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松了一口气的商人们又提心吊胆起来,这群令行禁止的新兵已经够震撼人心了,没想到居然还有陷阵营老卒,而且是骑兵,这不是要人命吗? 能成为大商人的,没有一个蠢货,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明白过来,张扬这次不是什么单纯的军演,而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不只是这些商人这么想,就连那些世家,不光是并州的世家,那些被迁徙而来的世家也同样这么想。而且他们想的要更深一些,张扬刚刚才给了并州世 家一棒子,将律法中的刑法拿出来给了他们,然后立刻就来了这么一手,莫不是在敲打他们? 以前,很多人都认为张扬一个武夫,而且是一个残暴的武夫,这种人中以被迁徙来的世家感觉最重,但最近张扬的表现却完全让他们改观。 政治手段宛如羚羊挂角,丝毫不露痕迹,而且丝毫不拘泥于手段,武力不过是达成政治目的的方法,如此人物,怎么可能是单纯的武夫? 不管众人心中有什么想法,张扬转头对典韦喝道:“开始吧!” 典韦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牛角号,呜呜地吹了起来,霎那间,整个校场上充斥着苍凉的号角声,使得整个校场都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张扬缓缓闭上双眼,一脸享受地聆听着号角声。 当号角声停下的那一刻,张扬的双眸猛然开阖,典韦分明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一丝无可遏制的狂热。 “唏律律...” 一声嘹亮的响鼻生划破天际,只见一骑从大营最左侧的军营中冲出,雪白的战马仿佛一道白色的闪电,只不过片刻功夫便来到了阅兵台下。 只见那马上武将狠狠一勒马缰,胯下雪白的战马瞬间人力而起,两条前腿在空中一顿乱瞪,昂首一声长嘶,硬生生地止住了前冲之势。 “咚!” 战马落地,发出一声闷响,仿佛重重地踏在众人的心脏之上,让人不自觉地心房收紧。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马上之将头戴狮头鬼面盔,一抹银色的鬃毛在脑后随风飘荡,一身银白的盔甲配合着漆黑的披风,一杆银枪斜撩苍天,看起来无比 猖狂。 马超在马背上双手抱拳,大声道:“末将马超,参见陛下、大将军!” “马超将军无需多礼。” 作为一个吉祥物,刘辩很合格,马超话音刚落,他便开口了,不过也就这么一句,剩下的事,不是他能够说的。 “开始吧。” “末将遵命!” 随着张扬一声令下,马超重新纵马离去,片刻之后,从辕门外传来滚滚闷雷之声,随后便是烟尘扬起。围拢在四周的百姓连忙让开道路,深怕会被战马 踩到。 阅兵台上,众人全部都感觉到大地开始震颤,就连脚下的阅兵台都开始摇晃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在众人的视线中,三千铁骑排列成整齐的骑阵,狂奔而来,马上骑士全部身着河套出产的两当铠,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至于他们手中的战马刀则锋利无匹,刺得人双眸生疼。 整个校场之中,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透露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停!” 马超长枪高举,一声大喝,三千骑在向前奔出五步之后,齐齐停在了阅兵台前,手中斩马刀斜指大地。霎那间,校场上一片寂静,仿佛连那群战马都受 过训练一般,不曾发出一点声响。 不过当那震耳欲聋的马蹄生消散时,那些商人一时间还不能接受着诡异地变化,耳膜不断嗡嗡作响,就连身躯都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如果说士卒的步伐、间距都能锻炼的话,想要让战马听话绝对要难上无数倍,毕竟战马是畜生,不是人,哪怕再聪明也不可能听得懂人话,想要做到阅 兵台下这支骑兵的程度,非骑术高超者不可。 那些胡人可能做到这样? 不少并州的商人和世家在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居住在并州,多多少少都曾见识过当年匈奴人和乌桓人的铁骑,心中不由自主地便开始了比较。 最后众人惊讶的发现,哪怕是当初胡人强盛之时,也从来没有一支大军能做到如此程度。 “大汉万胜,汉军威武!” 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声中,狂奔的骑阵向着前方的标靶狂奔而去,而那片地上已经重新树立起无数新的稻草人,而那片烂泥地也已经被填平。 “噗通。” 阅兵台上,又有一人栽倒在地,附近看顾的士卒懒洋洋道:“又倒了一个。” 张扬眉头微皱,回头对典韦道:“去看看是谁,然后让医护营来。” “遵命!” 典韦应诺一声,转身离去。而张扬只是吩咐了一句便重新看向校场。 其实不只是这个晕倒的人,其余商人和世家之人的身体也在止不住的颤抖,尤其是刚才这支骑兵向着阅兵台狂奔而来的时候,他们几乎以为这群骑兵是 来杀人的,要不是张扬屹然不动,他们早就四散而逃了。 但就算如此,他们也无法止住自己颤抖的身躯,那股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战栗无论如何压抑都控制不住。 近了,更近了。 “杀!” 伴随着马超的一声大喝,无数斩马刀力劈而下,就如同一群嗜血的恶狼,同时张开了它们的血盆大口,露出了那锋利的獠牙。 连续不断的撞击声响起,这些身披重甲的稻草人顷刻间被撞得四散而飞,但还没有等他们落地,便已经被无数的斩马刀分割成了碎片,厚重的铁甲没能 让他们幸免于难,残破的铠甲和轻飘飘的稻草漫天飞舞。 三千铁骑就如同一群自洪荒中冲出的怪兽,所有拦在他们面前的东西都被撕成了碎片,马蹄过处,一片狼藉。 商人们大多没什么见识,也没见过多么厉害的大军,但那群世家可不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经常当过官,哪怕没当过的人,也曾经见识过战阵。与那 群被视觉上的震撼吓坏的商人不同,他们深知这支铁骑可不仅仅是看起来好看。 他们身上的铠甲有多坚固看不出来,但那一柄柄斩马刀却真的是锋利无匹,那群稻草人身上披的可是重甲,但在这斩马刀下,却和皮甲没什么两样。就 凭这整齐的战阵和锋利的长刀,哪怕再精锐的大军也会被彻底摧毁。 在这群无敌铁骑面前,哪怕再无畏的大军,都难免会从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抗拒的无力之感。 这支铁骑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战马了,没有披甲的战马有无数种办法对付,绊马索,铁蒺藜,陷马坑,但这些都得事先准备,若是和这样一群骑兵打上 一场遭遇战,只怕这天下没有一支军队能够抗衡。 张扬微微一笑,在场众人中,肯定有不少敌军的细作吧。袁绍的,曹操的,甚至是袁术的,刘表的,也不奇怪,想要争霸天下的诸侯,若是连这点手段 都没有,那恐怕离死也就不远了。 军演就是这样,向自己的属下和治下百姓展示武力的同时,也难免会被有心之人窥探,哪怕盘查的再严谨也无法避免,更何况张扬根本就没命人盘查, 直接让晋阳城中的百姓全部来看。 因为他无所畏惧,相信在今天之后,无数的诸侯便会陆续接到这场军演的报告,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支骑兵就是他张扬的最强战力,而他要的就是这种效 果。当敌人以为将一切都掌握的时候,再掏出真正的杀器,看着他们绝望的眼神,这种感觉,只是想想便让张扬感觉全身舒爽,恨不得立刻发生在眼前 。 缓缓转身,张扬开口道:“有人想去看看稻草人所批的铁甲吗?这些东西都是我军征缴来的,并不是我军的装备,大部分是袁绍和曹操两人麾下精锐所 批的铠甲,本将没有做任何的手脚,不信的可以去看看。” 众人沉默不语,对于张扬的话,没人怀疑,张扬根本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他们,而且看张扬有恃无恐的模样,只怕去检查也不会看出什么破绽。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清楚,就算是这种铁甲,在天下其他诸侯的军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大部分士卒还是披着皮甲。像张扬这种丧心病狂,将麾下 大军全部批上铁甲的人,在所有诸侯中仅有这么一位。 而且并州所有人都清楚,为了能做到这一点,张扬付出了什么。 基本上整个并州的铁都被张扬集中了起来,打造了兵刃和铠甲,百姓用的农具、做饭的锅都是铜的。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铜就是钱,张扬竟然把钱这么用,说一句丧心病狂完全是谦虚了。不过这也就是在并州,有金币和银币打底,还有从关中和洛阳劫 掠来的无数铜钱,其他诸侯想学都学不来。 “没人想去看看吗?”张扬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大喝道:“既然没人想看,那有些帐也该算算了,文和!” 贾诩大步出列,阴沉的面孔在炎炎烈日下依旧散发着寒气,他的手中捧着一封竹简,冰冷地看了一眼那群商人,对张扬抱拳道:“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