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仗打下来,南洋那边至少可以太平二十年!”周可成笑道:“杭.杜阿的信中是这么写的,各国之豪杰勇士无不望风披靡,希求在南十字星旗下而战之人多如牛毛!”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徐渭点了点头:“大人,这些年来高拱从我们手上领银子的收条我都保存起来了,要不要交到严嵩那边去?” “嗯!”周可成嘉许的点了点头:“现在还早了点,杀手锏要留到最后,再说这么容易拿出去给严家人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要让他们出点血!” “是,大人!”徐渭心领神会的笑道:“我一定好生安排,让他们把这场戏唱好了!” “嗯,文长你办事,我放心!”周可成笑着拍了拍徐渭的肩膀:“这次的事情如果成了,胡汝贞在北边当首辅,你就在江南当隐相,大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人了!” “多谢大人!”徐渭激动的起身欲跪,却被周可成扯住了:“自家人,就别这么拘礼了,接下来京城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但消息却要切实掌握,时间非常重要,关乎到事情的成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徐渭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在京城我们的据点随时都有二十对准备好的信鸽,随时都能传递消息过来!” “那就好,这方面不要吝啬银子!还有,文长你写一封信给胡宗宪,让这次去见他的人带去,信里把南洋这两次胜利的事情提一下,再带这两件礼物一起带给他,就说是我送给他的!” “礼物?”徐渭闻言一愣,只见周可成轻击了两下手掌,外间的侍从取了一支画轴和一顶金冠进来,那金冠的铸造的手艺倒也一般,只是上面镶嵌了近百枚小拇指大小的红、蓝、绿宝石,看上去富丽堂皇。 “这是——?” “金冠乃是罗阇辛哈一世的冠冕,他当时已经一统锡兰诸国,围攻科伦坡堡被我军击破,其部下斩其首级并其金冠一同献给织田信长请降,织田信长漆其首级并金冠一同献给我了。至于这画嘛!”周可成伸手将那画轴展开,只见那画面上却是海战的情景:打着南十字星旗帜的兰芳社舰队冲破敌人的行列,重炮齐射之下,敌人的舰队不是起火爆炸,就是徐徐沉没,海面上到处都是尸体和木片。与当时明人常见的水墨画不同的是,这却是一副铅笔素描,画面详实逼真,宛若战场重现,第一次看到这种画法的徐渭禁不住啧啧称奇。 “这幅画是一个威尼斯画师所作,他当时正在我军的旗舰之上,一切都是照着战场描绘的!”周可成笑道:“你将这两件东西都交给胡宗宪,就说是我赠送给他的。你替我告诉胡宗宪:不要有后顾之忧,无论他做什么,兰芳社都会是他的坚强后盾!” 北京,文渊阁。 高拱看着眼前这栋建筑物,心潮澎湃。对于大明的士大夫来说,眼前这栋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小殿便是心目中的圣地了。永乐十九年,北京皇宫建成,永乐皇帝在午门内东侧,文华殿以南修建了一座小殿,作为皇家图书馆,里面存储了历代文书图籍、祭器、版籍。嘉靖十六年,在这里选了一间设置御座,又在四周隔开了几个房间,作为阁臣们工作的地点,而这里便成为了内阁的场所。这里不但是帝国的权力中心,还是文化中心,历朝历代的文化在这里沉淀,高拱仿佛能够听到历代先贤们在这里交谈、争论、说笑、书写,而自己也将成为其中的一份子,最后凝固在这里,成为历史。 “肃卿兄,来的好早呀!”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高拱赶忙转过身来,躬身行礼道:“徐大人早,学生昨夜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早点来了!” “正常,正常!”徐阶笑了起来:“我入阁的第一天也是这个样子,怎么也睡不着,一大早跑过来,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哈哈哈!”高拱忍不住笑了起来:“学生失礼之处,让徐大人见笑了!” “这有什么失礼的!”徐阶笑了起来:“肃卿兄一心谋国,书生意气,我羡慕都还来不及呢!大明将来就看你们的了!” “多谢徐大人!”听到徐阶这番意味深长的话,高拱也有几分感动,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来不禁好奇的问道:“时间差不多了吧,怎么就我们两个?” “都去西苑了吧!”徐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毕竟圣上在西苑,这里可没有圣上呀!” “趋炎附势的小人!”高拱冷哼了一声,虽然这文渊阁里有为天子专门准备的御座,但上一次嘉靖皇帝来这里与群臣讲授经义,讨论政事,批阅奏疏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从夏言开始,内阁的历任首辅次辅无不是以前往西苑为荣,留在文渊阁处事为耻,自然这里也就冷清了。 “呵呵!”徐阶笑道:“高大人,老夫说一句托大点的话,你现在身份敏感,大明的未来与你息息相关,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你明白吗?” “多谢徐公提点!”高拱闻言悚然,他当然知道徐阶的意思,世人都知道自己背后是裕王,在裕王登基之前自己如果惹出什么麻烦来,牵连了裕王,那就百死莫赎了:“下官一定慎言!” “好!好!”徐阶笑道:“高大人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今日就让老夫做个向导,带你看看这文渊阁吧?” “有劳徐公了!”高拱赶忙后退半步,让徐阶走在前面。 正当高拱惬意的享受着游览“圣地”的快乐时,严世蕃的感受却是天壤之别,在西苑求见嘉靖的他却吃了个闭门羹,过去亲热若一家的李芳却摆出了一副铁板脸,说皇爷身体不适,正在静修,不见外人。机敏过人的他当然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圣眷已经离自己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