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营中军大帐,聚在一起的将军们很快找到了第三条路。但也只是找到了而已,由晋州到达西楚,这条路线会让北元大军多出两日的行程,如此不仅要多消耗军粮,更会凭空耗掉大量的体力。 而兵法有云:贵在神速。 所以如何迫使北元绕行晋州,成了此次解围的关键,以安西军的兵力而言,除非抽调三分之二的兵力,否则很难达到目的。 三分之二是绝对抽不了的,总不能为了逼北元改道,让自己有灭家的危险。 正在众人一筹不展时,绣花厅刚刚成立的驻安西分处的九处主事纪洪涛,骑马来至营外求见。 “禀安西王,刚刚收到燕隼传信,我家王爷说,让您踏踏实实吃下水,北元的事不用担心。” 闻听此言,赵广安顿时眉开眼笑,心中大石落地的他,立刻食欲大振:“那个谁,你去把刚刚端走的下水,给我端回来,那个边吃边聊。” 纪洪涛和众人自然没有工夫吃饭,当赵广安重新拿起猪蹄的时候,其他人一同围在了舆图前。 “我家王爷的部署是这样的,燕北山将军亲率十万大军在这里安营扎寨,然后顾南衣将军会带五万骑兵来此增援,到时虎啸军如果继续一意孤行,那咱们就一起把他包了饺子。” 纪洪涛刚说完,赵广安就猛的一拍大腿,开怀大笑道:“饺子好啊,到时候就用北元畜生的肉配上大葱,痛痛快快的包顿饺子。”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一个个也是喜上眉梢,纷纷称赞燕北王此计甚妙。 唯有赵廉陷入了沉思,久久凝视着舆图,禁不住暗想:自己何时才能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本事。 自古以来沉淀了很多悬案、疑案,但有些案子看似复杂,却极易侦破,例如北元使团遇害案。 天下四个国家,当大燕、梁国、北元都默认凶手是西楚的时候,那么凶手不是西楚也是西楚。 冷鹰带着一干捕快、衙役,在高兴全、李汝峰和张泽华喝茶的时候,就轻而易举的找出了真凶。 尤其在现场找到一块西楚抚琴阁的腰牌之后,这场不到一泡尿就死了二十人的大案,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内就被成功告破。 张泽华立马将结果传书北元,同时又安排了人快马加鞭前往梁国通报。 盛康二十九年三月二十六,依然步行上朝的赵元稹,简简单单听了几份奏报之后,便慷慨激昂的下达了进攻西楚的命令: “众位爱卿,西楚狼子野心,于我大燕境内残忍谋害了以礼部尚书王安祖为首的北元使团全部官员,并欲将此事嫁祸我大燕,从而挑起大燕与北元的纷争,其心可诛。朕意已决,即日起起兵三十万攻打西楚,望诸位爱卿勠力同心、同仇敌忾!” 百官皆是双膝跪地:“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等必齐心协力,誓灭西楚。” “众位爱卿平身,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稍后朕便会拟旨,不知诸位爱卿是否还有其他要事上奏?”谋划了二十九年,终于等到了今天的赵元稹,禁不住的浮现出喜悦之色。 虽然是询问,但明显是退朝的意思,太监总管李弥立马上前:“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皇帝登基二十九年来,第一次主动出兵,如此大事,已足够百官废寝忘食地忙活了,别说没事,就算有事,也已经不再是事,所以众人都纷纷做好了跪安的准备。 没成想御史大夫乔逸鹤却不合时宜的站了出来: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此话一出,百官齐刷刷的看向他,一个个皆是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向老谋深算的乔御史,为何会触如此愚蠢的霉头。 乔逸鹤非常清楚自己此时有多么尴尬,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一家藩王他都得罪不起,更何况还是三家。若是三家联手,想要弄死他简直是轻而易举,于是头大的乔御史只能硬着头皮出列,毕竟丢官总比丢命强。 赵元稹倒是一脸淡然:“不知乔爱卿上奏何事?” “禀陛下,今早上朝的路上,燕北长史、安西长史还有建安长史,一同拦住了臣的轿子,说有大事要启奏陛下,按照大燕律,长史入京犹如藩王亲临,所以臣...”一脸为难的乔逸鹤,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在竭力表达着自己得无奈。 闻听此言,百官顿时面面相觑,三王长史一同入京,这可是几十年不曾有过的事情,而且他们非常明白,对于陛下而言,三王的大事一定不是好事。 如此突然连赵元稹都有些措手不及,但无论是按照大燕律还是祖训,自己都必须召见,一时猜不出所为何事的赵元稹,不由看了看姚之濂。 知道陛下需要时间思索的姚老太师,立马开口问道:“乔大人,三位长史此刻在何处?” “回太师,他们此刻在宫外。”乔逸鹤胆颤心惊的回着话。 “哦,三位长史可否向你透露,他们此行所为何事?”姚之濂一边问着,同时也在极力思考着。 “没有,学生倒是问了,但三位长史皆是守口如瓶,不曾向学生透露一言。”根本就没敢问的乔逸鹤,此刻毫不犹豫的往自己脸上贴着金。 什么也没有问出来的姚之濂,不由和赵元稹对视一眼,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自己也没猜出来。 “李弥,宣三位长史进宫。”大智如赵元稹,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这三个藩王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几天前还似乞丐一般的刘一白,此刻穿着长史官服,走在至高无上的玉阶上,丝毫没有露怯,脸上也没有小人得志的骄傲,就像天天来这里似的淡定从容,倒是一点也没有丢燕北的脸。 三个人迈步走进大殿,立即双膝跪地,高呼万岁。 “三位爱卿平身,不知是何大事,竟让三位长史一同进京。”赵元稹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扫而过,淡淡说道。 “禀陛下,数日前我湘江城守军抓获了一批贩卖军械的不法商人,当场查获战刀两千把,长枪一千支,弓箭五百把,箭矢五千只,另外还有甲胄一千套,经查这些商贩全部来自晋州,欲将武器卖至梁国,众人交待军械出自肃亲王世子赵然之手,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人赃俱获,口供也已画押,请陛下过目。”打头阵的是陆羽,话刚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了厚厚的一沓口供,恭恭敬敬的用双手托着。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百官纷纷张大了嘴,私授军械历来都是灭九族的重罪,就算是藩王之子也难逃一死,至于当爹的肃亲王也必受牵连。 连头排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也不由心惊胆颤,禁不住暗想:建安王此招真的是一击致命,如今这才是第一位,剩下的两位估计会更狠,肃亲王算是完了,而作为亲弟弟的陛下,也被狠狠打了脸。 想到这里,众人赶紧低下了头,就当完全没有听见似的,唯恐被殃及。 可想而知,赵元稹此刻的脸色会有多么难看,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也禁不住暗暗攥紧了拳头,甚至连姚之濂投来的目光都没有在意。 至于李弥拿过来的口供,赵元稹更是连看都没有看,因为他非常清楚,无风不起浪,更何况是三家藩王一起出手,定然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至于卖给谁,虽然陆羽没说,但赵元稹也立即猜出个大概,杨云霆养了两万私兵,这些人的武器从哪里来的,如今显然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