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始建于西汉高帝六年,城池位于汉水中游南岸,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 这是一座年轻的城池,在东汉末年,也就是黄巾起义前后才成为荆州的州治。不过千万不要小看这座城池,刘表明显在加固城防上下了大功夫,城墙虽 说是用夯土为主体,但内侧则加固了青石,就算把护城河刨除在外,想像曹操攻打永安那般撞塌襄阳的城墙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坐拥这样一座雄城,按理来说,就算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只要城中的粮草充足,那就根本无需担心。但是对于如今的夏侯渊来说,他的心情却一点都不 好。 曹操战败,生死不知的消息已经传来,本来他是准备出动大军前往夷陵接应曹操的,到时候不管是找人还是对付追兵,无疑人多更能发挥优势。 可惜的是,还没等他聚集大军,晋军来袭的消息便传到了襄阳,林冲率军两万兵逼新野,甘宁率军兵围樊城,文聘和蔡瑁齐齐向他告急。 对于文聘,夏侯渊还是比较放心的,这是一员真正的大将,性格谨慎,武艺高强,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不善用计,但只是谨守城池的话,这点缺点应该 也没什么大关系。 可是蔡瑁...老实说,夏侯渊对他,或者说对整个荆州的世家都没什么好感,当初他们能够出卖刘表,如今张扬无比强势,他们为何不能再投降一次? 况且只说能力的话,蔡瑁同样无法让夏侯渊放心。甘宁是谁,那可是能和江东水军打得有来有回的家伙,若非张扬麾下水军、战船皆不充足,江北之战 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蔡瑁...呵,当初刘表还在的时候,荆州水军便一直被江东水军压着揍,若非靠着荆州庞大的财力,组建了无数高大的楼船,荆州能不能等到曹操来占 据还真不好说。 最重要的是,据斥候回报,张扬已经亲自赶到了宛城,对战这么多年,夏侯渊清楚张扬是个什么样的对手,别说文聘和蔡瑁,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战胜张 扬的把握,这让他如何能够不忧心忡忡? “妙才叔父,你找我?” 正在夏侯渊胡思乱想之时,身材魁梧的曹彰大步踏入正堂,向他抱拳一拜,颇为急切道:“可是父王有了消息?” 曹操西征益州并没有携带他的黄须儿,只是命他在夏侯渊的麾下听调,因为此事,曹彰不高兴了很久。不过在曹操遇险,生死不知的消息传来之后,曹 彰却变得十分担忧,若非夏侯渊阻拦的话,只怕他早已单枪匹马杀进了益州。 “并非此事。”夏侯渊摇摇头道:“而是小人屠领兵来袭,林冲、杨七郎已经兵临新野城下,甘宁率军包围了樊城。” “狗贼,欺我荆州无人耶?”曹彰闻言大怒,向夏侯渊请令道:“叔父何不尽起大军,与那小人屠一决雌雄?” “胡闹!”夏侯渊可不会管你曹彰是不是曹操的儿子,只见他大喝道:“大王以襄阳托付于我,若是襄阳丢了,我岂有颜面再见大王?” 曹彰被夏侯渊吓了一跳,但还是低声道:“新野、樊城不破,襄阳怎么可能丢?” 见夏侯渊又要发怒,曹彰连忙改口道:“叔父找侄儿前来,可是有事?” 夏侯渊点点头道:“樊城,我已派仲邈前去协助蔡瑁,况且樊城外水路纵横,甘宁虽勇,却无法飞上城墙,只要谨守城池,当是无碍。但是新野...文 仲业文韬武略,皆是不差,只是晋军之中猛将众多,新野又并非雄城,我担心其未必能够守住城池。” 仲邈乃是霍峻的表字,这霍峻是南郡人,原本只是荆州军的一员小校,在刘表死后便顺理成章的归降了曹操,本来也无人知晓其名。可在曹操西征益州 之后,夏侯渊统率大军,麾下人手不够,便从荆州军中选了两个能用的先凑合。 霍峻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脱颖而出的,论武艺,他算不上顶尖,但在夏侯渊看来也算不错,至少不会比蔡瑁要差。更为重要的是,别看这个小家伙年岁不 大,但为人却十分的老成,性格谨慎,在守城一道上很有一些独特的见解。 于是夏侯渊直接将这个小校提拔成了校尉,此次更是命他率两千五百兵马支援樊城,所看重的正是霍峻守城的本事。 曹彰哪还能不明白夏侯渊的意思,接着他的话头道:“叔父是想让我去新野?” “没错。”夏侯渊点点头道:“论武艺,子文你如今我比要强,只是你这性格...罢了,子文还是安心在这襄阳城带着,我派伯权前去帮文仲业守城便 是。” 伯权是夏侯渊长子夏侯衡的表字,不过夏侯渊却不大待见这个长子,倒不是说夏侯衡不好,只是他的资质远远比不上他那些妖孽一般的兄弟。 夏侯渊有七子,除了远在晋阳的夏侯霸之外,其余六个尽皆在他身边,而不论夏侯称还是夏侯荣都是文武双全,就连曹操都赞赏有加,可惜的是年龄太 小,如今还未成年。 性格武艺最像夏侯渊的夏侯霸又远在晋阳,所以此时夏侯渊也确实可以说是无人可用。 “不可。”曹彰笑道:“叔父,伯荣那文文弱弱的样子,吟诗作对也就罢了,你派他上战场,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话一出,夏侯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夏侯衡好歹是他夏侯渊的儿子,虽说资质不好,但无论如何都和文弱扯不上关系,不过看看壮硕魁梧的曹彰,夏 侯衡可不是文文弱弱吗? 曹彰根本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夏侯渊的脑海中便冒出了这么多想法,只是继续道:“还是我的好,我保证听从文聘将军的命令,不随意出战,如何? ” “也罢。”夏侯渊摇了摇头,说让夏侯衡去不过是气话,倒不是他不舍得这个儿子,只是夏侯衡的能力摆在那里,就算他去,又有什么大用,无非是多 了一个守城小校罢了。 “既然如此,你立即率领两千五百人马,连夜出发前往新野。告诉文仲业,谨守城池,不论如何都不准出城野战,你可明白?” 这话与其说是对文聘说的,倒不如说夏侯渊在是告诫曹彰,不过一心想着上战场的曹彰却根本没心思考虑夏侯渊话中的深意,只是连连点头,应诺道: “叔父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率军打仗,倒是叔父这里,我也率军离去之后,襄阳只剩五千人马,若有敌军来袭,如之奈何?” “我还用你小子操心?”夏侯渊笑道:“襄阳位于后方,小人屠可没办法绕过新野和樊城来攻打襄阳,所以只要你们能守住城池,襄阳便可万无一失。 ” “如此,叔父保重,小侄去也。” 曹彰仿佛深怕夏侯渊反悔一般,也不等他答应,一溜烟逃一般出了大堂。 望着曹彰离去的背影,夏侯渊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黄须儿确实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哪一次不是搞得惊心动魄?但愿这一次能够成熟一些,别再像以前 那般毛毛躁躁才好。 随着曹彰率军离去,襄阳城喧闹一阵之后便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夜幕沉沉,天空上阴云密布,让人感觉到一股压抑。 返回卧房的夏侯渊并没有入睡,他在猜测着这次张扬兴兵的目的究竟是准备一举攻破襄阳,灭亡曹操,还是准备逼曹操从西川回军? 他更倾向于第二种,因为一来,张扬粮草不足不是什么秘密,二来,如果张扬真想一举攻破襄阳,全取整个荆州的话,为何要解散麾下大军?仅凭京兆 林冲麾下这三五万人马就想全取荆州,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夏侯渊可不相信用兵越来越老道的张扬会犯下轻敌大意的错误。 所以,夏侯渊更倾向于张扬还没得到曹操兵败的消息,所以出兵荆州来逼曹操退兵,而不管是林冲还是甘宁,都极有可能是佯攻,并不会真正攻城。 当然,不管心中如何猜测,作为一员大将,夏侯渊的心中没有一点侥幸,他的命令也都是按照张扬真的攻打襄阳来安排的。 想到这里,夏侯渊和衣躺在了床上,如今的局势在他看来万无一失,唯一值得担忧的反而是曹操的生死。如果曹操安然无恙的话,这荆州自然不会有什 么大事,但如果...只怕刚刚稳定没多久的荆州又得风雨飘摇起来。 “将军,大事不好!” 就在夏侯渊刚刚睡着,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声大喝猛然将他从睡梦之中惊醒。来不及披挂战甲,随手拿起床头的长刀,夏侯渊赤足大步冲出卧房,沉声 喝问道:“何事惊慌?” 惊魂不定的小校脸上还残留着无尽的恐惧,而夏侯渊的出现终于让他勉强镇定了下来,连忙开口道:“将军,西门外突然出现一伙敌军,趁夜攻打城池 ,他们驱使着一群庞大无比,力大无穷的怪兽,西门竟然被那群怪兽生生撞塌,兄弟们抵挡不住,西门已经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