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就如同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般,到处都是热气蒸腾,连满地的野草都有些无精打采。 不远处苍茫的地平线上,一股浩浩荡荡的烟尘滚滚而来,旌旗密布,铁甲铮铮,挺立如林的长矛几乎要将天空刺破。 一阵阵容严整的大军宛如滚滚洪流,向着西北的方向而去。 军阵的最中央,潘凤壮硕的身躯随着战马的跑动起伏不定,一双虎目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方那若隐若现的城池,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不停滚落 ,连续十余天的行军让强壮如他都面露疲惫之色。 铁甲这个东西绝对是大战时最好的防护屏障,但大多数的士卒并不愿意穿戴铁甲,无他,这东西夏天就如同一个蒸笼一样,紧紧的将士卒包裹,冬 天又像一块寒冰一般,起不到一点的保暖作用,索性大汉一般的士卒也分不到铁甲,使他们不需要为这个烦恼。而将领们则不同,他们必须时时刻刻将 铁甲严严整整的穿戴在身上,不然的话,士卒看见自己将军这个样子,必然会放松警惕,进而便可能遭受一场惨败。 马邑城就在眼前,潘凤总算松了一口气,从马邑再往西二百余里便是大河,渡过大河便进入了河套地区,距离张扬的老巢美稷城也不过百里之遥。 “传令下去。”潘凤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大声道:“全军停止前进,在马邑休整两日之后再西进河套。” 潘凤的将令瞬间便被传达了下去,担任先锋的程奂顷刻间折了个弯儿,转道向北,向着不远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城池而去。 然而并没有走了多久,田丰便急匆匆拍马赶到,焦急地问道:“大军何故向北而去?” 潘凤心中一阵恼怒,暗道,究竟你是大军主帅还是我是大军主帅?不过他还是强压情绪解释道:“大军连续行军,人困马乏,士卒疲惫,不如在马 邑城休整两日,待士卒们养足精神再走不迟。” 田丰皱眉道:“不可,将军岂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正宜挥军急进,直捣黄龙,且不可给张扬从容布置的时间,否则的话我军必然 损失惨重。” 潘凤心中暗暗埋怨韩馥,你自己不待见这田丰,让他呆在一旁便是,何故命他随军来折磨我?想到这里,潘凤不悦道:“将士疲惫不堪,敌军养精 蓄锐,如何交战?军师不必多言,本将心中自有计较。” 田丰不依不饶道:“将军此言差矣,张扬新得河套,根基未稳,外患未除,屠各胡、白波贼虎视眈眈,此时我军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张扬 老巢,造成大军压境之象,屠各胡、白波贼势必会前来分一杯羹,张扬军势必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敢全力对付我军。只要我军能一直给予张扬军 足够的压力,使其不能安心备敌,待并州、凉州、幽州三路大军一到,必能击破张扬。若是我军缓缓进兵,张扬则可获得喘息之机,得以腾出手来从容 解决屠各胡和白波贼,然后集中兵力,将四路大军各个击破。将军,单论兵力,我等四路大军俱皆不如张扬,若是任由其从容应对,后果不堪设想,还 请将军三思。” 这一番话,田丰可是酝酿了很久,包括措辞在内,田丰都用上了敬语,怕的就是潘凤听不进去。 麴义亦劝道:“军师之言不无道理,再者说,马邑作为张扬之前的老巢,听说如今已被他搬空,如今的马邑便是一座空城,就算我军前去也得不到 任何补给,还请将军三思。” 潘凤思考片刻,无奈道:“也罢,便依军师之言,大军继续向西,直取河套。” 凉州。 经过李儒的一番劝说,董卓总算是打消了自己领兵出征的念头,反而派刚刚投降于他的韩遂领兵,马腾为副将,董卓弟董旻为监军,出兵两万攻打 张扬。不过,与其他几路大军不同的是,韩遂的麾下俱为骑兵,行动迅捷无比,从起兵到出征,直接进入北地郡境内,前后不过用了七八日的时间。 不过,韩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大军暂时停留在了灵州境内,并没有继续向西,直接进入河套。 中军大帐之中,韩遂一脸阴沉地看着一旁的马腾,问道:“寿成,董旻如何了?” 马腾淡淡道:“还能如何?刚刚从灵州的妓馆出来,喝的酩酊大醉,不醒人世,真不知道董魔王怎么有这么一个废物兄弟。” 韩遂不放心,又转头望向自己的部将程银道:“董卓安插在我军中的细作呢?” 程银抱拳道:“主公放心,董卓的细作都被兄弟们指认了出来,末将已经全部解决,没留一个活口。” “好!”韩遂沉声道:“事关重大,容不得我等不小心谨慎,未免夜长梦多,本将打算在今夜将董旻斩杀,正式脱离董魔王,不知贤弟以为如何? ” 马腾皱眉道:“我等如此反复,若是惹得董卓大怒,派兵攻打我等,该当如何?” 韩遂道:“寿成多虑了,只要我军封锁好消息,再加速行军,等出了凉州之后,再密令杨秋、成宜等人设法离开凉州,届时我军四万铁骑,再将张 扬斩杀,全取河套,到时候,董魔王能奈我何?然后我们再上表天下,请天下封我为护匈奴中郎将,董卓就算不满又能如何?若是天子不肯,我们就年 年率军寇掠三辅,到时候,天子能还能阻挡我们?” “好,便依兄长之言。” 韩遂宽慰马腾道:“贤弟莫急,待为兄成为护匈奴中郎将,便表奏天子封贤弟为伏波中郎将,恢复贤弟祖上之名望。” 马腾露出一脸感激道:“多谢兄长。” 美稷城外大营。 廖化正和吴用、李严、何仪、何曼、黄邵等留守美稷之将议事,忽然有斥候入帐大声道:“将军,我军于临戎、马邑同时发现敌军踪迹。” “敌军竟然来的如此迅速?”吴用皱眉道:“从得到消息不过十日左右,竟然已经到了临戎、马邑?” “正是,兄弟们看得清楚,确定是敌军无疑。” “有多少人马?” 斥候道:“进至临戎的凉州大军约有四万,俱为骑兵,打着韩字旗号,进至马邑的冀州军约有骑兵五千,步卒三万,打着潘字旗号。” 廖化失色道:“不好,如此一来,只这两路大军便有四万五千骑兵,三万步卒,比我军总数都丝毫不差。” 吴用急忙来到案几前,从舆图上找出临戎、马邑的位置道:“两位将军请看,临戎位于美稷城西大约八百里处,马邑位于美稷城东,虽有大河阻挡 ,但距离亦不足四百里。” 李严点点头,道:“凉州军多为骑兵,也就是说,这两支大军很可能同时抵达美稷。” 吴用凝重道:“没错,主公决意先击败距离最近的并州军,可是若是主公不能在十日内击败并州军,另外两路大军便会聚集在美稷城下,更别说白 波贼还在河东虎视眈眈,虽说白波贼与主公同为出自黄巾,但白波贼可不会顾念旧情,搞不好便会趁火打劫。幽州公孙瓒那里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虽 说我军和公孙瓒约为盟友,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公孙瓒带军从幽州而来,后果不堪设想。” 廖化和李严一脸凝重,他们和张扬军的其他将领不同,算是张扬军智商最高的将领,这也是张扬每次让他们守城的原因。 “军师之意,该当如何?” 如今的刘伯温和吴用已经正式成为了张扬的正副军师,军中诸将也喜欢用军师来称呼他俩。 吴用沉声道:“眼下也无甚良策,实力相差太大,廖化将军可加紧筑城,那群匈奴奴隶往死里用,哪怕把他们的尸首填进去都行,务必要在十日内 将城墙加到三丈高。” “军师放心,十日之内,末将定当将城墙加到三丈之上。” 好在美稷城并不高大,而廖化又有匈奴俘虏用,不然的话,他还真没把握在十天便将城墙加高一丈。 “好。”吴用转过头来对李严道:“正方将军,敌军势大,若是主公不能及时回援,城中的五千步卒无论如何都守不住城,所以,请正方将军立即 将原先那群刘虞军的汉军俘虏招募入军,还有,主公不是留下五千乌桓骑兵,让他们也动起来。” 李严不解道:“军师,刘虞军剩下的俘虏都是老兵,虽说年龄大了些,也还能一战,但乌桓铁骑不会守城,召集他们干什么?” 吴用道:“不是让他们守城,而是让他们护送妇孺离开,分散到河套草原上去,五千大军押送五万妇孺绝对没问题,如此一来,哪怕美稷城破,我 军也能留下五万妇孺,再加上主公手中的乌桓、匈奴大军,我军就仍有恢复元气的机会。” 李严恍然大悟道:“明白了,末将这便去准备。” 言罢,廖化、李严同时向吴用抱了抱拳,转身离去。吴用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长叹一声,无奈道:“主公,用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你能及时回来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