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砖瓦修建的农舍在洺州拔地而起,让每一次来到这里的阚棱都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今年差不多是最后一趟了,再过半个月,北方就该下雪了,我的兄弟们想留在洺州过冬,秋哥儿你会给我们安排个住处的吧!”咬了一口脆甜的水蜜桃,阚棱憨笑的看着于秋道。 不仅仅是那些来过了一次洺州的世家子贪恋洺州的吃喝,阚棱和他属下的那些船工也是如此,今年这几个月跑船的时间,他们已经赚到了足够多的钱,好吃好喝,找女人生娃,就变成了他们新的人生追求。 至此,于秋知道,洺州已经成了这些人的第二个家,笑着开口道,“住的地方自然有,不过,想要歇下来却是不行,就你刚才吃的桃子,再过段时间,在长安至少能卖到一贯钱一个,库房里那些水果和蔬菜罐头,批发价都不会低于两贯,你得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弄到长安去,这样,你的兄弟们才能赚到足够他们住好房子,找好婆娘,养几个孩子的钱。” “这么说,我刚才吃了你七贯钱了,这简直是太奢侈了,我以后尽量每天只吃五个。” 阚棱有些尴尬的咬了一口桃子,又将于秋的果盘中,剩下的五个桃子往怀里揣,然之后又道,“可是,一到十月左右,北方就会下雪,河道要是结了冰,船只走不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于秋笑道,“那就趁雪还没有下来之前,多运一些到长安去,董放已经去长安了,他会在那边建立仓储,至于洛阳,距离咱们这里不过七百里左右,而且一马平川,即便是下雪,也可以用马拉犁耙车送过去,咱们洺州必须要保证对外的商品输出,你的人不会只能撑船,不能赶车吧!” 阚棱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有钱赚,他们背都能帮你把货背到长安洛阳去。只是,现在你属下人手也是不少,为什么把钱给我们这些淮南人赚,却不给你们洺州人赚?” 于秋再度笑了笑道,“这都看不出来?只有将你们的利益捆绑在我身上,你们才能唯我所用啊!而且,洺州的人都没有闲着,让他们做自己擅长做的事情,才是正确的。” 阚棱讪笑道,“你还真是够坦白的,只怕现在就是我让属下的兄弟们不给你干了,他们也是不会答应的。不过,我很好奇,你这样赚下去,天下的钱是不是迟早都要归你了,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了?” 于秋瞄向阚棱的眼睛道,“真想知道?” 阚棱点了点头。 于秋又道,“不算借给西域胡商的那一千万贯货款,我手上现在差不多有一千五百万贯,全是铜钱,金银玉器不算在内。” “嘶~!一千五百万贯铜钱,我的天呐,光是吃喝享乐的话,十辈子都花不完了吧!”阚棱抽了口冷气道。 他没有在河北跑船之前,从来没有超过一万贯的私人财产,甚至,都没有见识过超过一万贯的钱。 现在,通过运送和倒卖洺州的货物,他已经挣下了十几万贯家产,就连他属下的兄弟们,手头上都有数百到数千贯钱不等,本来他以为自己这些人已经很富裕了,但是把于秋一看,自己这些人却还是个贫民。 “挣钱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吃喝享乐,我手头上这点钱,还不到几个顶尖家族的一半,还远远不能达到我的目的。 这次回去之后,你就将属下兄弟们的家人都迁过来吧!淮南非久留之地,而在洺州,入冬以后我将会开展扫盲,和普及全民的教育,那个时候,就是我花钱的时候了,你们所有来到了洺州治下的人,都将受惠。”于秋看着远方的天空淡淡的道。 “什么是扫盲?”阚棱有些不懂的问道。 “就是让所有人都认字,识数。”于秋有些无奈的道。 他其实没有那么圣母,让洺州治下的几十万人都认字,他可能要花出去上百万贯的钱。 可是,不这么做不行啊! 他们不认字,就不能生产出更加精密的东西,就不能适应未来的逐步发展,当洺州城的人口聚到二十万以上,不会看路牌的人,连走路经常都会迷路,高雅贤那边,一天至少都要接到数百起孩子走丢的案子。 “让所有人认字,这可不简单啊!”听到于秋这么说,已经心动了的阚棱惊叹道。 “也没有多难,一个冬天,差不多就能完成一半了,两到三年,基本就能全部完成,只有完成了这个任务,洺州在商贸上面,才有绝对的竞争力,一直富裕下去。像你们这些船工若是学不会,将来造出来的大船,你们可就就不会开。”于秋略带几分轻松的样子,打比方道。 他心里已经在开始谋划如何让认字,识数变的更简单了,简体的字,符号化的数字,一目了然的标尺和度量单位,精确的时间计算单位,都是需要制定推出的。 不过,他这些话,倒是让阚棱神经一紧,不能开船,对于他们来说那可就是大事了。 “就冲你这句‘一直富裕下去’,我也会一个不少的把那些兄弟们的家眷都迁过来,让他们在这里安心学习的。”阚棱拍了拍胸脯,就大步跑出去吆喝人了。 想要将洺州产出的东西都运到长安去,他可是要加把力了,毕竟,洺州这边制作蔬菜水果罐头的原材料,都是他从各地拉过来的,大概有多少,他心里有数。 能够顺利将阚棱以及他的属下收编,于秋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想来,淮南那边的辅公祏应该已经蠢蠢欲动了,杜伏威留在淮南的另一个义子王雄诞根本压不住他。 按照既定计划推进着手中各个产业的发展的同时,于秋也在密切的关注着长安那边的消息,自从董放出发了之后,那边几乎每天早晚都有飞鸽传书到洺州来。 胡商的驼队已经满负荷装载了从于秋手中交换,或者借贷的货物,李建成想要将聚拢到身边的那些世家子手中的货物卖给他们,首先,要帮他们解决运输的问题。 所以,他开始满长安的收骆驼了,拼拼凑凑,还真给他收到了两千多头,也再度的花掉了东宫的好几万贯。 而且,不是他借了骆驼给那些胡商,他们就会照着骆驼的载重量,找长安的那些世家子买货,一是因为他们没有钱,二是因为他们更加情愿找于秋多买点洺州的货。 最关键的是,在这个时候,董放带着一批洺州产出的织物和皮草到长安了。 他并没有公开售卖,只是在新开张的于氏大酒楼展示了一下而已,这瞬间就降低了这些胡商购买那些世家子手中丝绸的热情。 原来,洺州不仅皮货做的好,他们还能用那些柔软的羊毛做成了布料,还有更加高级的,据说是用羊绒做的布料,这样的料子做成的衣服在比较寒冷的地区,肯定比丝绸做的衣物更加受欢迎。 于氏大酒楼所用的瓷器餐具,都是精美的白瓷繁花新品,美的像艺术品。 然而,开张的第一天,就有人开抓住这样精美的陶瓷就要往地上砸。 “于秋此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弄这些东西出来,是不想朝廷好好的收税么?”李建成亲自来到了于氏大酒楼,砸碎了一个茶碗之后,朝董放咆哮道。 “太子殿下,我家都督说过,为了不影响朝廷的财税收入,这些羊毛布料或者羊绒布料,我们一概不对外出售,即便是这些东西,我们洺州其实已经产了许多。”董放抱拳给李建成解释道。 闻言,李建成的怒气顿时消减了两分,又吐槽道,“若不是他在洺州大量出货,孤安能落到如今的境地?” 董放有些诧异道,“太子殿下此言,恕小人不明白,洺州也是大唐治下,为什么就不能卖货给胡商呢?” “财税,财税,朝廷要的是财税,你洺州地处河北,今年免税,这些胡商在洺州交易,就可以不缴市税,朝廷因此损失几十万贯。”李建成怒道。 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发的这通火很没有道理,因为免去河北税收的也是朝廷,没有了市税,朝廷还可以收过关税,真正于朝廷的利益而言,其实损失不大,最多十几万贯市税而已。 毕竟,各地世家将货物运送到长安,其实已经缴纳了不少过关税,只是这样做,没有满足他个人笼络各地世家子的目的,还让这些外地世家子扫了不少税钱而已。 最主要的是,他为了让自己在朝廷有一笔拿的出手的政绩,用了一招出钱托市的昏招,先是出钱请这些胡商到长安,再是出钱买骆驼,增加胡商团队的吃货能力,这两项开支,就已经比朝廷损失的市税还多了。 而现在,这些胡商已经从董放这里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太子既然已经出了这么多钱,那么,就一定会把那些世家子的货物卖给他们,不然他就白损失了。 所以,董放建议他们现在可以肆意的压价,就算是压到比市价还低的程度,也会有很多人卖,而且,是像于秋一样,免息借贷给他们。 因为,他们也怕于秋明年大量的推出各种新品,导致自己手中持有的货物再度跌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