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若有所觉地一抬眼,就看到了长媳妇常氏。 手里边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院门处,好奇地朝着这边望来。 “啊,这……” 老朱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上常氏。 这下子,鬼鬼祟祟的身形瞬间就尴尬住了, “爹,您这是怎么了?” 不过好在,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识过的老朱。 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打了一个哈哈。然后做了几个类似于五禽戏的动作。 “你来得正好,咱正要去见标儿还有你弟弟。” “看到他们聊得正欢,就在外面活动活动,暂且不必去打扰他们。” “……父皇怎么能如此,您可是长辈,直接过去便是。” 常溪心中满是狐疑,面对公爹这样的解释她是一个字也不信。 面对着儿媳妇常溪的邀请,老朱一脸若无其事的随常溪一同向着水榭走去。 只是,老朱正准备张口故意大声说话来打断屋内好大儿与常升的对答。 却不想,就看到了大儿媳妇常溪竖起了手指,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爹,您听到了没?孩儿好像听到他们在聊怎么解决西北边陲之地,粮价飞涨的难题。” 老朱顿时心头一梗,只能勉强一笑。“啊,对对对,咱也听到了。” “那个儿媳妇,东西我拿进去吧,正好跟标儿好好聊聊这事。” “你就先去照看好雄英我那乖孙,一会咱要好好考教教那小子,这段时间有没有用心。” 不待常溪反对,伸手就将那个食盒给提了过去。 “东西给咱就是了,你不用管。” 常溪愣愣地打量着这位快步而去的公爹,硬是没弄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而外面的动静,自然也惊扰了水榭内的朱标与常升。 二人就看到了老朱笑眯眯地提着一个食盒步入水榭。 朱标赶紧起身相迎,表面则故意透着一丝慌乱。 实则心中暗喜,看来娘子的计划已经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爹您怎么过来了,您来了多久了?” “咱就是想大孙子了,正在寻那小子,正好听你媳妇说你和常升在这里。” “来来来,都坐都坐下。” “咱听儿媳妇说你已经想到了解决山陕边陲之地粮价飞涨的良策。” “来,跟咱好好说说……常升你愣着干嘛,还不坐下,一块听听。” 常升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频频朝着姐夫哥朱标使眼色。 生恐这位心性质朴的姐夫哥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才是元凶。 朱标怎么也没有想到,亲爹会直接进场,而且一副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这下子,原本还以为计划已经成功实施的他直接就麻了。 身边的二舅子常升那频频使来的眼色,分明就是在暗示。 你要顶住,千万不要对不起你立下的誓言,不要伤害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 “老大,你呆头呆脑的发什么愣?赶紧说啊。” “咱为了这事,可是已经愁白了好几根头发。” 老朱满脸疑惑的抬手示意好大儿赶紧坐到身边来。 似乎并没有发现那常老二那努力想要隐蔽使眼色的拙劣表演。 此刻哪怕是再拙劣,老朱也只能装瞎。 面对着亲爹的追问,朱标只得坐下之后,老老实实地开始进献自己与二舅子商讨出来的良策:开中法。 朝廷发出诏令,征集一批商贾,向西北边陲运送粮食。 只要那些商贾能够按时按量将粮食运抵西北边陲。 那么朝廷会在接收了粮食之后,据此提供相应的盐引。 允许他们在当地采购食盐转售各地。 老朱眯起了两眼,不时颔首,询问朱标各种问题。 而朱标不时就会看向常二郎,希望他在自己亲爹跟前表现一下他的才华和能力。 偏偏这位二舅子此刻就像是哑了火一般,整个人安静得犹如入定老僧一般坐在旁边不发一言。 奈何他朱标碍于自己立下的誓言,不好直接指定常二郎才是良策的原创。 “……爹,您觉得这个开中法如何?” “好,实在是良策,咱现在就去回去,召百官过来商议商议。” 老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站起了身来。 “啊,爹你这就要走了?”朱标一脸懵逼,难道这样就这么完了? 老朱大手落在了好大儿的肩膀上温言道。 “你娘生病这些日子,本就耽搁了不少的政务。” “如今你这有了良策,咱自然要尽快解决,军国大事,万万耽搁不得。” 说到了这,老朱目光一瞥旁边的常二郎。 “常二郎,你能够协助太子,为国筹谋。” “咱甚是欣慰,咱向来都是有功必赏,好好做事,不要辜负咱对你的爱护。” “对了,皇后如今身体渐复,你是有大功的。” “就先暂留于京师,多帮帮你姐夫。” “微臣遵旨,微臣恭送陛下。” 常老二恭敬地朝着老朱一礼,心里边终于松了口气。 乖乖,看样子,老朱并没有发现这开中法出自自己之口。 那就好,毕竟自己现如今还是个粉嫩小年轻。 还是继续在外面浪更安稳,毕竟老朱动不动就要拉清单玩消消乐。 朝堂太危险,还是偏僻的地方上更安全。 只要自己谨守为官之道,不要搞出空印,让这老家伙抓着什么把柄。 就可以在如今的小地方上海挥毫泼墨,一展自己的治理地方兼发展地方的能力。 朱标愣愣地看着亲爹走动,回过了头来,看向跟前的常升。 “贤弟啊,方才那是多好的机会,这开中法明明出自你手。” “只要你向我爹说明白,我……” “姐夫,咱们可是执亲之人,小弟我太年轻。 还属于嘴上没毛的年龄,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一向不被重视。” “可你不一样,你瞧瞧方才,陛下一听闻是姐夫你所献良策。” “现在就急着去召文武百官来商议。” “倘若是小弟这么献策,你觉得陛下可能如此吗?” “就光需要小弟我去说服那些文武百官,我就没有那样的资格和威信。” 看着在跟前嘴皮子滑溜得不行,把自己说得无言以对的二舅子。 朱标只能默默地摸着鼻子,憋屈而无奈地认下了这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