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月英的一声吩咐,那些早已经准备好的家丁护院立刻一窝蜂地冲了上来,片刻便将方掌柜捆好,领头的乃是陈家的管家陈雷,其实依他的想法,直接把方掌柜绑起来拷打一番便可,哪用得着像何家安那般麻烦,陈家怀疑人哪还用得着讲这么多道理。 被捆住的方掌柜这时终于害怕了,这年头大户人家里面死了个把人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就连自己都能给李四郎安一个偷盗的罪名,难道陈家人就不懂吗,到时候随便给自己安一个,就连官府都没法为自己伸冤。 “大小姐,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家财都交出来。” 陈月英并不是冷酷之人,看着方掌柜这般可怜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心里琢磨着既然方掌柜愿意把家财全都交出来,那自己不如放他一马算了。 若是说以前的陈月英是果断之人,只是经过今天这件事之后,她倒是佩服想何家安来,款款走到何家安的身边,低声道:“相公,要不就放他一马吧。” 说起来,这声相公比起昨天到是更加自然了许多。 何家安瞄了陈月英一眼,意外的并没有同意她的请求,缓缓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人,断然放不得。” 声音坚定,毫无半分犹豫,听到何家安的声音后,陈雷不由抬头看了何家安一眼,心里却有些意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天那个哭着喊着不愿意进陈家的年青人,居然是如此果决之人。 确实,陈家的主心骨并不是大家想像中的陈溪,而是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陈月英,若说大小姐在经商上面的确有她的一套,当年陈家也算是清江浦的大地主,可是就是陈月英立主把陈家所有的土地全部变卖掉,用换来的现银在清江浦建了许多的客栈和酒楼,也正是当初她卓越的眼光使得陈家成为了清江浦第一家族。 商业好,眼光好,行事果断,这些都是陈月英的优点,但是有一点却是除外,不光陈雷看出来了,许多人也都看出来,在对待人上面,陈家大小姐实在是优柔寡断了些,就像今天这种事,陈家怀疑他有事这就足够了,捆了回府里慢慢问就是,结果还找了这么多的证据,讲了这么多的道理,真是浪费时间。 还有这个姑爷,开始的时候何家安给陈雷的感觉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小姐软弱,这个姑爷也是一样,那么厚的帐册全都算得明明白白,这是被他给找到了毛病,要是找不到的话,难道还把这家伙放了不成? 刚刚一听到陈月英居然去问何家安要不要放了这家伙,陈雷顿时大感不妙,要是把这家伙给放了,陈家那么多的掌柜说不定都会像他一样,到时候等待陈家的只有消亡一条死路,自己刚想不顾身份地劝大小姐一句,谁知他就听到了何家安的那句话。 “不行。” 这才是陈家人应该有的魄力,若是拿一个小掌柜都没办法,陈家又怎么能在这清江浦站稳脚跟呢。 “为什么不行?”陈月英本以为何家安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哪料到何家安却直接拒绝了她的要求,甚至连解释都没有一个,抬头看了一眼陈雷,拱手说道:“麻烦陈管家把他带到楼上的房间,我有些话想要问他。” 背人没好事,好事不背人。 只是问话的变成自己人,这句话就不会这么解释了,陈雷点了点头,一抓捆着方掌柜的绳子,犹如抓小鸡一般地就把他抓了起来,腾腾走了几步,直接就把方掌柜拎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 拿不准何家安到底要做什么,陈月英犹豫了一下,也咬牙跟了上去,进到了房间之后,便看到何家安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面,脸上阴沉得有些可怕,看到她进来时并没有什么表示,反倒是冲着陈雷说道:“麻烦陈管家了。” 陈雷知道,这句话就是逐客令,意思你的事情完了,可以走掉了。 虽然什么都没有听到,但陈雷心里多少也有些数,陈家最近的麻烦已经越来越大,他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跟别人不同,他的身契就在陈家,他跟陈家乃是一根绳上栓着的蚂蚱,那是谁都离不开谁的局面。 话题再回到这个方掌柜身上,打死陈雷都不信他背后没有别人的存在,他一个人有几个胆子居然敢在陈家人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多事,说句不好听,搞死他跟捻死一只蚂蚁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何家安想问什么,他不想知道,也不想打听,跟大小姐拱了拱手之后,直接开门便下了楼。 屋子里面只剩下何家安、陈月英还有方掌柜三个人,陈月英是一脸的纠结,方掌柜则是一脸的慌张,只有何家安,却是一脸的阴霾,又等了十几秒钟之后,何家安突然说道:“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 背后的人? 陈月英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何家安,心里原本是想问一问的,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方掌柜脸上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刚刚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被她咽了下去。 方掌柜的身体已经忍不住轻微颤抖了起来,脸上的肌肉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也看不出他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姑爷,你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不就是贪的那些银子嘛,我倾家荡产也会还的。” “那是你欠陈家的,当然要还。”何家安突然站了起来,来到了方掌柜的面前蹲了下来,眼神如鹰隼一般地盯着方掌柜的双眼,声音冰冷得不似人声一般:“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把握不住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陈月英哪里不明白这是何家安想支走自己,犹豫了一下,看着连声哀求自己的方掌柜,又看了看何家安,一咬牙说道:“妾身……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