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身旁的侍卫没有犹豫,上前一脚就把杨弘踹倒在地,并且抽出腰间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受到冰冷刀锋的杨弘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开口道:“陛下,是臣,臣是杨弘。” 不过因为脸颊高高肿起的原因,杨弘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不过此时袁术也有些回过神来了,刺客肯定不会这么蠢,便吩咐道:“把他带过来。” 于是乎,十分狼狈的杨弘便被带到了袁术面前,袁术定睛一看,只觉得此人十分眼熟,便问道:“尔乃何人,怎能闯入皇宫之中?” 杨弘连忙道:“陛下,臣是杨弘啊!” 这一次,袁术终于听清了,不由吓了一跳,“司徒?你这是怎么了?” 杨弘哭嚎道:“陛下,阎象跋扈,臣这是被他打的!” “什么?”袁术有些不敢置信,问道:“司空刚直,但朕从未听过司空会打人,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杨弘哭诉道:“陛下,臣听闻司空前来,特意前去宫外迎接,却没想到司空说臣是佞臣,还打了臣,执金吾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拦,臣没脸活了!” 说罢,杨弘一头向旁边的廊柱撞去,看那样子,若是撞实了,绝无幸免之礼。 “快拦住司空!” 袁术大吼一声,那侍卫连忙向杨弘扑去,堪堪在杨弘将要撞上廊柱的时候把他拦了下来。 当然,杨弘根本没想死,否则的话,那侍卫再怎么迅捷也根本不可能拦下他。 袁术脸色有些不好看,对伺候在身边的嫔妃道:“你们都下去。” 那嫔妃本还想撒个娇,但看到袁术一脸怒色,没敢开口,施了一礼后赶紧退去。 袁术转过头问道:“那军师现在何处?” “进宫来了。”杨弘低声道:“而且他还...” 袁术皱着眉头问道:“他还怎样?” “他还带着一口棺材,臣让他不要把棺材带进皇城,避免影响陛下的王气,但他不听,还打了臣。” “带他来!”袁术勃然大怒,咆哮道:“把他给朕来,朕倒要问问他,他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遵命!” 一旁的侍卫不敢怠慢,连忙转身离去。 杨弘却急了,若是让阎象见到袁术,那一切都将暴露,而他也会...想到这里,他连忙伏跪到袁术面前,道:“陛下,臣被辱却是小事,司空毕竟是从 龙老臣,对陛下至关重要,命他闭门思过便是,臣无妨。” 袁术顺了一口气,道:“无妨,此事朕自会为爱卿做主,而且朕也想看看,这阎象到底想干什么!” 杨弘此时很想再抽自己一顿,没事装什么可怜,这可真是弄巧成拙。看了一眼愤怒的袁术,杨弘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 袁术只道是杨弘觉得屈辱,心中更加愤怒起来。 等不多时,步履沉着的阎象便出现在了袁术的面前,那两名老仆就跟在阎象的身后抬着那口棺材,哪怕是到了地方,他们也不曾把那口棺材放下,仿佛 那是什么珍宝一般。 “司空录尚书事臣象,拜见陛下。” “你还知道朕是皇帝?”袁术身躯肥胖,稍微一动怒便一身汗水,只见他拿起面前石案上的绢帕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怒道:“殴打同僚,擅闯皇宫,还 抬着棺材,你这是想干什么?” 阎象表情不变,仿佛一个死人一般,抱拳道:“陛下,臣今日死谏!” “死谏?”袁术怒火更加旺盛,大吼道:“我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阎大人死谏?” 暴怒的袁术已经失去了理智,连自称都换成了我。 现在的扬州还不算天怒人怨吗?阎象心中叹息一声,但他没有说这件事,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而且他太了解袁术了,想让袁术停止享受是根本不可 能的事。 “陛下,曹操联合吕布,已经将汝南、戈阳、安丰三郡攻破,如今正在朝着庐江和淮南尹进军,如果主公还是如此的话,臣只怕不死谏也活不了几日。 ” “咚...” 袁术手中的金酒樽跌落于地,滚出好远,但袁术根本没关注这个平日里自己最喜欢的酒樽,只是一双小眼睛呆愣愣地看着阎象,半晌才勉强笑道:“军 师莫要再说笑,如此大事,朕为何不知晓?” 阎象猛然转头,一双眸子散发出无尽寒芒,直直地盯着杨弘,满是杀意,一字一顿道:“我只以为你谄媚,却没想到如此大事你也敢隐瞒,尔想死乎? ” 袁术同样转头望向杨弘,眸子里满是审视,还有杀意。 “陛下,臣...臣觉得曹操和吕布不过是乌合之众,我军击败他们不过轻而易举,陛下您每日操劳,臣便不想拿这些事来搅扰陛下...” “那朕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杨弘!”袁术暴怒而起,肥胖的身躯中仿佛有无穷巨力,一把拎起面前的石案朝着杨弘就砸了过去。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只怕杨弘有九条命都活不下来,杨弘连忙向一侧躲去。石案擦着杨弘的左肩砸在了地上,碎成数截,而杨弘的肩膀被擦了一下,鲜 血顿时喷涌而出,将他的官服染得通红。 可杨弘不敢出声,就这么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伏跪于地,以头顿首道:“陛下饶命!” “你还敢躲?”袁术一把抽出一旁侍卫的长刀,上前就要斩杀杨弘。 阎象长叹一声,开口道:“主公,当今之计是要赶快商量如何应对,杀了杨弘也无济于事。” “也罢。”怒起未消的袁术将手中长刀一丢,喝道:“把他拖下去,重则三十棍!” 说到底,袁术心中还是不想杀杨弘,否则的话,哪怕阎象求情也没有用,而阎象也正是看出了袁术的这种想法才开的口,否则的话,他才没这么好心。 杨弘被带走之后,惨叫声响彻整个皇宫,但袁术充耳未闻,转头对阎象问道:“军师,我军如今该如何?” “陛下,现在还是应先召集文武大臣,表明陛下的态度,然后再一同商议此事。” “对,对,对。”如今的袁术已经完全慌了手脚,连忙按照阎象的话吩咐道:“速速去召集文武大臣前往大殿,就说朕有大事要商议。” “遵命!” 侍卫应诺一声,大步离去。 阎象继续道:“陛下也还是去换身龙袍,臣也去将此物处置了,再来和陛下商议此事。” 说着话,阎象指指了身后的棺材。 而袁术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龙袍,刚才洒的酒水还没有干,本来便十分臃肿的龙袍如今皱皱巴巴,就连那条龙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颇为好笑。 刚才暴怒的时候还不觉得,但如今袁术只感觉身上粘粘糊糊的,便点头道:“也好,朕这便去更衣,丞相也去处理一下此物,不甚吉利。” 说罢,袁术转身离去,肥胖的身躯行动起来颇为艰难,得由太监扶着才成。 阎象也亲自将两名老仆送到了宫门之外,刚才发生的一幕已经在皇宫中传开了,自然不会去有去为难他。 宫门外,阎象对两名老仆吩咐道:“你们赶紧回家去,我那老妻可能会做傻事,陛下这里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让她放心便是,孩子也接回来吧。” “老爷放心,我们省得轻重。” 两人答应一声,抬着棺材颤颤巍巍地走了,仿佛一瞬间便重新回到了从前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阎象长叹一声,虽然死谏成功,袁术回心转意,但如今的局势却仍然不容乐观。曹操和吕布都非易与之辈,而他更担心的是孙策。 曹操和吕布远道而来,粮草不多,若是坚壁清野,等粮草一尽,他们自然会退去。 孙策却不同,吴郡位于扬州腹地,而会稽太守吴景是孙策的亲娘舅,他们要是发作的话,就如同插入扬州腹地的一把尖刀,随时可能发起致命的一击。 更重要的是孙策勇武,纪灵死了之后,袁术军无人是其对手。 而且孙策还有一个好帮手,回想起周瑜,阎象心中便是一阵不安,他一直看不透这个年轻人,当初联军讨张的时候,周瑜和孙策虽然率领着水军战败, 但阎象清楚,这不是周瑜的能力不行,而是刘伯温老谋深算,而周瑜经验不足。 阎象自问若是换成自己的话,只怕连命都保不住。到最后撤走的时候,又是孙策和周瑜发现了曹操的阴谋,而自己却根本没想到,虽然不愿意承认,但 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可怕的对手,阎象没有把握能够战而胜之。 “军师,情况如何了?” 一声轻喊将阎象唤醒,抬头一看,原来是全副披挂的桥蕤。 “车骑将军。”阎象抱拳一礼,道:“一切都是那杨弘自作主张,陛下都不知道曹操和吕布出兵的消息。” “佞臣!”桥蕤喝骂一声,问道:“陛下可斩了那厮?” 阎象摇摇头道:“毕竟是随陛下起家之人,陛下下不了手。此事无需再谈,且先去大殿议事,一切等击退曹操和吕布之后再说。” 桥蕤点点头,两人结伴向金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