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 杨松观察着岳飞的脸色,发现他不似作伪,应该是真不知道后开口道:“将军,下官不敢说我那妻弟无罪,但他并没有杀人,按律也不当是死罪,恳请 将军明察。” 岳飞点点头道:“杨大人稍安勿躁,待我询问一番再做道理,如何?” “将军请。” 杨松面无表情地坐于一旁,看样子不等一个结果出来肯定不会走。 岳飞有些头疼,他本来是想先把杨松糊弄走,然后找人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可杨松这个样子,明显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来人!” 岳云大步而入,抱拳道:“末将在!” “可知昨日是何人巡城?” 岳云回想片刻,道:“启禀将军,应当是军法司的人。” 军法司,就是牵招麾下专门纠察军纪的部门,和医护营一样,张扬麾下的每支大军都有,而且按道理来说,巡城也确实是他们的职责。 “杨大人不妨先回去,待我查明情况之后,定然给大人一个交代,如何?” 杨松摇头道:“将军有所不知,本来我这妻弟也算罪有应得,但松家有悍妻,若是不能查明真相,松哪怕回去也进不了家门,还请将军见谅。” “这...”杨松话说到这个份上,岳飞还能怎么说,只好对岳云道:“速去将军法司校尉请来,就说本将有事问他。” 军法司和大军互不统属,并没有上下级的关系,而且严格来说,军法司还有着监察大军的职责,所以岳飞才如此客气。 “遵命!” 岳云领命而去,等不多时,领着一人快步返回大堂,不过让岳飞和杨松都感到头疼的是,他领的不是什么军法司的校尉,而是山地军的主将魏延。 “末将见过岳飞将军。” 魏延右拳撞胸,施了一个军礼,对坐于一旁的杨松视而不见,仿佛跟没有这个人一样。 岳飞揉揉眉心,道:“岳云,本将要你去找军法司校尉,你找文长来干什么,难不成文长去了军法司?” 岳云正要回答,却不想魏延率先开口道:“将军莫要怪罪应祥,人是某杀的,自然应该是某来见将军。” “是你?” 杨松猛然起身,一双三角形死死盯着魏延,满是怨毒。 “不错。”魏延点头道:“人头也是某下令挂在城头上的,杨大人可是来请罪的?” 看样子这魏延绝对知道他杀的是谁,杨松勃然大怒,咬牙道:“将军如此跋扈,难道就不怕大王怪罪吗?” “跋扈?”魏延冷笑道:“杨大人说的是你那妻弟吗?当街抢劫民女,别人不愿便要被打断双腿,好大的威风!” 杨松气急,怒喝道:“我那妻弟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况且若是松没记错,魏延将军并非刑部之人,有何权利擅自杀人?” “难不成就因为那人是你妻弟,便可无罪?本将身为晋王麾下大将,遇不平之事,自然当管,尔可是不服?” 杨松算是看出来了,这魏延绝对是专门来找他麻烦的,可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应该没得罪过此人,这人为什么事事和他过不去? “区区贱民罢了,魏延将军难不成...” 话没说完,魏延抽出腰间长刀直指杨松,喝道:“贱民?在老子看来,你更贱,是不是可以随意斩杀?” “你...”杨松回头看向岳飞,抱拳道:“还请将军做主!” 为了杨松处置魏延,岳飞还干不出这事来,不过此事他却不好再激怒杨松,便道:“杨大人勿怒,本将立刻就将此事呈报大王,请大王处置,杨大人看 可好?” “好,好!” 杨松连道两声好字,甩袖便走,岳飞根本没要处置魏延的意思,甚至连态度都不愿做,既然如此,他还在这里做什么,等着被人羞怒吗? 待杨松离去,岳飞不悦道:“文长,你为何总是为难此人?” 魏延望着杨松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道:“将军,主公当日便言此人为小人,留着作甚,不如杀了痛快。再者说,昨日并非末将找事,而是他那妻弟 实在太过嚣张,末将本来也没想杀他,但他那妻弟准备连末将一起收拾,如之奈何?” 岳飞揉揉酸胀的眉心,有些无奈道:“既然如此,文长自回营去操练士卒,如今稳定汉中局势还需要此人,莫要不顾大局,否则你自去与大王分说。” “末将遵命。” 魏延应诺一声,不敢再胡搅蛮缠,否则岳飞真把事捅到张扬那里,被收拾一顿脸上可不怎么好看。 ... 离去之后的杨松越想越气,本来一个不成器的妻弟,死也就死了,他杨松也不甚在意,但从魏延到岳飞,所有人的态度都说明,晋军上下根本没人看得 起他,再加上一个骂他小人的张扬,杨松忽然觉得自己决定投降可能真的是个错误。 守在太守府外的杨柏迎了上来,开口问道:“兄长,不知...” “回府再说。” 杨松翻身上马,兄弟两人朝着自家府邸而去。 等回到府中,兄弟两人还来不及叙话,一旁的下人便道:“老爷,阎圃阎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不知...” “阎圃?他来干什么?” 杨柏开口道:“兄长,不论如何,礼数不能失,不如请其进来,探听一下他的来意再说,如何?” “也好。”杨松点头道:“请他进来。” “遵命。” 家仆应诺一声,领命而去,等不多时,一声青袍的阎圃大步而入,抱拳道:“杨兄,数日不见,可还安好?” 杨松心情不好,也没有和阎圃假惺惺的心思,直言道:“阎大人之前不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今日登门不知有何要事?” 阎圃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杨兄,听闻你那妻弟...不知杨兄去见岳飞,情况如何?” 杨松冷笑一声,道:“我那妻弟罪有应得,岳飞将军秉公处理,松能有何话说。” 杨松话说得大气,但字里行间的怨毒却不难听出,阎圃笑道:“当初杨兄力主师君投降,可曾想到今日?” 杨松霍然起身,怒道:“阎圃,你若是来瞧我笑话的,那目的已经达到,还请迅速离去,否则的话,莫怪我杨松翻脸不认人!” “杨兄稍安勿躁。”阎圃微微一笑,道:“杨兄,实话与你说,从岳飞等人的表现来看,那小人屠根本瞧不上我等汉中世家,既然如此的话,杨兄又何 必与那小人屠卖命,不如重新扶立师君,如何?” “跟你们造反?”杨松似乎早就猜到了阎圃的来意,一点都不意外,“无需小人屠出手,就凭南郑城外的三万大军,你觉得你们有机会吗?” “我们自然是没有,但加上杨兄却未必。”阎圃沉声道:“只要我等能击杀岳飞、李靖等人,晋军群龙无首,我等未必没有机会。到时候我等烧毁子午 谷栈道,派重兵把守阳平关和沔阳,纵然小人屠十万大军来袭,又有何惧?” “击杀岳飞、李靖?”杨松摇头道:“二将军也是汉中有名的上将,却不是岳云一招之敌,想要击杀岳飞,谈何容易?” “这便要靠杨兄了。”阎圃凑到杨松身边耳语一番,道:“如此一来,岳飞、李靖再勇安有不死之理?杨柏将军掌控汉中军大营,若是偷偷将铠甲、兵 刃运进去,偷袭晋军大营不成问题,杨兄以为如何?” “这...”杨松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不断沉思着得知,半晌不曾开口。 阎圃心知如今的杨松只差最后一根稻草,便加重语气道:“杨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事若成,圃愿将长史之位让与杨兄,不知...” 汉中王府长史,这可是张鲁麾下第一高官,如果说张鲁是皇帝,那长史就相当于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前杨松觊觎这个位置很久,可阎圃就如 同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的身上,如今却主动松口... “也罢!”杨松起身道:“为师君,为汉中世家计,松当出一份力!” 若不是小人屠看不上你,你会如此深明大义? 阎圃心中不屑,脸上却装出一副感动,抱拳拜道:“杨兄深明大义,圃代师君,代汉中世家谢过杨兄。” 杨松一把扶起阎圃,问道:“阎兄,不知何时动手?” 阎圃道:“那岳飞只给了师君五日时间,如今已经过去了两日,时间所剩无几,不若明日准备一番,后日便动手,如何?” “也好。”杨松点头道:“既然如此,阎兄可速速离去,这两日先不要联系,以免岳飞等人怀疑。” “便依杨兄之言。”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大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