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最初拥有的23路,基本上都是在五代十国,还有唐朝后期行政区划上面继承下来的,后来,又拆分了一些,还有收复疆土之类的,比如说,从西北,从幽云。 幽云十六州,听起来多,可是实际上并不大,北宋的一路,本身就包括这众多的州,比如说,京东东路,就包括了齐、鲁、密、沂、登、莱、潍、淄,这个几乎是后世的山东之地。 幽云在拿下之后,按照一定的分类,分成了河东路和河西路,分别对应幽云,算是新增了两个路,加上拿下西夏土地的陇右路,新增了好几个路,加在一起,整个行政区划有30多个路,加上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军,差不多就有四十多个。 这些已经涵盖了北宋所有的领土了,包括了所有原来的和新增的,几乎代表了整个北宋,所有的地方势力。 30多个道,当然不可能是每一个道都来的,一些边境的军州,本身就不算太大,人力资源也不是特别的丰富,也就没有前来,还有一些被清理出主流圈子的,他们也没有来,可是一共来了27个道的代表。 一些道只是来一些代表,可是能够代表前来的,哪一个不是老资格。 北宋的传统,宰抚轮流做,做到了宰抚,几乎是朝臣的最顶级,可是除了少数宰抚的,有几个人能够长期做下去的,短则几个月,多则三五年,这是仁宗在长大之后宰抚履历,变化之快,让人眼花缭乱的。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的,仁宗从成熟了之后,确切的说从吕夷简之后,基本上,就是在不停更换之中,调整着朝堂的方向的,最多也就是两三年的样子。 首辅代表着文官的顶峰,首辅的位置上下来,要么告老还乡,这是吕夷简以前,大部分的首辅的归宿,除非是老的走不动道,也操纵不了朝政了。 可是到了吕夷简之后,仁宗简直是走马灯的更换,这一大批的宰抚,从这个位置上下来,要去做什么,有些年轻的,只有五十多岁的,总不能告老还乡吧。 这点,难不倒北宋,很快的,宰抚衔知某一州的开始出现,他们以参知政事,甚至是公爵的身份,担任一州知州,权利缩水了很多,实际的职务也不高,可是级别高啊。 就如同后世,政治局委员兼任非直辖市的市长一样,让人不敢直视,可是在北宋,却是天然存在的,到了级别,你还有余力的就下去,没有余力的话,就告老还乡,以高职衔回家养老。 这就造成了一大批资格老的,知地方州的,或许在权利上面,不如韩琦,可是资历尚,比韩琦老的比比皆是。 站在韩琦的面前的就有两位曾经的首辅,分别是杜衍和晏殊,杜衍是庆历四年九月,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集贤殿大学士,可以说是东西府一肩挑的,全力滔天。 晏殊的资历比起杜衍,要更早一点,是在杜衍之前的参知政事,是庆历二年七月加平章事。 他们在位的时间都不算很长,晏殊有两年,杜衍因为支持的庆历新政,只做了白天的首辅的,然后就除首辅知地方。 可是资历就是资历,甚至他们进入中枢的时间,也远比韩琦早的多。 杜衍目前是知兖州,晏殊目前在陈州,实际上,在目前州府之中,还有一位平章事,那就是曾经首辅章得象。 本身章得象就做的不怎么稳,面临着贾朝昌的威胁,可是总算是有一定的时间的,按照历史上面,他还是可以做上一段时间,才会被贾朝昌所取代。 韩琦异军突起,提前了很久成为了首辅,连贾朝昌都给按下去了,章得象当然要让位置,本身是被判知楚州,他也是去了,基本上是半归隐的状态,几乎不管事,这一次当然地方转运使也邀请了,可是章得象觉得,自己跟韩琦没有什么交情,又是直接面对的对手,索性没有来。 除了两位首辅,做过枢密使,参知政事的就更多的,一些老的,甚至是20年前参知政事,那可是在吕夷简控制的时间,资格就更老了,这些人,虽然只是知州,可是职衔一个比一个吓人。 单纯有国公爵位的,就有7人之多,只要致仕,肯定都是太子太师之类的超品的官员。 韩琦哪怕的自命不凡,也不可能把这些人都给得罪了,他们不在位了,可是横七竖八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视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更别说,读书人,从座师,到同年,同窗,同乡之类关系,还有姻亲,干亲,师徒之类的关系,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网络,这个网络之大,就算是的首相都不敢轻易触碰,更别说这些人的资格,有不少,甚至连韩琦都要叫一声老师,一个孝悌,就足以让韩琦没办法。 这些雪片一般的奏折,韩琦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些老资格的来,如果一朝首辅,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就真的坐不稳的,他依然抛出了30%的条件,就是为了讨价还价的。 30%绝对不是他要求的终极条件,面对着颤悠悠,有些连路都走不利落的老大人,可是这些老大人的战斗力却是很强的,吐沫星子乱飞,都喷到了他的脸上了。 在策略之下,韩琦就一一的给了面子,主动的降低了比例,二成五,二成,一成五,几乎下降了一倍。 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韩琦,到了这个程度,韩琦就不让了,这些官员们很是无奈,如果可以,谁愿意把手头的,白白给分出去,可是韩琦也说的振振有词,这些钱,暂时各州郡也没有一个花钱的地方,现在中枢开启庞大的运河体系工程,需要钱,先支持了中枢,然后中枢有钱之后,可以以税负减轻,或者拨款的方式,在还回去。 一朝首辅,还是如同韩琦这么强力首辅,在他板着脸的时候,除了几个老资格的,其他人谁敢直面,条件摆下来了,也降低很多了,接下来,就看每一个人的选择了,是继续的降低,还是顺着同意。 人多了,既是群胆,又是分化,首先扛不住的,是西北方面的,他们本身,就比较的困难,哪怕是经过了韩琦开发的西北,他们最多就是追上了平均线,之所以那么大的提升,多是原来较低的关系,算上人口地盘的平均值,真的不如中原地区。 说白了,除了人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当定海军的普及牧场,还有大农场上了,特别是越来越多的机械设备,实际上人员是相对比较过剩的。 把过剩的人员,输出出去,还能够赚钱,改变整个州府的财务状况,何乐而不为呢,最关键的是,西北还是韩琦的自留地,为了钱,被别人帮上了,借助着群胆,才敢站在韩琦的面前。 当韩琦已经降低了,并且明白无误的表明,这是底线的时候,谁敢炸刺,也就是几个最老资格的参知政事甚至是首辅,更别说,现在名额和抽取比例还没有定下来。 真的炸刺,或者是让韩琦逼到了绝路,直接掀桌子就好了,到时候,你要求的三抽一,五抽一,直接给改到十抽一,二十,甚至是三十抽一去,那不就完蛋了。 实际上,这件事情,不但西北的这些官员想,中原的,甚至两位大佬也都在想,倚老卖老可以,可是逼迫太过,那是不行,他们在争论的时候,也在权衡,试探着韩琦的底线。 韩琦的城府,何等之深,根本就不给他们观察的机会,之前的降低,一直都是不漏声色,可是到这个1成5了,却停下来了,虽然没有表现出声色剧烈,可是言语之中,相当的坚定。 一成五的抽成,这个多了点,却没有之前三成的抽成那么的突兀的,最关键的是,西北已经的退缩了,它的这个举动,直接影响到了其他的几个路,比如说,西南和东南,在西北的几个路退缩之后,他们也跟着退缩。 一瞬间,就如同连锁性的反应一样,纷纷的表现了的态度,当三十多个道大半都退缩的前提下,再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很快,一个个都退缩了,这时候,冲在头上的几个老资格的,也都是人精,他们当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杜衍和晏殊为首的,在稍稍的坚持了一下,就顺坡下驴了。 一成五,不管这是不是韩琦的底线,到目前的状态下,也谈不下去了,实际上,韩琦的底线是1成,只不过,一成五的话,也可以的,估摸着应该是双方能够接受的结果,虽然刚刚的局面,有一点点的激烈,可是总是在可控的范围之中,现在对方顺坡下驴了,应该是直接商讨下一个问题了。 这个问题就是,抽调比例的问题,还有中枢的授权问题,这也是这些人到东府的最根本的目的,如果没有这个卡主的话,这些路何必送上门来,让韩琦敲诈,自己做就可以了。 按照常理是这样,可是韩琦偏不,他根本就没有去管,直接在这里,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每年的一成五,第一年必须要4成五,然后每年1成,一直持续6年,到6年后,恢复一层五的数字。 也就是说,等于是把之后的5年,每年拿出来的半成,凑整3成,加上之前的一成五,就是四成五几乎近半的管理费。 这个要求,不但是过分,而且是超级过分了,拿目前的现状,把人弄过去,用了的千辛万苦,把绝大部分的人升到2级,扣除了4成5之后,居然跟最普通的差不多,这么费那么多劲干什么。 甚至如果说,一切进行的比较顺利的话,这部分送出去的工匠们,他们的升级速度较快的话,升级到3级,4级,甚至是5级,他们付出的代价还要更大一点的。 按照3级工一个人400贯来计算,4成5就是180贯,这几乎比之前的管理费还要高了。 顿时,再起波澜,可是这一次,几个老资格的谁都没有说话,实际上,杜衍和晏殊等人,一直都在看韩琦的脸色,一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关系,可是他们更明白,韩琦的目的在什么。 韩琦之前说的,绝对是大实话,他要钱,并不是雁过拔毛的,而是真的为了这个庞大的工程。 只有做过首辅,或者参知政事的,才会知道,站在一个王国的高度,农田水利的重要性。 这个兼顾了交通和水利建设的庞大攻城,不但是在北宋是史无前例的,在整个中国的封建王朝,也是史无前例的。 打个比方来说吧,一直以来大受诟病的长城和京杭大运河,未必在总投入上面的,跟他相同,更不用说功效上面。 开挖最少6000里以上的运河,挖掘包括20个湖泊在内的近3000个大小湖泊,疏浚和清理河道的5000里,甚至还包括了一些简单的农田水利等等建设。 这是一个可怕的举国工程,影响力不但是包括了中原地区,也包括了西北,北方,还有南方,一点建成,全国的水网,都会被彻底的梳理一遍,不说航运,整个耕地的良田的比例都会大幅度的提升,同时抵抗水旱灾害的能力也会提升的,这对于全国都是好事情。 作为曾经的首辅,哪怕去了地方州府,他们也有自己的渠道,目前这么一个工程,已经开始了前期的准备工作,这么庞大的工程的不确定性,连准备充分的时候,都必须要拥有一部分的资金用于应急,更别说,整个的准备,并不是很够用,缺口还很大。 这恐怕也是韩琦的目的了,如果按照目前的情况,按照300万人这个数字的话,管理费200贯,就是6亿,四成五的抽成,就接近3亿,这几乎可以支撑大半的工程了,之后整个北宋的财政收入,会伴随着各个工厂的建成,大幅度的增长,也就不需要了。 杜衍和晏殊,很明确的把握到了这个关键,这是韩琦的真正意图,那么就无从改变,从北宋的现状和未来,这是最为适合的,现场就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气氛,本应该群起激愤的,却因为杜衍和晏殊等大佬没有说话,而停滞,然后,大佬们同意了,其他人,也就无从抵挡,这么一个看起来很不合理的要求,就这么的也被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