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然停止,一道彩虹在天边挂起。 张扬摆摆手:“弓箭手,清除城上障碍,何仪,准备登城!” “是!” 一小队弓箭手登上竹城,沿着城墙排开,举起手中的长弓,搭箭上弦,只需一声令下便会射出手中的狼牙羽箭。 “射!”裴元绍举起手中强弓,厉喝的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嗡!”一阵闷响,百余支狼牙羽箭冲出竹城,射向不远处的虎牢关城墙。羽箭划破长空发出尖厉的啸声,顷刻间飞到了官军的面前,正中挤在一 起慌乱不堪的官军。其中一名都尉被裴元绍射出的羽箭射中脖颈,那名都尉看着突然出现的羽箭,瞪大了眼睛,抬起手,想把箭拔出来,力气却以飞快 的速度流失着,他悲鸣一声,嘴里涌出一股血沫,重重砸倒在城墙上,荡起一片烟尘。 不断有官军被羽箭射中,发出凄厉的哀嚎,百余人的弓箭手虽然不能给官军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却足以给官军带来不小的骚乱,给夺关的何仪争取 一点点冲锋的时间。 官军不愧是大汉的精锐,虽然刚开始有一些混乱,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官军弓箭手开始转移目标,与竹城上的黄巾军开始对射。 但张扬建竹城的时候怎么会想不到这种情况,竹城的最高层上半人高的竹制挡板足以给黄巾军弓箭手一个很好的掩护,虽说还是有不少黄巾军被射 杀,但大部分人都安然无恙。 “杀!” 何仪率领的步卒终于成功登上竹城顶层,向着城墙上的官军发起了冲锋。 手中硕大的铁棒势大力沉,更可怕的速度还不慢,随手把一个官军小校砸得脑浆崩裂,何仪高举手中铁棒,仰天长啸,仿佛要把天空都捅出一个窟 窿一般。 一千黄巾军跟在何仪的身后杀上城头,向着守城的官军发出无畏的冲锋。这一千人俱为青壮,身强力壮不说,还配备着黄巾军洗劫几个县城所能找 到的所有坚甲利刃,装备精良丝毫不比张扬麾下的陷阵营差,城墙上的官军虽然精锐,但久疏战阵,虎牢关至少百年没有经历过像样的战事,这群官军 训练不差,但终究没有见过血,当不得铁血之师的称号。再加上竹城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导致官军士气一落千丈,因此刚一交手便纷纷败下阵来。 张勋的亲兵焦急的大吼道:“将军,撤吧,再不撤就跑不了了!” 张勋缓慢地转过头来,虽然两眼看着那名亲兵,但双目无神,两只眸子仿佛空洞一般直视前方,不带任何感情的道:“跑?跑到哪去?丢了虎牢关 ,哪怕我们跑到洛阳也是死路一条,天下之大,再无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亲兵还不甘心,道:“我们去投袁术将军,对,将军,我们去投袁术将军,袁术将军肯定会收留我们的。” “对,对,对,我们去投袁术将军,他一定会收留我们的,走,现在就走。” 张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从城墙上爬起,率众亲兵夺路而逃,从关后逃命而去。 没了主将的官军更加不知所措,从来都是死战不退的大汉官军也有了临阵脱逃者,就好像瘟疫一般,很快就蔓延到整个官军,除了少部分官军还在 抵抗外,其余人都开始了逃命之旅。 何仪的夺城之路异常顺利,不过盏茶的时间,关墙已然易手,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汉官军如今和被狼群追赶的绵羊也没有多大区别。 “打开关门,迎大头领进关!” 何仪面容狰狞,手中铁棒上还有红的白的不停滴落,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十名黄巾军一拥而上,开始转动绞盘。 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中,沉重的钢铁闸门缓缓升起,这天下第一雄关仿佛不着片缕的貌美姑娘一般,不停地诱惑着张扬。 “杀!” 张扬将手中天胜刀一挥,率领着四百余骑如猛虎下山一般向着虎牢关冲去,清脆的马蹄踏在青石官道上发出悦耳的脆响,但在官军的耳中却好像催 命符一般。 大地在震动,雄关在颤抖,雪亮的环首刀映照出一片寒光,凛冽的杀机在每一个陷阵营士卒的眸子里凝聚,从不曾被攻破的天下雄关将在今日变成 历史。 没有丝毫的悬念,官军已无法阻挡,当张扬双脚踏上满是残肢断臂的城墙时,宣告着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虎牢关,这就是天下第一雄关虎牢关!就连张扬万年不变满是寒霜的脸上也忍不住浮起一丝得意之色,这是张扬率领陷阵营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 攻坚战,不过远比他想象的要轻松得多。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张扬麾下众将一个不差,全部来到城墙之上,何仪抱拳拜道:“大头领,幸不辱命!” 张扬满意的点点头,道:“干得好!伤亡如何?” 何仪不敢怠慢,道:“我军伤亡大概在800人上下,官军跑了得有近千人,官军主将张勋不知所踪。” 张扬不置可否,这是没办法的事,官军一心要跑总是能够跑掉的,虎牢关前后两个门,张扬可没办法派人飞过雄关堵住官军的后路。 吴用从张扬身后转出,问道:“主公,如今虎牢关已破,洛阳空虚,我等是否趁势直捣洛阳?” 张扬摇摇头,道:“不,在进攻洛阳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吴用疑惑不解,道:“如今还有什么事能比进攻洛阳还重要?只要我们能攻下洛阳,这天下必将大乱,我等崛起也顺理成章,恕用愚钝,不解主公 之意。” 张扬目光冰冷,森然道:“在进攻洛阳之前,我得去接回我们的兄弟!” 吴用惊道:“主公说的是已吾城中的廖化头领和一百陷阵营兄弟?” 张扬目光一凛,道:“还有何仪、黄邵头领的一万兄弟!” 吴用目露惊讶,张扬重情重义他不是不知道,但那是对自己人,难道他已经把那些黄巾军也当成自己人了? 虽然不愿开口做个恶人,但吴用还是硬着头皮道:“主公,如今虎牢刚破,洛阳还没得到消息,若我们轻装简行,很有可能把洛阳城一鼓而下,如 若回师已吾,再去攻打洛阳,到时虎牢关逃跑的官军必然已经把消息传播出去,恐怕再想攻破洛阳就没那么简单了。” 管亥、周仓等人闻言无不怒目,他们承认吴用说的对,但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兄弟,未免太过困难了一些。 何仪面露惊恐,双膝跪倒在地,哭嚎道:“大头领千万救救我兄弟” 说完何仪叩头不止,青石城墙上很快便是一片殷红。 管亥等人也目露不忍,道:“子昂,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吴用怕张扬被众人说动,继续道:“主公,已吾已经陷入官军的包围之中,我等这点人手,恐怕是杯水车薪,说不定我们自己还会” 张扬伸手止住吴用的话,斩钉截铁道:“我的兄弟们已经如此勇敢,我起码不能让他们孤军奋战!” “机会没了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兄弟没了我去哪找第二个,我意已决,无需再劝,哪怕攻破洛阳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哪怕前面等着我的是刀山 火海,哪怕此去必死无疑,我张扬决定不会放下任何一个兄弟不管!” 管亥、周仓、裴元绍、何仪等人无不面露激昂,还有一种莫名的神色在他们眸子里激荡,这就是他们死心塌地追随这个男人的原因,他不算魁梧, 武艺也不是众人中最为高强,但他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让人死心塌地追随的能力。 “周仓听令!” 周仓昂首而立,大声应诺道:“在!” “留下一千兄弟与你守关,我回来之前,虎牢关绝不容失!” “遵命!” “其余人,全部于关前集结!” “是!” 其余人全部领命而去,张扬回过头对吴用道:“加亮,你便留在虎牢关协助周仓守城,虎牢关绝对不容有失。” 吴用知道张扬已经做出的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更改,只好抱拳道:“主公放心,用一定竭尽全力协助周仓头领。” 话音刚落,陷阵营众人已然排成整齐的队列,集结于虎牢关前,四千余人却没有一点杂音,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高踞城楼的张扬身上。 “我杀人无算,官军、平民、甚至是黄巾军我也杀过。” 张扬幽冷的声音响起,比这刚下过雨的山风还要冰冷,直叫人不停打着哆嗦。 “可是,我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我的兄弟。我们是贼寇,不停和官军作战,难免会死人,既然走上这一条路,那战死便毫无怨言。但是,只要我 的兄弟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我的兄弟,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