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的五千骑兵把赵云的并州军认作了幽州军,一路紧追不舍,杀了有数十人。不提防迎面碰上了赵云率领的大队人马,并州军一看自己的人马被一路追杀狼狈不堪,立刻就怒气勃然了。赵云的左右是八百亲兵,每人人手一具神臂弩,一驽五矢,用的全是铁箭,势大力沉,五百步内可以洞穿重铠。赵云一声大喝,八百具神臂弩立刻便一起发射了。 两军之间只隔着短短三百步,又是仓促之间,数千支箭矢一起发射,那个阵势端的是惊心动魄,地裂天崩!伴随着一阵阵扳动机栝的声音,只听得冀州军中发出一声声哀号,人喊马嘶,冲在前面的骑兵,被连人带马射倒了一大片!整个战场立刻被愁云血雾所笼罩。 五千并州军发一声喊,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长枪、马槊,双腿夹紧了马腹,就势儿便杀了过来。这些人都是赵云一路以来收容的燕赵汉子,个个骑射俱佳,心中都有一股慷慨任侠之气,在这种颠沛流离的环境下一起相处数月,彼此之间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如今冀州军紧追不舍,看样子竟是不问青红皂白,要杀光自己的袍泽们,早就义愤填膺了。 “随我来!”带队的校尉军侯们挥舞着马槊冲在了最前面,这是赵云麾下军官们的老传统,每战必定要身先士卒。“冲上去!”“杀光他们!”“血债要用血来还!”五千精骑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紧紧地跟在军官们身后,双脚紧踩马镫,大喊着冲了上来。 再看冀州军哪边儿,中了并州军的突袭,前面的数百骑连人带马被射倒一片,遍地都是骑兵和战马的尸首。有那侥幸没死的,都在挣扎着从战马上跃起,试图在战马倒地之前落到一个安全些的地方儿。但是,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大多数人都被急驰而来的战马践踏而死。 前面的骑兵倒下了一片,后面的骑兵又是在疾驰之中,急切之间勒不住战马。马上的骑兵只能用膝盖猛夹马腹,示意战马向南北两个方向飞奔,躲开中间。可是,在疾驰之中试图转向哪是那么容易的?冀州骑兵们一个个满头大汗,试图操控住自己胯下的战马,不要被满地的人马尸体绊倒,至于迎面急驰而来的并州骑兵,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无暇理会了。 文丑的位置就在军阵的中央靠前的位置,一听到一阵机栝响,他就心知不妙了。“放慢马速!举盾!”文丑双手挥舞着长枪,嘴里大声呼喊着。可是已经迟了!自己的前锋数百人已经被射落马下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后面的骑兵已经稍稍放慢了马速,只有数百人勒不住战马,直直地冲了上去。顷刻之间,又是一阵人喊马嘶,这数百骑兵被绊倒在地了。 就在冀州军一片大乱之时,赵云一马当先,五千并州骑兵飞驰而来了。他们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冀州军的防御,一个冲锋就准确地楔入了冀州骑兵的军阵之中。冀州骑兵手中的武器是环首刀,比起并州军手中的马槊、长矛、长枪来,明显短了许多,立刻便有数百人落马。 原因很简单,冀州军用的是单边马镫,并州军用的是双边马镫。并州军可以用双脚掌握平衡,双手便解放出来,手持长兵器展开厮杀。冀州军那边儿只能一手抱住马脖子,一手挥舞环首刀。两只骑兵一相遇,高下立判,并州军的长兵器神出鬼没,立刻便占了上风。 赵云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了敌阵,他手中的龙胆亮银枪上下翻飞,出枪的又刁又很,转瞬之间便挑飞了十几个冀州骑兵。正在他打得酣畅淋漓之际,只听得一声怒吼:“兀那白袍小将!休得猖狂!看我文丑前来战你!”伴随着这一声怒吼,一条长枪疾驰而至! 赵云抡起龙胆亮银枪,向外一封,只听得镗啷啷一阵乱响,两杆长枪毫无花巧地捧在了一起!两个人竟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在力量上文丑似乎稍占上风。可是赵云的枪法是童渊所授,原来就不是以气力见长,而是以快打快,以神出鬼没、刁钻毒辣而闻名。 ((百度搜索:全/本/书/屋/看更多好看的免费全本小说和txt下载)) 一见自己的气力和文丑不相上下,赵云心中顿时就有了底儿,他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文丑休要猖狂!看我砍下你的首级!”手中招式连绵不绝,赫然正是童渊的看家本领,百鸟朝凤枪法。转瞬之间,两人便过了二十几招,文丑以悍勇著称,枪法的造诣远不及赵云赵子龙,这二十几招凶险异常,他左裆右拦,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这个白袍白甲的小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枪法竟然如此刁钻狠辣?再看看左右,自己的部下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只得长叹一声,用尽全身的气力,将赵云的龙胆亮银枪荡开,一拨马向西便败退下去了。 这一场大战,如同电光石火一般,打得酣畅淋漓,从两军相遇,再到冀州军败退,不过是百余息。五千冀州骑兵死伤了两千多,剩下的被打懵了,一溜烟儿地顺着来路,便向西方逃去。“追上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为袍泽们报仇!”并州军大声呐喊着追上去。 赵云正打得兴起,文丑却拨马而逃了,他挥舞着龙胆亮银枪,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大声地发布着命令。“留下五百骑兵和后面的青壮们打扫战场!然后向西追赶大队!其余的兄弟们,随我来!”“诺!”“诺!”只听得一片应诺之声,军侯校尉们自去安排了。 再说袁绍手下的头号大将鞠义,率领麾下三千劲卒,一路疾行向公孙瓒据守的广宗城扑来。在他身后两三里,是老将淳于琼所率的一万步卒,原本作为淳于琼左右两翼的颜良、文丑早已不知去向了。在淳于琼身后两三里,便是车骑将军袁绍所率领的两万三千大军。剩下的四千人,被袁绍留在了甘陵城内,交由奋威将军沮授统率,老巢要紧,一定要保住。 “颜良文丑现在何处?”袁绍手搭凉棚,眯着双眼向四周张望着,却看不见颜良文丑的军旗,他不由得有些惊诧了。大战在即,自己唯一的一支骑兵却不知去向了,他心中自然是焦躁万分。“主公,半个时辰前,颜良、文丑二位将军曾经发来鹰信,他二人率领骑兵,正在扫荡附近的幽州游骑。”一听这话儿,袁绍立刻就明白了,颜良文丑的心思他是最清楚的! “他奶奶个熊!说什么扫荡幽州游骑?定然是在甘陵城中憋得太狠了,此时此刻,肯定是带着部下四处去打秋风抢劫去了!瞎胡闹!传令!限他们半个时辰赶回来!若是赶不上大战,误了军纪,我定要砍下他二人的狗头做尿壶!”袁绍满脸寒霜,大声下了命令。 就在公孙瓒的幽州军、袁绍的冀州军、赵云的并州军在西起广宗东到甘陵的数百里范围内混战之时,甘陵城以北七十里的东武城外,一处密林中,正埋伏着一支人马。这一支人马约有七八千,大多数都是步卒,骑兵只有两千多,马匹和骡子、驴子都有,很多战马竟然没有鞍辔,只是铺了一张褥子。他们头裹黄巾,三成人身上披甲,环首刀、长枪一类的兵器大约占了六七成,其他人手中只是拿着锄头和棍棒,好在这些人都是青壮,并无老弱。 “这么说,东武城中的那五千骑兵真的撤走了?”一个彪形大汉背靠一棵大树,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他的身后是一柄大刀。“大头领,我亲自进城看过,今日一早儿,那一支骑兵就从东武城出发了,据说是要赶回并州,东武城内有四千人跟着他们一起走的,全是精壮男女。”说话的是一个面色黧黑的汉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 坐在大树下的汉子名叫管亥,面色黧黑的汉子叫做徐和,两个人都是黄巾渠帅。两个人本来属于黑山军,曾经跟随大头领于毒下山,从一向以险峻著称的太行八径出发,一路肆虐冀州。于毒率领大军远赴青州之时,他两人舍不得冀州的富庶,便率领麾下的黄巾留下了。 谁知道正好遇上袁绍和公孙瓒大战,两人自忖不是袁绍和公孙瓒的对手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只得躲在深山老林之中煎熬度日。这几日粮食吃没了,只好下山抢掠粮草,东武城从来没有遭过兵祸,想必城中粮草众多,两人便动起了歪心思,派三千多步卒前来攻城。 没想到竟然被赵云的五千精骑一个冲锋便收拾了,战死五六百,剩下的两千多都关在了东武城的大牢之中了。为了救回这两千多黄巾,管亥和徐和也要再破东武城。“老徐,既然东武城是一座空城了,我们便打进去抢掠一番!然后南下青州,与大头领于毒会合!” 管亥一拍大腿,下了决心。“早该如此了!”徐和重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