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悦刚说完,就听那边有一男人的声音说道,“抱歉,陆医生,薄总现在不在。” “你是……罗助理?”陆悦惊讶的问道。 因为之前心宝在她这儿看病,又落下检查报告的缘故,所以俩人有过少次的交流。 “是,”罗哲轻笑应道,但是随后语气里又凝了些许的沉重,“薄总现在脱不开身,等稍后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好吗?” “好,”陆悦道,她微微抿唇,“事情很重要,罗助理,麻烦你千万记得提醒薄总。” “一定。” “谢谢。” 挂断电话后,罗哲捏着手机,看着前方不远处静静伫立的高大男人。 他的背影死一般的沉寂,直直的盯着眼前那扇紧闭的大门。 罗哲眉宇轻皱。 他接到周婶的电话,说代梦惠在医院,已经确定流产,可是她联系不上少爷。 罗哲打薄寒初电话没有人接,再三思索之际,断定他会来这儿。 水木春城。 薄总和大小姐曾经的家。 但是,当他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薄总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如同冰冷的雕塑一般。毫无生气。 罗哲甚至不敢上前去打扰。 只好不动声色的守在一旁,直到他听到车里薄寒初的电话响起。 陆悦若是无严重的事情要说,绝对不会这般再三叮嘱,罗哲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薄寒初,谁知,这时,大门缓缓打开。 他清楚的看到薄寒初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剧烈的颤抖起来。 可是,走出来的不是他心里想着念着的人,而是吕楚燃。 薄寒初的双拳无力的握紧,他的手受伤、破损,几乎没有什么好地方了。 但,他再也无法可耻的凭靠自己身上的小伤小痛去得到小宝的心疼。 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这样悲伤的想着,薄寒初的心底又浮起一丝希冀。 恨也好,还能在她的心里占着一丝位置,就怕她……不在乎了。 吕楚燃见到好兄弟这副狼狈痛苦的模样,说不难受那纯粹是扯。 他走过来握紧薄寒初的肩膀,语气重了几分,“你打算做什么?如果心宝不见你,你就在这里等到死吗?你――” 他咬咬牙,狠心了一分,命令自己说下去,“你难道不想想你的孩子……” 吕楚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薄寒初那双空洞的漆黑眼眸突然颤动起来。 孩子…… 他的心像是被无数只手恶狠狠的撕扯碎,露出里面最最痛楚的神经。 薄寒初无力的深深感觉,若是能再狠点儿,把神经也扯碎,他就不会这么痛了。 “我想见她……”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压抑。 任谁听了都会心生不忍。 “秦南澈守着她,你怎么见?”吕楚燃叹气,道。 如果不是他刚刚使劲儿拦着,恐怕温佳歌早就冲出来狠狠的扇他几巴掌了。 “寒初,你后悔了吗?”吕楚燃自知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问出这句话,无异于在这个男人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可是,他吕楚燃自问是离薄寒初最近的人。 他的纠结,他的犹豫,他的苦楚,他的一切一切,除了他这个当兄弟的,没有人会明白。 包括心宝。 薄寒初一听,挺拔的身躯仿佛被挨了致命一击。 此时的他,仿佛背上压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就能够把他压倒。 他后悔了吗? 从小宝被绑架开始,他就无数次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是他却不敢确定,骄傲的认为等一切结束,他和小宝还会有转机,毕竟,他爱的女人的腹中,有他们共同孕育的结晶。 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宝中枪,坠海,无能为力时,忽然觉得,什么仇恨、什么钱权、什么身为薄家之子的沉重一下子远离他数里。 他脑子里拼命的叫嚣的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雷心宝!抛弃一切也要雷心宝! 那是他,爱了那么多年,已经扎根在他心底的人啊。 但是他在感情上很笨,不成熟,不然,他不会和小宝蹉跎了这么漫长的时间。 总以为自己选择的路就是正确的路,总以为自己做的决定就会万无一失。 他千算万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却唯独算漏了人心。 小宝再爱他,也怕寒了心。 现在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那所谓的钱爷一网打尽,可又有什么用,他的宝宝能回来吗?他的小宝还能再爱他吗? 答案是…… 他不敢想。 一想,心痛的受不了。 吕楚燃不用他说,就已经清楚他心中所想。 除了叹息,除了无力,他此刻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去安慰他。 “寒初,先回去吧,幸好,我还能在这儿守着,一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吕楚燃给罗哲示意,罗哲忙小跑了过来。 “你听我的话,让罗哲带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吕楚燃见他不动地方,对自己说的话好像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痛之下,要和罗哲强硬的把他塞回车上。 谁知,他突然像一只发狂的豹子一样和他们俩动起手来。 若论身手,再来一个吕楚燃加上罗哲都不是薄寒初的对手。 很快,吕楚燃和罗哲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薄寒初粗喘着气,死死的盯着那扇门,身体像是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黑雾,危险,嗜血。 吕楚燃捂着被他打伤的地方,有了一个深刻可怖的认知。 现在,恐怕除了雷心宝,任何人都不能再靠他的身。 …… 两日后。 心宝是在一阵清香里慢慢转醒的。 忽的一声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音让她心慌的抬起手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那里很平坦,她摸了又摸,感觉不到宝宝的存在。 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也不顾肩膀上传来的巨痛,咬着牙去仔仔细细的检查自己的腹部,眼泪不停的落着。 心揪扯的疼,疼得她无法呼吸。 宝宝呢? 宝宝呢? 心宝很绝望的哭了出来。 她被绑架,没有哭。薄寒初选择了代梦惠,她没有哭。甚至命悬一线,她都没有哭。 可是,她只有宝宝了,如果宝宝也离开她…… 心宝死死的咬着唇瓣,咬出血都抵不上心口的痛。 她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腹部。 宝宝…… 宝宝…… 妈妈对不起你…… 秦南澈端着汤轻轻的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人心碎的一幕。 相识很短,却想让他捧在心尖上呵护的小女人伤心的哭着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窗外,雷雨交加,狂风呼呼的刮着。 在她的身上割裂成无数的破碎,一如她此刻的心。 秦南澈的胸口一下子就闷了起来。 他快步走过去,放瓷碗放到一旁,两只手抱住了心宝不停的颤抖的瘦弱身体,心疼到极致。 慌乱的吻着她的发心,她的额,如果她能停止哭泣,他可以把命都给她。 30年来,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人能让他心痛至此。 “南澈,我的宝宝呢?” 心宝揪着他的衣袖流着泪问。 她的眼泪,是最强烈的硫酸,腐蚀了他的心脏。 食指,温柔的抹去心宝脸上的泪,“心宝,你乖啊。” 简短的几个字,几乎判了心宝的死刑。 她靠在秦南澈的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泪水,打透了他的衣襟,灼痛了他的心。 一瞬间,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心宝哭的晕眩过去,秦南澈惊慌的去叫医生。 医生最后的诊断结果是悲伤过度。 秦南澈的眉头拧的更加的紧。 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心宝的身边,听着她迷迷糊糊的呓语,那么悲伤,那么难过。 对她来说,宝宝的离去,就如同剜了她的心,剥夺了她半条命。 秦南澈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我的心宝,该怎样让你开心起来。 卧室门口,温佳歌看着心宝心碎的样子,心痛不已,只是她没有过去,因为,她觉得此时的她很没用,她怕自己哭的比心宝还严重,更加惹得她哀痛。 吕楚燃在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依偎在自己的身上。 温佳歌低哑的说,“我一定要让心宝离开薄寒初。”决绝坚定。 吕楚燃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合时机,只等着大家冷静。 这时,在别墅里照顾饮食起居的保姆翟姨拿着一直在震动的手机走了过来,礼貌的和吕楚燃、温佳歌打招呼后,敲了敲卧室的门,怕打扰心宝休息,放轻了声音说,“先生,是太太的电话。” 太太? 两个字让温佳歌瞬间皱眉。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以及她看到的秦南澈为心宝做的一切,她已经认为他是能好好爱心宝的男人。 有时,看一个人的心不是凭靠时间来定的。 但,如果他有自己的家庭,哪怕是那种相敬如宾的奉父母之命的无爱婚姻,别说温佳歌,就是心宝都不会允许自己介入到这样的感情世界里。 吕楚燃不同,他知道温佳歌的心思,身为男人,他更了解秦南澈对心宝的想法。 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心宝能够和寒初在一起的。 哪怕寒初已经伤心宝至深。 但是,心宝是寒初的命。 他无法想象,若有一天,心宝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寒初会怎么样。 秦南澈听了翟姨的话后,小心的把心宝的手放在被子里,盖好,才起身走出了卧室。 当他接起电话时,还未等说话,就感觉到有四只眼睛在紧紧的盯着他,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