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沙发上。 不是没有试过孤军奋战。 当初,余焺给了我钻石,让我滚蛋的时候,我不也一个人把Chairman撑起来了么? 可现在不同,现在,我就像一个囚犯,被关在这里。 别说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就连,我自己,都自身难保。 明明知道自己置身在一个局中,却无能为力,走不出这个局面。 现在,我只想知道,自己在这个局中,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可是,蒙蔽了双眼,我置身迷雾,那层迷雾,散不去,我也拨不开。 明明我四肢没有被束缚,但现在,我无法施展开。 窝在沙发上,开始发呆。 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到,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夏芳过来叫我吃饭,她几乎不会笑,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跟夏媛一样,不卑不亢的。 但是,她脸上,眼里,比夏媛更多了一种东西。 不,不是多了,而是比夏媛更深。 而我看不明白,当中的深意。 “余焺不会来吃饭?”我随口问了一句。 现在,我似乎叫他的姓名,越来越顺口了。 但在他面前,我却叫不出来。 总觉得,我面对他,说不出那份亲昵来。 分手前,我习惯叫他余少,可是他跳下山崖之后,大家似乎都改了口,叫他余总。 而不是余少。 呵呵…… 而我,似乎更青睐余焺。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名字,大概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敢这么称呼。 “少爷不会回来。”夏芳语气不生硬,也不卑微,“他有交代,他要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我愣了一下,他有交代? “好,我知道了。你跟我一起吃么?”我看着她。 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况且,还有一个人站在你旁边,看着你吃。 还不如,让她跟我一起吃。 “不了。”夏芳回我。 呵,余焺助理找的人,怎么跟余焺一样,少言寡语。 “夏芳姐,那你先去忙,我自己吃饭可以的。”我往饭厅走。 并不想在自己吃饭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盯着我。 况且,只要一看到夏芳,我就会想起,夏媛鲜血淋漓,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她们,太像了,太像了…… 但又似乎,一点不像。 我以为她不会跟过来,但,她就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夏芳姐!”我停下脚步,心里有些不爽,“你除了忙厨房这点事儿,不需要做别的?” 夏芳正视我的目光:“有的,整个别墅的清洁都是我在整理。” “那你先去吧!”我皱了皱眉。 “不急,照顾顾小姐吃饭,是夏芳的职责。”她没有一丁点儿要退缩的意思。 我想了半天,觉得多说无益。 看过我吃饭喝酒的人多了,有何必在意一个夏芳。 “去帮我取一瓶酒过来。”我朝她笑了笑,“有劳。” “好!”她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我有些浑身发怵。 走到饭厅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桌上放了两幅碗筷。 这饭厅是异形,桌子却是规规矩矩的四方形。 桌上的两副碗筷相对而放,我想起中午的时候,也有两副,但当时并没有太在意,现在脑子全是空的,也就注意到了。 应该,是给余焺准备的! 无论他会不会回来吃饭,都有一副属于他的碗筷。 倒真的是比皇帝的待遇,还要特殊。 夏媛取来酒的时候,我已经吃到三分之一了。 下着酒,心里却一直惦记着Chairman和小野。 Chairman那么大一个会所,说没,就没了。 她的原话怎么说的? 被人砸了? 钱有问题? 我扪心自问,虽然,我那里消费水平高了些,但税收和支出却是一笔一笔,实打实记出来的。 砸了我店的人,****白道? 无从得知。 我现在就像关在一个高级监狱的犯人,从何得知外面世界的一切? 夏芳一直站在墙边看着我,看我喝酒,看我吃饭。 我就当她是Chairman的小厮,也在意不起来了。 此时我不知道,外面的人,已经找我,找疯了…… 苏寒……秦嫂……小野……扳机…… 但我就像一个突然消失的人,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喝完酒,我摇摇晃晃地走出饭厅,夏媛开始收拾碗筷,没有再跟着我。 身上的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干了。 我才想起,下午从烘干机上拿下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干透的。 脚步虚虚实实,脑中只有一个问题,往沙发走,还是上楼。 可是,我的双腿,把我带向了大门。 大门关着,我明明是想躺在沙发上,或者上楼的…… 可是,还是走到了大门口。 伸手正要开门,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我抓了个空。 幸好,门是朝外面开的。 一道黑影压了过来,吓了一跳,双腿不自觉往后一退,重心不稳,以为会摔倒,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扯…… “喝了多少?”余焺皱着眉,门口的便衣保镖已经没有了人影。 光,是从外面的路灯打过来的,原来刚才的黑影,不过是他的影子罢了。 我,什么时候,竟然这么胆小了? 愣了半天开口,舌头有些发麻:“没多少,还行,比在会所的时候,少多了。” 即使心中,有一千个疑问,我也不敢问出口。 Chairman没有就没有了,本来,也是他给的,我白捡的东西,虽然花了心血,却也不能太过计较得失。 我唯一在意的,是小野。 是我的小野。 把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往里面带,其实,他走得不快,但他一步,要抵我好几步。 刚好,夏芳洗完碗出来,看到我们,远远地鞠躬:“少爷!” 余焺点头,并没有逗留的意思。 而我就像个醉汉,被他抓着,一摇一晃,跌跌撞撞。 突然,我不想走了,转过身把他抱住,在楼梯口,还没有踏上第一个阶梯的时候。 我用力把他抱住了。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眉头皱着,却没有推开我。 就那么站着,任由我把他抱住。 良久之后,我的腿有些不利索,站不稳了,控制不住地轻轻发抖。 “闹够了?” 我松开手,然后挽住他的胳膊,讲话一本正经:“嗯,闹够了。” 余焺这才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抬脚走上楼梯。 酒疯已经撒完,并不希望自己,连当初那个十七八岁的顾风尘都还不如。 到了卧室,我突然想起自己一件衣服也没有,正好可以找个借口出去。 所以我把他的胳膊挽得更紧了几分。 “来得突然,都没带衣服,明天我去收拾一些?”我想了想,怕他拒绝,又补充,“或者在附近商场买点,今天这裙子,我还没晒干呢就穿上了。” 他的下巴拉长一些:“衣服?” “对啊!”我心里燃起一点希望,“总不能,就它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 这是他给我买的,当天,拉链也是他帮我拉的。 余焺抓住我的手腕,然后把握拉出卧室,头突然晕了一下,刚才的酒,还没有完全散去。 但他没有一丁点儿停留,直接把我拉到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个房间,那房间的门和其他的没有区别,推开门,我才知道,这并不是卧室。 而是,一个衣帽间。 女士的衣帽间。 我彻底傻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不敢看他。 他,早料到我有这一手? “你要的就在里面。”他伸手指了指,“够么?” 瞬间,没有了所有的底气。 我点点头,强迫自己笑出来:“够了。” 衣服是够了,可我的小野怎么办? “余焺……”我靠在门框上,撒开他的胳膊,“Chairman的事情,我听小野说了。” 他表情未变,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咽了咽嗓子:“我知道,这是你的局,Chairman也好,米雪也好,都是你局里的牺牲品,包括,小野。” 牺牲品三个字说得我有些艰涩,但我还是继续说下去…… “别的我不求你,只希望你放过小野,好么?不,不是放过,是……是让我见她一面,让我……让我有机会跟她道歉。” 是我同意她到会所上班的,现在,她的大树倒了,她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你能不能,仁慈一点?”我抬头看着他,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就当我求你,仁慈一点,好么?” 他的脸色,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听我说完。 就连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过。 “说完了?”他终于开口,就好像在问一句,有没有吃饭,喝不喝水之类平常的话。 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回答我。”他的声音冷硬几分。 我下意识向往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 “说完了。”我乖巧地像个学生。 他伸手,将抗在肩上,然后,走回了刚才的卧室…… 我没有惊呼,没有打闹,没有用手锤他的后背。 他不是不讲道理,他是只遵从他自己的道理。 所以,张牙舞爪也没有用。 “我哪里也不去了。”我心如刀绞,“我就天天,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