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哥你别担心,接下来你就明白我买这些干什么了!”周可成笑道:“你在这里替我看着,我到船舱去清点一下,可别被那个米兰达骗了!” 陈四五强自点了点头,周可成下得船舱,清点完毕后上来米兰达道别,然后便指挥手下起锚,升起船首支索上的三角帆和主桅的纵帆掉头返航。在海风的驱使下,帆船如同一只轻捷的海鸟,很快就消失在海天之际。 “我向上帝发誓,这条船不是在航行,是在海浪之间跳跃,不,是在飞行!”米兰达惊恐的摇着头:“周肯定和魔鬼签订契约才造出了这条船,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条可以在这种风速下行驶的这么快的船,圣母保佑!”说到这里,他在自己的胸口一连划了好几个十字。 “我的新船如何?”周可成站在船首,海风将船帆吹得膨胀起来,就好像几面鼓,v字形的船首将迎面打来的海浪压碎,溅起白色的浪花,有不少落到他的身上,头发和衣衫很快就被打湿了。不过周可成全不在意,他得意的向一旁陈四五炫耀道:“没有任何一条官军的巡船能追上我们,不过这还只是个试验品,如果我们把船头改成空心船首,把前桅、翼帆都升起来,再在船桅杆顶部升起横帆,速度可以比现在再快三成!到了那个时候,海面上就没有任何人和我们匹敌了!” “我看未必!”陈四五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像是在生闷气。 “哦?陈兄为何这么说?” “你忘了这船是哪里造出来的?那济源号既然能替你造船,就也会替官府造船。你的船跑得过其他船,难道还能跑得过同样的船?” “哦,陈兄你怎么了?”周可成也看出陈四五与平时有些不一样,笑道:“莫不是在生我的气?” “不错,我就是在生你的气!”陈四五也是个直性子,他一屁股坐在甲板上,气哼哼的说:“整整十五担生丝,就是七百多两银子,你却一下子都换成了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饿了不能吃,冷了不能穿,被官军抓到了还要掉脑袋。周兄弟,我不是可惜那些银子,反正也都是你的本事挣来的,哪怕你丢到海里去也是你的事情。可人的脑袋不是萝卜,掉了可没法再长出来的。我不知道你过去是什么人,可现在你是我陈四五的兄弟,我们跑几年海,积攒些银子,买些田地,找几个佃户收收租子,舒舒服服的过后半辈子不是很好吗?” 周可成听出陈四五这番话一开始虽然激愤,但却是真情流露,到了后来更全是替自己担心,心中也十分感动,他走到陈四五身旁,也一屁股坐下,柔声道:“陈大哥,我知道你这都是为我着想,只是你相信我,这些火器不但不会害了我们,反而会给我们带来百倍之利!” “百倍之利?”陈四五回过头来,目光中满是疑色。 “不错,陈大哥,你应该也听说官府要加强海禁的事情吧?你想想,光是双屿岛上就有数千人,这些人亡命海上,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假如官府下令封锁海岸,严禁货物出入,你说那些人会怎么办?” 陈四五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半响没有说话,最后才低声道:“只怕会去当强盗,做没本钱的买卖!” “不错,便是好人给逼到绝处也会做坏事,何况双屿岛上的多半是亡命之徒,否则也不会去做这个营生。到了那个时候,官府是否能抵挡的住呢?” “恐怕很难!”陈四五摇了摇头:“朝廷虽然在沿海都设有卫所,但是浙江这一带的海岸曲折,海湾、岛屿随处可见,卫所的船只根本没有办法处处把守,最多只能守住几条大河的入海口,不让海贼深入,至于其他沿海地方那只有自求多福了。”这是陈四五也反应了过来:“周兄弟,难道你这些火器便是为那个时候准备的?” “没错!”周可成笑道:“这鸟铳你也见过了,声如雷霆,威力绝大,五十步内哪怕身着铁甲,也是当者立毙,即便是老弱稚女,也能使用,最适合把守村寨,水战也用得上。我们有了这些鸟铳,一来可以用来自卫,二来也能从这上面赚一笔。朝廷虽然对这方面管得严格,但严的也是小民,对缙绅老爷们是管不着的,太平时节也就罢了,兵荒马乱的时候,老爷们起个团,立个寨子,弄几支鸟铳保卫乡里总不能说不行吧?” “周兄弟说的是!”陈四五一拍大腿,笑道:“这么看来倒是我想的多了,若是能乘着这个机会和几个缙绅扯上关系,我们的路就更好走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周兄弟,我见识短,性子又急,刚才那些话你可别见怪呀!” “陈大哥说的哪里话!”周可成笑道:“我这条性命都是您救回来的,说几句话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你也是出于好心。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还要和陈大哥你商量着办呢!” “周兄弟你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呀!”陈四五伸手抚摸了一下甲板:“说句心里话,这船当真是好船,可惜,可惜呀!” “陈大哥你还在担心济源号那边的事情吗?”周可成笑道:“你不用担心,若是不出我的意料,那个杨老板的买卖是做不了多久的,我想拉他入伙!” “周兄弟你莫不是开玩笑吧?人家手下三百多号人,诺大的生意,好好的东家不当,干嘛要和咱们一起吹海风?” “不是他一个人来入伙,而是他整个船厂!”周可成笑道:“陈大哥,你不是担心我这新船的秘密泄露出去吗?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泄露机密,又可以让他放心为我们造船,岂不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