卖行的钱庄被毁,借的几十年债务不用还时,高兴的在三清山内,请了所有还留在宗门的弟子大摆宴席,连吃三天三夜。 差点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有人兴奋,也就有人忧愁。 战争潮起潮落,是势力洗牌的关键时期,不仅是在修仙界内,凡俗世间亦是如此。 凡人势力若是能为修仙者主动提供落脚之地,只要日后战争胜利,亦是能得到翻天覆地的帮助。 战争规模进一步扩大。 耀州毗邻温州,再往南便是平安县所在的青州,而今俗佛寺以耀州为主,已占据温州五成土地,从北往南推进,再辅以其余各个俗佛寺分部,慢慢汇聚实力,亦或是暗中潜伏,给予邪门、合欢宗、三清山弟子致命一击。 交战线就在温州中土,三宗占据五成土地,以青州为后背之地,与俗佛寺展开恶战。 总的来说,在这半个月内打得有来有回,俗佛寺不知是不是在藏拙,亦或是在布局,总体还比较散漫,基本上前线的凡人防线被击溃后,便派出小部分的秃驴去应战。 三宗伤亡的弟子加起来和俗佛寺差不多,但若是算起凡人的话,那可就不是旗鼓相当了。 俗佛寺的信众多到难以理解,其中被教化的凡人中若有灵根资质,亦是会修行他那所谓的佛法,故而在弟子数量方面,俗佛寺源源不断,甚至隐隐比三宗加起来还要恐怖。 偏偏每一个秃驴在临死前会心生畏惧,不知高层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三宗弟子里人鱼混杂,多少肯定会有一些临阵脱逃,保命为大的修士,不愿去拼命。 俗佛寺就不同,更加丧心病狂,只要上了战场就跟无情的杀戮机器一般无二,至死都还在杀敌,毫无痛觉的模样。 这已经超出了常人修士的范畴。 话说起来,俗佛寺的修炼体系,并非是传统的凝气、筑基、金丹、元婴等等境界,而是参照传统修炼体系后,再加入俗佛寺的“佛法”理论,进行融会贯通,修改变种出来的修炼方法。 和邪门那诡异修仙的方式大同小异,只不过邪门多以蛊虫为主要材料,俗佛寺是吸收众生愿念、香火之力,干扰凡俗较多。 三清山主峰上。 李牧缓缓睁开眼睛。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他日以继夜的修炼,不眠不休的全神贯注,成功将太极灵眸推到了大成的地步。 现在说一眼洞穿虚妄还有些夸张,但明辨修士修为,查清那儿些人心中存有戾气怨念,还是轻而易举。 想杀人,那便会有戾气和怨念,这一点即便是金丹真人乃至元婴大能都无法改变。 四舍五入下来,李牧相当于多了个保命神技,能预判一定的局面走势。 那种笑里藏刀的小人,将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还有天火曜日剑法,筑基三式也已经练成,只不过为了尽快掌握,忽略了一部分的要点。 以至于没达到圆满的程度,但也已经够用。 现在一剑打出,估计砍死普通的筑基巅峰修士,轻而易举。 金丹境则不好说,毕竟筑基和金丹之间,隔着难以逾越的修为壁垒,李牧至今还从未和真正的金丹修士交手过。 李牧也尝试和姜禾切磋、交手,但对方每每都拒绝,说是不忍心动手,出招尽是浓情惬意。 就算有几次勉强答应和李牧切磋,姜禾也会打着打着就把他拖进了密室内。 变成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打架”。 完了会身体亏虚,一战就是半天一夜的那种。 以至于李牧,后来都懒得去找师尊姜禾切磋。 “天元道极崩的筑基三式,也快练成了。” 湖边,李牧端坐在大青石上,手臂上捏着几道气力,弹指打在远方石壁上,接连传出十多道爆鸣炸响。 仙石溃散,烟尘四起,大块大块的石头落进湖水里,残存的气力仍在不断回响,在湖底炸死了大片大片的青鱼。 李牧满意的站起身,离开了湖泊住处,直接从主峰山上飞下,行走在坊市之中。 以往熙熙攘攘的坊市,如今也冷清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商铺都关着门,只有少许三清山直属的店铺,尚还在营业之中。 李牧照常取了信件,是师兄陈不惭寄来的。 信中写到,虽然战争始终在温州内进行,但因俗佛寺行事毫无顾忌,胡作非为,导致三宗地盘进一步收缩,渐渐有往南边回撤的趋势。 凡人信众的影响还是很大,多少能损耗一些力量。 如今的青州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虽战火还未蔓延到内部,却也是风雨欲来。 凡俗百姓看到以往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仙人,而今四处都是,漫天飞舞,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稍微消息灵通的,都已经开始举家逃离青州。 当然,其中也有想借助这个机会,从此一飞冲天的凡俗百姓。 但绝大多数,还是忧心忡忡,毕竟在修仙力量面前,凡人还是显得太过无力和卑微。 “平安县在青州靠近南部的地界,暂时还无需担心,还能修炼一个月时间。” 李牧盘算着,一个月之后便离开三清山,启程平安县。 届时,他将以守护平安县为主,击杀俗佛寺中人为辅,试着参与进这一场纷争之中。 当然,主要目的还是保护身边人。 “抓紧时间把天元道极崩练到圆满,继续精进天火曜日剑法。” 念及此处,李牧立刻马不停蹄的回到主峰湖泊住处内修炼。 ·········· ·········· 与此同时。 平安县内。 一个身着青衣,头顶纱帽,腰间配有大刀的半步金丹境界修士,缓缓步入县城之内。 他摘下纱帽,露出一张满是沧桑之意的朴素面庞,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嘴角带有浅浅的笑容。 “修道二十三年,世道早已沧桑变迁,我刻冀亦从大乾界外归来,听闻故土战乱将起,将在此坐镇乾坤。” “不知王家旧友可还在,那槐花树下藏着的精酿,这二十三年来我时常惦记。” 名为刻冀的修士毫不掩饰自己的修为气息,引起周遭旁人一阵惊呼。 他迎着众多震撼、敬畏的目光,缓缓行走在街道上,步履潇洒肆意,如脚踩虚空。 循着记忆中的老路,刻冀来到王府旧址。 见到空旷的广场,那古井不波的眸子,猛地抖动了一下,旋即便是惆怅之意。 “终是凡人落了土,老友驾鹤去,可惜了那一壶惦记了二十三年的精酿。” 刻冀发出一声悠然长叹,旋即素手一招,唤来一名少年孩童,让他为自己讲述王家是如何变成的这般模样。 “仙人爷爷,这事还得从一个奴仆说起……” 随着事情被娓娓道来,刻冀面上浮现出几分阴沉之色。 孙家……仙人李牧…… “你走吧。” 刻冀随手打出一道仙气,这能为这名孩童打开灵脉,日后无论是练武修炼,都能简单不少。 勉强算是醍醐灌顶。 注视着孩童背影渐渐远去,刻冀寻了处酒馆,坐在床边独自小酌。 昔年老友,被李牧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刽子手的身份,亲自砍头。 “只恨我当初没留下联络手段,为了仙途断绝了一切踪迹,不然何至于此。” 刻冀摇头,故意没有催动修为去化解酒意,喝得满脸通红,酒气四溢。 “冤冤相报何时了,老友早年犯错太多,这般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不过,我还是不悦。” 刻冀起身,去柜台结了账,然后独自走到孙家大府门前,用唯有他自己的声音低语道: “吾为平安县最强修士,当有一左肩右膀,既你孙家吞了老友的产业,那便为我所用。 “从今往后,孙家姓刻,这平安县的战乱,也由我来平息!” 这一天,孙砗磲多了个指点一切的顶头上司。 行事肆意妄为,毫不避讳自己修士的身份,在平安县内大肆敛财,收集年轻少女,以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令平安县民众颇为恼火,但又敢怒不敢言。 照刻冀所说,这是平安县百姓所要付出的正常代价,不然他可不会亲自庇护整个县城。 筑基后期巅峰六个大字,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来气。 孙砗磲好歹也修了仙,接触到修仙界,自然知晓李牧近期做出的成就。 于是搬出李牧的名号,想让刻冀收敛一些,却被对方直接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