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正午时分,吕布纵马来到司徒府外,只见司徒府正门洞开,王允亲自候在门外,等待吕布到来。 要知道,正门可不是谁来都能开的,尤其是在规矩森严的世家大族,更是如此。吕布虽说如今是董卓义子,官拜虎贲中郎将,爵封温侯,但想想身为当 朝太师的董卓世家都看不上眼,认为他是一介鄙夫,叛乱不断,更何况是胡汉混血的吕布? 虽然世家之人不曾明说,但吕布清楚的知道,他们就是看不起自己,眼神中那浓浓的蔑视,吕布自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就是说他是在别人鄙夷的 眼神中长大的都不为过。 而王允是谁,当朝司徒,太原王家如今的家主,在吕布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如今却给足了吕布面子,怎能不让吕布欣喜异常? 连忙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司徒府门前,吕布抱拳道:“司徒大人如此大礼,折煞末将也。” 王允佯怒道:“温侯此言差矣,方今天下别无英雄,惟有将军耳,允非敬将军之职,敬将军之才也。” 吕布大喜,连忙道罪道:“布失言,还请司徒大人勿怪。” 王允将吕布迎入后堂,请为上座,酒过三巡,觥筹交错,王允忽然以手连击三下,立时便有悠扬的鼓乐声传入堂内。吕布愕然抬头,只见鼓乐手列队而 入,随后又有身姿曼妙之歌姬蹁跹入内,以歌舞助兴。 吕布本就乃好色之徒,见此情景两眼放光,连声叫好。 王允微微一笑,眸子里却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和冷冽。 吕布正看得如痴如醉之时,鼓乐声忽然一变,愈发暧昧柔和起来,就如同一位风情万种的少妇,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撩人媚态,直看得吕布心中犹如一 万只蚂蚁在爬一般,恨不能立刻将眼前那一具具曼妙的娇躯拥入怀中,好好怜惜一番。 片刻之后,那群歌姬化身翩翩彩蝶飞出堂外,吕布以为歌舞完毕正大感失望之际,鼓乐声又是一转,这群歌姬又如穿花蝴蝶般飞了回来,吕布猛然抬头 ,却骤然间如遭雷击,两只环眼猛然睁大,久久移不开视线。 只见这群美丽的歌姬之中,已然多了一名身姿惹火的绝世美女,犹如众星捧月一般,顾盼间流露出万种风情,令人怦然心动。 王允压住自己心头的火热,心中一阵惋惜和不舍,向吕布看去,只见吕布恍惚间如同掉了魂一般,两眼直直地盯着貂蝉不肯移开视线分毫。王允嘴角浮 起一丝冷笑,伸手轻轻一拍,鼓乐声歇,那群歌姬护着貂蝉翩然离去,只有淡淡的芬芳还在堂上久久不散。 直到那美女从视线中消失良久,吕布才回过神来,情难自己地问道:“司徒大人,不知适才那美貌娘子是府上何人?” 王允抚须笑道:“不才正是小女,允蒙将军错爱,不异至亲,故令其与将军相见。” 吕布连连搓手,一脸急色道:“不想司徒大人之女竟然如此国色天香,当真令人见之难忘,不知是否已经许人?” 王允道:“小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尚未许人。” 吕布愈发欣喜,连声道:“好,太好了。” 王允心中暗笑,脸上却佯装不懂道:“将军此言何意?” 吕布身上本就有胡人血统,又是在并州边境苦寒之地长大,当下也不扭捏,翻身下拜道:“布不才,恳请大人以令女相许,不知可否?” 王允大喜道:“正欲将此女送予将军为妾,将军肯纳否?” 吕布闻言,兴奋不已,道:“若得如此,布当为司徒大人效犬马之劳。” 王允哈哈大笑,道:“如此良缘,老夫若说不允,那才是矫情了。将军看这样如何,三日之后乃是良辰吉日,届时允亲自将小女送入府中,如何?” “既如此,布明日便托人前来下聘。”吕布长笑三声,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向王允躬身一礼,抱拳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其实这也是吕布色心起了之后大意了,要知道,他不过是董卓一个假子,有什么本事能让太原王氏家主之女给她做妾?只是如今的吕布已经被色心冲昏 了头脑,根本没有察觉出其中的异常。 ... 第二日散朝之后,王允趁吕布不在,随董卓来到太师府赴宴。 要知道,如今的董卓虽然权倾朝野,于朝中百官有生杀大权,可对王允这样的朝中重臣也无法无视,尤其是在清洗过洛阳世家之后,朝中大臣本来就日 渐凋零,像王允这种不与他做对,又名望甚重的大臣便更见难得,是以董卓也时常拉拢,平日里的赏赐也从不吝惜。 “司徒大人今日为何有此雅兴,欲找老夫饮酒?” 王允捧觞贺道:“允自幼颇习天文,夜观乾象,汉家气数已尽。太师功德振于天下,若舜之受尧,禹之继舜,正合天心人意。” 董卓可没见到王允会劝他代汉自立,当下大惊道:“卓身为臣子,岂敢有此非分之想?” 王允道:“太师此言差矣,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岂过分乎!” 董卓哈哈大笑,道:“若老夫果然天命所归,司徒当为元勋。” “允闻太师好寡人之疾,今于坊中觅得绝色歌姬一名,欲献于太师,不知太师肯容纳否?” 董卓心中欢喜,嘴上却推辞道:“老夫怎好夺人所好?” 王允笑道:“此女非但天香国色,更擅房中之术,可谓人间极品,太师累日操劳国事,由此女给太师解乏也是好的。” 董卓被王允三言两语撩拨得心痒难耐,问道:“真有如此女子?” 王允见董卓上钩,心中心思,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若太师喜欢,下官这便命人送入府中,如何?” 董卓道:“如此,便有劳司徒大人了。” “既如此,下官暂且告退。” 王允躬身一揖,转身欲走,却又被董卓唤住,叮嘱道:“司徒大人,老夫还有一言相告。” 王允道:“下官洗耳恭听。” 董卓道:“可速速变卖府上宅院、田产,再将府上金银细软、巨细财货装车,随时准备搬运。” 王允心中吃了一惊,愕然问道:“太师此言何意?” 董卓摇头道:“司徒大人无须多问,照办便是。” 王允不敢怠慢,抱拳应道:“既如此,下官遵命。” 走出太师府,王允心中一阵恍惚,联想到洛阳城中近日流传的童谣,王允大惊失色,喃喃自语道:“看来董贼是准备迁都?不行,若如此一来,汉室火 德不存,一定要尽快除掉董贼。” ... 两日之后,吕布府上张灯结彩,家丁亲兵往来穿梭,搬抬家什,装点新房,一派喜气洋洋。 吕布此人在战场上威风八面,杀人如麻,可对女人却是情深意浓,颇为看重,尤其是貂蝉国色天香,深得吕布之心,只三日不见,但吕布好似三载未闻 一般,恨不得立刻将貂蝉迎入府内,好好怜惜。是故,虽然只是纳一房小妾,可吕布却不想委屈了貂蝉,便以迎娶正妻的礼仪迎接貂蝉的到来。 非但如此,吕布还大发请柬,遍请同僚好友前来赴宴。也多亏了吕布结识之人都为军中莽汉,不通礼仪之辈,否则的话,恐怕又有不少人要指着他骂胡 儿,不知礼仪了。 董卓是吕布义父,吕布有喜事自然不能不请董卓,是故,这日一大早吕布便来到太师府。吕布为董卓义子,平素又护卫董卓安全,在这太师府不说横行 无忌也差不多,是故太师府下人也不拦他,任其扬长入内。 吕布径直闯入内堂,正欲推门而入,忽闻里面传出女子如泣如诉之声,中间还夹杂着董卓粗重的喘息声,吕布脸上闪过一丝暧昧,蹑手蹑脚地立于窗前 向内张望,只见房内云雨方歇,那女子果然国色天香,犹如天下仙女下凡,不过却有些面熟。 貂蝉本起身梳妆,忽于房内铜镜中忽然看到窗外有一人影,身材高大,头戴束发金冠,知是吕布,貂蝉转过头来,故蹙双眉,装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用罗帕轻轻擦拭眼角之泪,以手指心,又指指董卓,挥泪不止。 此时吕布的身躯就仿佛被毒蜂蜇了一下,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也变得一片铁青,胸中怒意直欲径直入内斩杀董卓,将美人涌入怀中,下一刻,强压心 中怒意的吕布狠狠一拳砸在窗框之上,转身扬长而去。 正在享受没人余韵的董卓猛然听到门外一声巨响,顿时吓了一跳,以与他肥胖的身躯绝不相衬的敏捷翻身爬起,反手从床头抽出宝剑,跳下绣塌,随意 披了一件锦袍,向堂外厉声大喝道:“门外何人?” 门外寂寂,无人相应。 董卓连呼三声,见始终无人应答,便仗剑破门而出,却见堂外空无一人,问及左右,才知吕布方才来过。 董卓只道是吕布不忍打搅他的好事,仓促离开之时发出了声响,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