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王府,湖中轩榭二楼中,慕容擎天悠然说道:“先有二十八前,金陵讲禅八十一天,万人敬仰。今有踏空而来,上元大战红都老道,天下名扬。” 残疾谋士也是肃然:“白云寺不愧是天下第一古刹,一念宗师后继有人,只不过这么一闹,本就不厚的窗户纸算是捅破了。” 慕容擎天从容说道:“无妨,早晚都会破,说不定早就捅破了,无论如何,该发生的都会发生。先生稍作,我去安排一下,无尘远道而来,我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才是,不然还真成了缩头乌龟了。” 如果一个和尚大老远跑到道士家门口,吵着嚷着要找道士算账,那道士自然会忍不住;如果和尚还让道士打上三招不还手,那这种便宜傻子都要占。 红都不但不是傻子,还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今日更难得一见的碰到了另一个高手,自然想过过瘾。就像下棋,棋逢对手无论胜败总是想下上几局。 红都大笑一声:“好,既然大师如此盛情,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扬起手中拂尘斜斜一挥,一道肉眼可见的罡气瞬间袭到无尘身上,罡气碰上金光,当即炸响,激起尘土无数,城楼随之一晃。 毫发未伤地无尘依然双手背于身后,平淡地说道:“再来!”一声再来,原本无形的金光瞬间变成有形的金钟罩。 虽然早有耳闻,但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金钟罩。红都自然也认真起来,霍然真气大放,灰色的道袍刹那鼓起,然后慢慢的抬起右臂,只见拂尘前端原本垂落的兽毛,登时根根似针般直直指向无尘,陡然间又像沾了水的毛笔一样旋转凝结在一起。下一刻红都动了,手中拂尘宛如锋利的剑直直刺向无尘的金钟罩。 明明无尘就站在眼前,但是被真气覆盖的拂尘就是刺不破那虚无的金钟罩。不仅如此,如剑的拂尘就像磨没了毛的笔一样,眼看就要只剩下笔杆。红都此刻的感觉就像手中拿了一根用冰做的棍子,使了大劲的戳墙,不但戳不破,棍子却一点点磨没了。 又过了片刻,红都无奈的向后撤了几步,右手拿着只剩下楠木杆的拂尘,肃然一笑:“好一个金刚不破之身!” 无尘平静如常的说道:“何须多言,出招便是。” 红都已有很多年没有出手了,上一次全力出手更是久到他自己都忘了,但今天他却要再次使出那久违的一招。 红都脚步一点,退后数十丈,左手握住右手小臂,右手竖起结成双指印,内力混入丹田瞬间外放,同时双指向天一指,顿时天空乌云密布,风卷云舒间赫然出现了一把由真气幻化的巨剑,剑尖直指无尘破空而来。 看到空中凭空出现一只巨剑,百姓无不瞠目结舌。而习武之人更是震撼,因为他们更知道这一剑有多么的高不可攀。 面对如此气势磅礴一剑,无尘背在身后的双手终于动了,左手依然在背后拿着拐杖,右掌却竖立身前,开口一声:“阿弥陀佛!”只见金钟罩变了模样。 呆傻的众人尚未看清,巨剑已至,立时震耳欲聋,被飞扬的碎石尘土包围的无尘大喝一声:“破!” 弹指间,真气幻化的巨剑消失不见,以无尘为中心向外荡出一层浑厚的罡气,成圆形不断扩散。而此刻已看清场中局势的黎民百姓纷纷跪拜,只因金钟已幻化成一尊高达数丈俯瞰众生的金光佛像。 而无尘就站在金光佛像中,宛若一尊真佛岿然未动,然后缓缓睁开眼对着远处的红都轻声说道:“该我了!”只见无尘竖立胸前的右掌,中指突然弯曲,下一刻金佛不见,而红都的右小腿骨瞬间碎裂。 腿骨碎裂的疼痛自然难以忍受,但红都却咬紧了牙未出一声,只是身体控制不住的摇晃,几近栽倒之时,易老太监闪现城楼一把将其扶住,看着慢慢走来的无尘,老太监单掌行礼:“咱家见过无尘大师,老奴奉陛下之命,前来接上师回宫。” 无尘将拐杖递给红都:“别人丢在寺里的,特意拿来送你。” 红都倒也硬气,咬牙接过拐杖,又咬着牙忍痛说道:“技不如人,贫道就不送你了。” 无尘摇了摇头,讥讽道:“你推波助澜,我断你一腿,刚刚好。愿你好自为之。”说完侧身看向易老太监说道:“贫僧耽误了百姓入城还望总管秉明西楚天子,延迟关门时间。再多说一句即为天子,当为天下着想。”易老太监微微一笑:“大师之言,咱家字字带到。”说完扶着红都一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无尘想说的话说了,想算的账也算了,转身便要离去,却不想空中再次传来一个声音:“请留步,大师远道而来,自是辛苦。老夫备下素斋聊表心意,大师若不嫌弃,吃完再走便是。” 话落,从楼梯口跑上来几个搬着桌椅、拿着餐盒的小厮,二话不说找了一片空地,麻利的摆放整齐。无尘毕竟也是饿了,利落的坐到桌前,吃饱之后头也不回的踏空而去。 少顷,上元城东门守卫接到圣旨:一、今夜不闭城门;二、守护好城楼上面的桌椅。 齐王府,正在用膳的楚文谦对着中年儒生说道:“这个无尘倒是干净利落,好一个金刚怒目,红都老道的小腿碎的妙啊。” 中年儒生喝掉杯中酒,又倒了一杯说道:“殿下,慕容擎天自然清楚陛下对一切了如指掌,只是一直在作壁上观而已。事成西楚得利,慕容家族继续富贵滔天。事败陛下自然不知,慕容家族自生自灭。无尘这么一闹,直接摆到了明面上。也好,慕容擎天已骑虎难下没了退路,陛下也必须做出选择,无论如何殿下都是立于不败之地,静观其变就是。 楚文谦端起儒生的酒杯一饮而尽,把嘴中未嚼烂的肉顺了下去,悠悠然说道:“进可攻,退可守。西道果然是当代大国手。” 西楚皇宫,楚珣嵉看着已被御医诊治过的红都上师,抬手作揖:“上师为了西楚,受此大罪,珣嵉心中有愧。” 红都急忙还礼说道:“陛下折煞贫道了,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倒是贫道无能,折了西楚威名,还望陛下勿怪才好。” 楚珣嵉放声大笑:“西楚哪来的威名,连朕都被骂是缩头乌龟,朕又何曾在意过,上师切勿多想。” 红都朗声说道:“多谢陛下宽宥,他人鼠目寸光,安知陛下韬晦,只是如今无法再继续装作不知了,如何选择陛下深思。” 楚珣嵉大笑道:“你这只老狐狸,无尘有一句话倒是说的很对,你啊是越老越虚伪,如何选择你会不知,一切为了西楚,既然已拖我入局,那他们且看我如何布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