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草原,穿过山谷,穿过溪流,当这支马队再次出现在宣府城外的时候,整个宣府顿时沸腾了。 且不说山谷一战给予了鞑靼人多么大的打击,单说他们这千人的队伍能留在鞑靼地盘上这么多天,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件成就,而这一次史谦再也没有任何的不服气,等到城门开时,自己便早早地等到了城门处,翘首以盼着何家安的到来。 只是等了半天,直到大部分的人都进了城时,自己也没有见到何家安的影子,史谦不由有些疑惑,随手拉住一个士兵,向他打听道:“何大人在哪里?” 那人一指身后:“在后面。” 居然还在后面? 直到再也没有人进城时,也不见何家安的身影,史谦忍不住策马迎了出去,等到他一出城门,果然见到离城门不远处,何家安与唐林几人正坐在马上,而在他们的身边却有十数匹空鞍的战马,正低头吃着草。 等到史谦离得近了,终于听清何家安正在说的话:“……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句话说的就是这些边关的将士,这次出发时共有一千零七十人,而能回来的却只有不到八百,剩下的那些人已经不知埋骨在何方,唐豪、唐玮,你们若是想好留下来,就要时刻面对这种情况,你们要想好,不要等我走之后,你们再后悔,那样的话,你们也不用去找我,直接回唐家庄找你们爷爷去吧。” “先生放心,我想好了。”唐豪用力地点了点头。 “先生,我也想好了。”一直不服气唐豪的唐玮也同时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正好史大人过来,你们便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一说,能不能留下,还要看史大人的意思。” 史谦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等到两人来到自己面前时,果然见二人一抱拳,大声地说道:“史将军,我二人想留在宣府为国效力。” “这……”史谦不是不想答应,毕竟二人的勇猛也是自己曾经见到过的,自己手下若是再多些这样的勇士才好,宣府十几万大军,自然不会差这两个人,可是…… 犹豫了一下,史谦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先看了一眼何家安的方向,为难的一笑:“何大人,你看这……” 何家安摆了摆手:“既然今天史大人赶到这里了,我就替他们求个情,他们两个做不来那种伺候人的活,总想着离开我的身边,这一仗俩个人也出力甚多,若是史将军不嫌弃,就将他们先收进边军之中,先从小兵做起,若是实在不合格的话,再给我送回来。” “何大人说的哪里话,在下怕的是两位小英雄太厉害,万一把我的位置给抢了怎么办。”史谦笑着开了句玩笑,接着一伸手把两个人扶了起来,笑着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既然二位有意留下,我史谦也不是那种不懂变通之人,既然你们现在是我的人了,那你们先生的话自然不用放在心上,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宣府军中的把总,不过咱们丑话先说在前面,我史谦的本事就这么大,能不能再继续升官,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一进军队就是把总,这样的待遇也是让二人顿时惊讶不已,本想着再谦让一下,谁知那史谦却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径直来到何家安的面前,突然弯下腰施了一个大礼,却把何家安给吓了一跳,连忙把史谦给扶了起来,不解地问道:“史大人这是为何?” 史谦正色道:“自从何大人到宣府之后,虽说何大人名声甚响,然而末将一直对何大人的命令一直有所异议,直到这一次大败鞑靼人,末将终于认识到自己不过是鼠目寸光罢了,还请何大人大人大量,原谅末将一次,以后鞍前马后,末将愿意追随何大人左右。” 论年纪,史谦差不多大了何家安十几岁,眼下的拜服却是他心甘情愿的,自从鞑靼大军犯边之时,整个宣府上下便全都处在一种莫名的焦虑之中,也就是在这种焦虑的作用下指挥使带着指挥先后身亡,让宣府军更为的紧张,明明军力是鞑靼的两倍,却依旧向京师求取援军,谁知等来的却只有何家安跟杨廷和外带一百左右的亲兵而已。 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史谦又怎么能不怀疑两个人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杨廷和只是一文官,自然指望不到,唯一厉害的何家安却一直不按套路出牌,在自己看来,他的那些命令全都是特别离谱,根本就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可是就是在自己一路的怀疑下,何家安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他方法的正确性,直到这次在山谷之上埋伏之后,史谦终于见识到了何家安计策的力量,数万鞑靼人的大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存在,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丢下上万具尸体之后仓惶而逃。 天呀,这里面埋的可是上万鞑靼人的尸体,自己在宣府这么多年,杀死的鞑靼人恐怕也没有这一战这么多,直到退回到宣府之后,史谦这才明白过来何家安到底有多么的厉害,所以一早他就打算好,只要见到何家安,自己就向他道歉才行。 鞍前马后这句话的确用得有些重了。 何家安伸手把史谦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史大人真的是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咱们还是先进城,见过了杨大人之后,咱俩在细细地聊一聊如何?” 能跟何家安细聊,这更是史谦所希望的,连忙点了点头,一行人上了马之后,终于进到了宣府城中。 等何家安见到杨廷和的时候,这才把自己出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开始的时候杨廷和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何家安,当听到何家安用着扰兵之计来骚扰鞑靼人,不让他们休息时,自己还笑道:“家安的确是鬼才,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方法,以老夫现在的身体,恐怕一宿不睡便难受得要死,那些鞑靼人一连两天两夜睡不着,又能剩下多少战斗力。” “杨大人说得是,所以在第三夜时,那小王子却也想了个办法,算是破了下官的计策。” “哦?快快讲来。”一听居然还有这么计策,杨廷和顿时好奇了起来。 于是何家安便把小王子分兵成千人队放在营帐外巡逻一声讲了出来,听过之后,杨廷和也是不由皱起眉来,仔细地想了想,也觉得这招的确够狠的,恐怕何家安是破不掉,然后只能是退兵一个方法。 自己笑着安慰道:“何大人这次已经能称得上是大获全胜,只是人手太少了些,若不然……” 不等杨廷和说完,何家安突然笑着说道:“杨大人,仗……还没打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