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个人现在的身份不同,这或许是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 大概来时就已经想到过这样的结局,朱易脸上的表情显得微微有些复杂,暗自思量了一番后,终于点了点头,苦笑道:“先生说得是,看来还是小王太任性了些,殊不知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恐怕再也没办法回头,不过既然小王已经来了,能不能在坡州玩耍些日子,等过些日子后,小王自会离开。” 若是单纯的玩耍,何家安又有什么理由来阻挡,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小王爷便先留在这坡州玩耍几天,府衙中倒是还有些空房,若是小王爷不嫌弃的话,住在这里倒好。” “这倒不用。”朱易连连摆了摆手道:“进城的时候,陈横已经包下一间客栈,小王去那里住便可,今日打扰先生,颇为不好意思,小王还是先回去了,要是有事的话,再来麻烦先生一二。” 说完,朱易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起身便与何家安告辞,何家安也没有挽留之意,放任着朱易一行离开了府衙。 等到朱易走后,何家安站在客厅门口久久未能离去,不多时,唐林便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先生,小王爷如此好学,你怎么不收下他呢?” 何家安转头白了他一眼,不由感慨道:“当年我只是一白身,就算当了他的师傅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谁又认识我何家安是谁,可是现在时候却不同了,我大小也算是领军的要员,若是再跟宁王扯上什么关系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这性质就变了。” “哦,原来是这样。”对于官场这些复杂的关系,唐林还是有些搞不太懂,自己迷迷糊糊说道:“那这下也好,等到小王爷玩够了,就会自行离开了。” “好什么好,麻烦还在后面呢。”何家安似乎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接着便转身离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在火炮厂的新址上很快便又建成一座高炉,这一回白老爷子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特意把试炮的位置放到了一个小山坳里面,在这里面无论怎么放炮,应该都不会打到火炮厂,高炉建成之后,不到十天的时间,第一门佛朗机炮便从火炮厂生产而出。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上次试射的那种岸防炮,而是战船用的普通的佛朗机炮。 将新炮拉到了山坳之后,放好子铳,点燃引信之后,只听轰的一声炮响后,摆在最里面的靶标便被击得粉碎。 或许是被上次的失误给吓到了,白老爷子一连组织放了三炮之后,这才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将佛朗机炮拖了回去,一边制造这种佛朗机炮的同时,一边准备着更粗更大岸防炮的制作。 只是一门把心思扑在火炮制作的白老爷子却没有注意到,在这些观看试炮的人群中躲着两个陌生的面孔,整张脸都藏在大大的草帽下面,直到前面的人都离去之后,两个人却突然一拐,钻进了一间普通的工棚里。 在这里,早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白喜并不是随着何家安一起来的苏州人,而是生在坡州长在坡州的本地人,其实他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但唯一被人看中的就是他这个人记人的本事比较强悍,平时不管是谁,只要是从他面前走过,他就能把这人迅速地记住。 这么重要的本事,当然要用在最重要的岗位上才可以,于是何家安特意地把他给安排到火炮厂的门口,用来查找那些想要试图混进去的陌生面孔。 只是今天,他不光是把这两个陌生人给送了进来,而且还要把他们给送出去。 见到两个人回来之后,白喜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看放炮过瘾吧?” “恩,是很厉害。”草帽下露出了半张脸,若是何家安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来,这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刚见过的小王爷朱易。 只不过,今天他跟平时却已经换了一身打扮,身上的绫罗绸缎全都已经换掉,改成了最为平常的粗麻衣,脸上也似乎做了些微微的改变,听到白喜的话,自己颇有感慨地点了点头,接着一摆手,身后的陈横立刻掏出一块元宝递了过去,笑着说道:“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这是白兄该拿的,还请收下。” “你看,这多不好意思。”白喜讪讪地一笑,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的麻利,一把将银子拿了过来,还不放心地咬了一下,看着那深深的牙印自己不由开心地笑了笑,接着拍着胸脯说道:“二位下次若是还想看,还是老地方找我便是。” “那就麻烦白兄了。” “不麻烦,不麻烦,走吧,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三个人出了工棚,沿着道边便走了出去,还真像白喜说的那样,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阻挡,直到离火炮厂很远之后,陈横终于松了口气,看了看四下无人注意到自己,不由感慨地说道:“小王爷,这佛朗机炮的威力实在好强,若是长江那些战船上面装上这种炮的话,恐怕根本就没办法能打得过去呀。” “嗯。”朱易至今还沉浸在刚刚佛朗机炮的威力中无法自拨,比起佛朗机炮,现在王府那些所谓的火炮就跟大号的炮仗似的,打得又近,威力又不足,除了声音能跟佛朗机炮有得一拼之外,其余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想到这里,朱易脸上的表情也似乎变得很难看,自己不由轻叹口气道:“若是让这佛朗机炮被明军大规模装备的话,恐怕大事就更难成功。” “那小王爷的意思是?”陈横小心地问道。 思考了一下,朱易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狠厉的表情,缓缓说道:“你还记得刚刚操炮的老者长什么样子吗?” “当然记得。”陈横点了点头。 “想办法把他抓起来,一定要从他的口中撬出佛朗机炮的秘密才行。” “是。” 朗朗的天空下,又一件阴谋就这么形成,恐怕白老爷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某些人眼中的香饽饽,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当做一回事,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坡州一天,何家安就一定会保护自己安全的。 这天下了值,白喜一脸轻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到了街口的小酒铺时自己还特意停了下来,打了二两酒又切了二斤熟肉,用油纸包好,拎着便摇摇晃晃往家里走去,一进家门,白喜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痛快,家里面冷冷清清的也不像是做饭的样子,这个懒婆娘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她不在就不在吧,自己有酒有肉,正好喝个痛快。 白喜心里打定了主意,自己便一推门进到了屋里,还没等他把酒肉放下,自己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愣住了,接着便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就是白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