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管,非要弄死那帮畜生不成!” 李高回到自己的偏堂之中,看起来怒火冲天,一张脸涨得通红,头顶上隐隐有白烟冒出。 对着属下怒吼道:“老子非得跟大王检举那帮畜生,不将他们碎尸万段,老子不甘心。再者说,这里面又没老子什么事,怎得老子就和那帮猪狗不如的 东西混成了一路人?百姓之事倒还罢了,那不归老子管,可是他娘的手竟然伸到了老子的麾下,这如何能忍?” “那帮杀才也是群蠢货,好好的兵不当,去给那些狗屁世家大族当奴才,这管老子屁事,哪怕是大王怪罪下来,和老子也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将此事报上去,让大王收拾那帮狗东西!” 下属一脸苦涩道:“将军,哪怕咱们自己不怕丢了性命,总得顾忌一下家人不是?” 说到此处,李高的怒火更盛,大喝道:“不要了,管他娘的什么婆娘崽子,老子一家能有那群狗东西陪葬,值了!” 吭哧吭哧喘了几口粗气,李高缓和语气道:“本以为李、郭二贼死了,大王来了,咱们就能像并州的百姓一般,过上好日子,可他娘的现在这是什么狗 屁日子,和他娘李傕、郭汜在的时候有什么区别?老子拼着性命不要,总得为父老乡亲做点什么,以前李傕、郭汜在的时候是没这个机会,如今大王在 ,怕他娘的什么?” 下属长叹一声,道:“可是将军,咱们没有证据,杨阜不只是他一个人,他的背后是整个凉州的世家,哪怕是大王,面对如此庞然大物,总不能将凉州 的世家屠戮一空吧?如果没有证据,大王为了安抚那些世家,说不定还会拿我们开刀,死倒是不怕,这条命本来就是从战场上捡来的,可是死在大王的 手里,属下不甘心,看不到那群狗东西陪葬,属下更不甘心。” 下属的话让李高怒火一滞,脸色黑得仿佛锅底一般,半晌才幽幽道:“那你说该如何,任那群狗东西作威作福?老子不甘心!” “不如且等等?”下属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李高的脸色,缓缓开口道:“看看大王此来究竟是何意,若是大王有心整治这群家伙,那属下没二话,拼 着性命不要也要随将军把那群狗东西搞死,若是大王没这个心思,咱也犯不着赔上全家性命,将军以为呢?” 李高沉思半晌,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某担心的是,大王被那群小人所蒙蔽,根本不清楚这其中的情况,那该如何?” “且等两日,若是大王要走的时候还是懵懂不明,那属下便去大王那里揭发他们,将军且看形势,若是属性死得不明不白,那大王便是有意压下此事, 若是属下无事,那说明大王准备弄他们,将军便全力配合大王,如何?” “这...”李高有些不忍,这属下跟着他也有数年的时间,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真要让他去送死,李高有些做不出来。 “要不还是某去,你比某聪明、冷静,留下也能帮大王的忙,若是某有个万一,你帮某报仇便是。” “不可!”属下断然道:“将军,杨阜那狗贼肯定派人暗中盯着你,若是你有异动的话,只怕根本见不到大王便会被他们所害,属下目标不大,没人会 在意我,做此事最为合适。” “也罢。”李高犹豫半晌,发现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时,只得点头道:“那便等两天,看看大王的反应再说。若是大王被蒙在鼓中,那你便安心去,家 人无需担心,老子便是拼了这条命,定不让你的家眷出事!” “这两日先笼络好手下的兄弟们,不管事成不成,都得保证大王的安全,只要大王在,凉州就有希望,大王若是出事,只怕不只是凉州,就连并州都会 掀起一场大乱,整个天下的局势都会为之一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此事发生!” 属下重重点头道:“将军放心,属下省得轻重!” ... 等张扬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出来时,安定郡的账簿已经送到。 随手拿起一册竹简丢给张征,道:“征儿,你也看看。” 清查账簿只不过是张扬临时起意,事先根本没有准备,自然不会从户部带官员来。亲兵之中,斥候们倒是识字,可也只是识字罢了,让他们核对账簿却 是难为人,所以到头来还是张扬父子亲自动手,上阵父子兵嘛。 张扬只是随意翻看,这种敢拿来给他看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问题,杨阜不是傻子,若是连假账都做不好,那他也混不出名士的名头,做不到太 守的高位。 张征看得颇为认真,还拿出自己的纸笔来,不停地写写算算,那个态度,比张扬更像一位勤勉的君王,只是年龄小了一些。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张征放下手中的竹简,揉揉有些酸胀的双眼,开口道:“父亲,账簿没有任何问题,每一笔来去都记载得很清楚,也全部都用在了 百姓的身上。这位杨太守是不是和王太守一样,只是想升官,但公务却没有差错?” 张扬笑着揉了揉张征的脑袋,解释道:“征儿,敢拿来给为父看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差错?帐是人记的,但这些东西实际去了哪里,谁能知道?万事莫 要轻易下断言,这位杨太守可和王邑不大一样啊。” “可是...”张征有些不解道:“这些东西分发的时候不是有户部的官吏监督吗?东西去了何处,他们应该清清楚楚,若是有人中饱私囊,寇尚书哪里 应该知道才是。” “晋阳远在千里之外,寇平仲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还不是只能由那些官吏来汇报。但是,谁能保证这些户部的官吏没有参与其中?人嘛,都有欲望, 或是喜欢钱财,或是喜欢美女,哪怕你刚正不阿,那也会有家人,若是用你的家人胁迫,你就不就范?若是为父所料不差的话,那李高应该未与杨阜、 王进等人同流合污,但是他的家人却难保不被胁迫,他想说,但是投鼠忌器。一来,自然是担心家人,二来,则是应该手中没有证据,担心为父不愿激 怒整个凉州世家,所以这才不曾开口。” 张战点点头,又问道:“可是这些父亲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方才他们三人离去之时,李高欲言又止,王进却说让他关心家人,咋听之下,这句话有些突兀,表面上的意思不过是让李高关心家人,但其实不过是 用家人来威胁李高。至于其他的,不过是为父的猜测罢了,是不是如此,为父也不敢保证。” “那如今该如何做呢?”张征小脸上满是沉思,可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眼前的这个困局,只好开口向张扬求助。 “既然账簿上看不出什么来,那便明暗一起着手。”张扬缓缓起身,一双眸子透过敞开的大门直视幽暗的夜空,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飘渺。 “为父本来只是打算在这临泾城休整一日,随便看看情况便赶去武威郡,只是目前来看,少不了得多耽搁几日,说不过还得经历一场大战。” 缓缓回过头看着张征,问道:“征儿可害怕?” 张征小脸紧绷,一字一顿道:“父亲在,有甚好怕,不过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 “哈哈哈!”张扬仰天大笑,一脸欣慰道:“不愧是老子的儿子,旁的暂且不说,这份胆量确实像老子!” 张扬可以狂妄,但典韦却一脸严肃到:“主公,还是小心为上,我军只有三千亲兵,可临泾却足足有五千郡兵,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郡兵,都是当年李 傕和郭汜麾下的西凉铁骑,大意不得。” 随意地摆摆手道:“李傕、郭汜两人都死在了本将的手中,他们麾下的铁骑有何可怕?三千亲卫足够了,再者说,李高可以一用,作为郡尉,若是连手 下的郡兵都控制不住,那也太失败了。” 典韦慎重道:“李高的底细不敢保证,之前所说都是主公的推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他们三人联手演戏,那后果不堪设想。” 做亲卫的,自然是谨慎当先,从这一点上来说,典韦没有任何的错,也不能说他胆小。 “放心,本将知道轻重,哪怕李高和他们也是一伙,五千郡兵加上他们的家仆,本将就给他们算一万人,难不成打不过还走不了吗?高顺就在武威,他 的忠诚可不需要怀疑,到时候大军一至,全部都是刀下亡魂罢了。” 典韦见张扬没有大意轻敌,也就放下心来,对于自己统属的晋王亲卫是个什么水平,他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他同样也不觉得有人能够拦住他们。 “分一半斥候进城中打探消息,不过要暗中进行,避过大营附近的探子,否则就会打草惊蛇,逼他们狗急跳墙,反而不美。” 典韦点头道:“主公放心,末将亲自去选一些机灵的斥候去,定不会误了主公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