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下去,我把视线投向陆昀澈,他把那男人的手按在桌上。 旁边的米雪,淡漠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其他几个人看好戏的样子。 “嗯……”那个拿着骰盅的女人SHENGYIN一声。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正当我看不下去准备起身到窗边时候,余焺抽出一把匕首,扔给了陆昀澈。 瞬间惊呆,那匕首,是藏在哪里?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看到陆昀澈掰开匕首,直接往那男人尾指上一剁。 “啊……”一声惨叫。 余焺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抬了抬手,门口两个人过来把已经晕厥的男人抬了出去,并且指着他断在桌上的手指。 他身旁的女伴吓得瑟瑟发抖,坐在位置上一动不敢动。 “我不喜欢欺负女人,你来。”说着陆昀澈把匕首扔给了米雪。 这下,我终于在米雪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讶。 但她还是女气了匕首,一句话不说,走到那个女人面前。 “把手拿出来。”米雪的声音很冷,也很理性。 她能如此,在情理之中,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个情绪化很严重的人,向来冷冰冰的。 却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没想过,她竟然这么心狠和心冷。 那女的用央求的眼神看着米雪,却被她无视。 我不能开口,我开口也没用。 只见米雪把沾了血的匕首擦拭一下:“再不伸手,我要的就不是一根手指了。” 那女人身体一僵,哆哆嗦嗦把手伸了出来,放在桌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玩的何止是东西,简直就是在玩儿人命。 “啊……” 一声厉声尖叫,我吓得转身挽住余焺的胳膊。 直到身后没了动静,我听到有人进来把那女的也弄走了,才敢睁眼。 而余焺,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神情淡漠。 “还要继续吗?”陆昀澈敲了敲桌子,“哆啦小姐似乎很害怕?” 我松开余焺的胳膊,定了定神:“倒不是害怕,就是太血腥了。” 的确,太血腥了。 “继续。”余焺开口。 其他两个人就是想走,现在也不敢走了。 就凭余焺和陆昀澈在这里,他们也没有退缩的余地和权利,只能选择继续。 接下来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开始较量,我们身边的筹码最多,其次是陆昀澈。 另外两个人的筹码,越来越少。 “我到窗边看看风景。”我实在看不下去。 余焺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我。 反而是陆昀澈开口:“哆啦小姐,这么精彩的游戏,会比风景还好看?” 看来,是走不掉了。 我笑笑,看向米雪,她仍然一脸冷静。 刚才她剁人手指的时候,我不会觉得她会害怕,但是,就没有一丁点儿犹豫? 其他两个人身边的筹码越来越少,而余焺和陆昀澈身边的筹码数量也越来越相近。 直到,他们也被剁了手指。 那种惨烈的叫喊,要多壮烈有多壮烈。 他们真的宁愿输手指,也要赌吗? 他们这一辈子,剩下的几十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因为一个赌局,彻底改变了,他们真的,不会后悔? 我的脑子空白了很久,直到整个房间被清理干净,而那把匕首上也沾上了六个人的血。 就放在桌子中间。 现在,除了摇骰子和记分的两个女人之外,只剩下四个人。 陆昀澈,米雪,我,和余焺。 “余少,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不如,我们一局定胜负好了,省得麻烦,也浪费你我的时间。”陆昀澈开了口。 而我刚平复一些的心情又被他这句话弄乱了心神。 余焺还是很冷静:“好。” 他难道从来不会拒绝? 还是说,他很有信心稳赢不输? 就一局定胜负,所以他们当中,有一人要断指? 我后背升起冷汗。 身穿红色紧身裙的女人开始摇骰子,我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的。 忍不住把手交握在一起,脑海中回响起刚才被断掉手指的几个人。 骰声结束,那女人看了余焺一眼,然后再看了陆昀澈一眼。 “十二点!”陆昀澈直接脱口而出。 我目不暇视地看着余焺,等他开口。 余焺冲那个美女眨了眨眼:“四十六点。” 两个人的数字竟然差那么大,我实在有些惊讶。 “开吧!”陆昀澈心里底气很足。 那美女不慌不忙,白皙修长的手指把骰盅盖子一揭,我赶紧往骰子上看。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不是劫后余生,而是躲过一劫。 骰子的点数加起来,四十五点。 和余焺的答案只差一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陆昀澈直接站起身来,一把将骰子扔了出去,然后抓住那个女人的衣领,“你特么出卖我!” “Sorry!”那女人一脸镇定。 “陆昀澈……”余焺开口,站起来走了过去,一把将那个女人护在怀里,“你花钱买通她,有没有想过,我很容易就可以让她改变主意。” 我不明白余焺话里的意思。 不,前半句我知道,意思是陆昀澈买通了这个女的,难怪他一直都是信心满满。 那后面的话呢? 他是什么时候,让她改变主意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余焺松开那女人,拿起桌上的匕首,用手指捻了捻: “不如你自己来?” 我心惊肉跳地看着余焺,上次他没有要了陆昀澈的手指,这次恐怕势在必得。 以余焺这么狠厉的性格,做出这种事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陆昀澈平静下来,温和地笑了:“好,我愿赌服输,来。” “你倒干脆。”余焺冷笑一声,把陆昀澈按在桌上的手压住,匕首在他手上转了个圈,直接往下落。 “不要!”我摇着头大喊一声,“余少,不要。” 米雪和另外两个红衣女人统统看向我。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走过去,抱住余焺的胳膊:“余少,今天见的血已经够多,我们让他欠着好吗?” “你是在为他求情?”余焺冷声,甩开我的手。 我哪里是在为陆昀澈求情,我是在为米雪求情。 若是陆昀澈没了手指,米雪也会被断掉一指,回去之后,肯定会被陆昀澈玩儿死,就像娇娇的下场一样。 我不能坐视不管,虽然和米雪太深地情谊,但我实在不忍心她就这么毁在陆昀澈手上,甚至,死在陆昀澈手上。 我不管不顾,再次抱住余焺拿着匕首的手,趴在他耳边,轻声道:“哆啦只是不想让米雪死在陆少手里,她是我在Chairman第一个肯收留我的人,就当哆啦欠你的,好吗?” 那句话,只有我和余焺能够听到,因为以米雪高冷的性格,肯定不愿意我这么明目张胆地痛她的骄傲。 “妇人之人,还这么心软。” “哆啦小姐,你让开,我陆昀澈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更不会为了一根手指还需要女人来帮我说情。”陆昀澈直接拒绝了我的好意。 余焺看了我一眼,随即冷笑着把匕首仍在桌上,然后抓起陆昀澈的手,直接一掰,我只听到咔擦咔擦咔擦…… “折你四根手指,换你和你女人两个手指头。” 他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修罗,除了冰冷刻骨,我找不到任何修饰词去形容。 “你……”陆昀澈的手指骨头已经错位,半个手掌已经肿了起来。 这大概没个一年半载是难以复原。 对他来说,还不如被斩断手指来得太痛快。 我心里唏嘘。 “我一向疼她。”余焺把我揽进怀里,“她不想见血,我便不会让她看到一丝红色!” 说完,余焺带我走了出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米雪,她后背僵硬,打得笔直。 直到后来很多年,我都没有办法忘记那个咔擦咔擦咔擦,骨头错位的声音。 直到后来很多年,我才知道,余焺去拿那个女人裙子里的匕首时,那个女人就已经背叛了陆昀澈。 ———— 这艘游轮很大,全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果我在Chairman多上几个月的班,那也机会能把这里的人认完。 但我也并不想认识,因为他们中间,绝对有认识顾淼的。 我现在还没哟偶准备好,去找顾淼算账。 所以,知道我的人,越少越好。 好在余焺也从来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吃过晚宴,简单应酬了一会儿就带我回了房间。 我还听说,刚才被断了手指的人,已经被接走了,并不在游轮上。 这就是愿赌服输,只要决定赌博,那么就必须承担其后果。 我心有余悸,更不得不担心跟在余焺身边,接下来他怎么对我。 房间很大,几乎余焺在酒店那个套房差不多大,所有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 余焺先去浴室洗澡,我帮他把脱下来的外套和衣服通通挂好。 打开包,他放在我这里的烟还有很多。 犹豫了一下,拿出一根,点燃。 突出烟雾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些爱上了这个东西。 心惊胆战一整天,现在终于消停了下来。 刚把烟蒂掐灭的烟灰缸里,余生就围着浴巾出来了。 小麦色的皮肤,被遮住一半的腹肌。 不得不承认,这几年,他真的成熟好多。 比我初次见他,要稳重而气场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