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方面,李世民和李渊谈论洺州银行的事情,总体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 因为,朝廷什么都不做,就得到了洺州银行一千万股的股份,目前看来是白得一千万贯,其实以后每年的分红加起来,肯定会朝过一千万贯,李渊没有理由不要这笔钱。 不过,在他们连续两天的交谈结束之后,出事情了。 有内侍举告秦王y乱后宫,与诸多妃子有染,甚至,把具体的见面时间,和谁那啥,都给说的清清楚楚。 然之后,长安城内再度掀起了一拨关于李渊后宫的言论,气的李渊是七窍生烟,差点都忽视了调查这件事本身的真实性。 因为外面那些人说他老了,那方面不行了,后宫里的女人都是耐不住寂寞,才跟他身强力壮的儿子那什么,简直太伤他自尊了。 后宫里每天都在死人,与李建成事件暴露出来之后一样,在一些酷刑下,为求速死的内侍或者宫女,开始胡乱攀咬起秦王来,编的错漏百出。 此外,朝堂上,李渊根本没法待了,所有世家系的大臣就没有一个谈论国事的,全部是弹劾秦王李世民,甚至,喊出请诛秦王,以正视听的话,让朝堂比菜市场还乱。 然而,李渊却并没有对李世民做出任何惩罚,因为李世民此前申请出城居住,是跟李渊打过招呼了的,而对后宫那些内侍和宫女审问的越多,李渊看到的错漏,前言不搭后语的就越多。 五月初二,秦王午后入宫,与孙嫔私会? 那天不正是李世民来宫里跟自己谈洺州银行的事情么?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用过饭才出宫的。 五月初二,午后秦王入宫,与刘婕妤私会于太液池,在游船上…… 这世上莫非有两个秦王? 这很明显就是陷害,陷害目的和出手的人是谁,李渊在朝堂上一坐,就一目了然了。 可如果他拆穿了这是诬陷,那么就不得不承认,李建成之前有很大可能是被诬陷的,必须得取消他的禁足,继续让他到朝堂上听政。 如果不拆穿,那么,就要处罚李世民,以正视听。 李渊心里其实压根就没有太相信李建成敢与他的后妃有什么,他只是受够了这些世家子们逼迫自己,所以,同样的错误他不想犯第二次,对李世民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处理。 外面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去,他直接摆驾去九成宫避暑,把后宫妃子全部带走,而且,还不准一个朝臣跟来,免得明天又传出他的后妃又跟哪个朝臣有染了。 当然,他对这件事情的调查,却没有停止,不过方向不是李世民有没有跟后妃有染,而是,谁在用这种往手段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脸上抹黑。 能够举兵起事并且成功坐上皇位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傻子,他知道,制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发动这些计谋的人得不到好处,达不到目的,以后,除非是李渊自己亲眼所见,谁再给他用这一招都不好使。 他这样的处理方式,对于李建成来说,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当然,还有更加不好的消息在等着他,那就是他欠洺州那笔买马的款子,到月底可就到期了,于知行亲自到东宫催款了,这借钱不还,失信于人的名声要是背上了,他这个太子之位,可就真的没脸再坐下去了。 可是,东宫一下子还真拿不出好几十万贯来,于是,李建成就想到了把这些马卖一部分出去,毕竟,一时半刻他不用打仗了,而且,这些战马给六率卫训练,每天吃的粮食比两个人还多,消耗很大。 可派人一打听之下,他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市场上战马的售价,居然跌到了三十贯左右,而且还在持续下跌中。 他买马的时候花了七十五万贯,卖的话,可能四十万贯都收不回来。 最后,他一咬牙,不卖了,找郑观音娘家荥阳郑氏借了一百万贯用以偿还买马和买望远镜的欠款,又找陇西李氏的几家分支借了二十万石马粮,才算是保证了六率卫骑兵能够继续训练。 一个太子,都混到要四处举债才能过日子了,何其狼狈。 而这个时候,崔玉莹前段时间说的那个疯狂的计划,就忍不住的往他脑海里冒了,甚至,他已经在考虑一些可行性的问题了。 在洺津渡主持龙舟大赛的于秋对长安发生的事情有所关注,但也就是知道知道情况,并没有多花心思。 借着端午节这个盛大的龙舟比赛,把洺州的产品推销出去,把洺州的政策推销出去,才是于秋想要达到的目的。 因为,龙舟比赛已经不是洺州内部人玩的一个游戏了,进入五月的几天时间里,已经有不下十万的外来客涌入洺州,都是周边州县的百姓,以人口比较密集的宛洛地区百姓居多,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因为小旱没有击倒洺州百姓,却击倒宛洛地区州县的大部份百姓。 在于秋再次给各个产业下达了加速建设和加大备货量的命令之后,在运河上跑船的船员,便专门开始向非运河沿岸,但人口比较密集的州县宣传了洺州招工的消息。 当地官员眼瞅着自己救不了那些受灾的百姓,为了避免他们饿死在本土,朝廷问罪,就直接鼓动百姓们去洺州找活路。 反正他们今年也不可能为朝廷贡献什么税收了。 可谁知道,一县动,各县动,一州动,各州动,有人开了头,就有人敢做第二,因为没有谁愿意将一些不能贡献税收,还需要大量赈济的负担留在本土,这就导致整个河南道大部份地区的官员,都开始将一些受灾户或者贫困户往外赶。 甚至,还骗一些躲在山里不交税的逃户去洺州,说是到了洺州,就有人给他们分田地,上户籍,分房产,还不需要缴税。 这一番操作下来可不得了。 隋末大战这么多年,往山里躲避战乱和官府税收的人简直海了去了,光是一个河南道地区,都至少有好几千户之多,这些人里面,有一大半都信了这些官员的话,纷纷打点好了行装,往洺州而去。 而且,他们还真没白去,从进入邯郸县开始,他们就看到了好多招工的牌子,这边主要是开矿和冶炼,工钱给的高,每月三贯钱还包吃住,不过只要壮劳力,许多符合条件的,直接被几大矿山和冶炼厂接手了。 另外一部分,则是继续往北走,到了洺津渡,而到了这里他们才知道,只要是个四肢健全的人,都可以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男子可以去做建筑修路的工作,女子可以去做食品,毛纺,皮货等工作,口舌伶俐的,还可以做服务员,销售,有手艺的,那就恭喜了,至少能有一份月薪超过三贯的相关工作。 没办法,今后洺州要向突厥三大汗王,东北诸部,以及东边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供货,市场比原先只向长安洛阳输出,大了两倍多,在蒸汽机还没有能够应用到生产中去的当口,就只能靠大量的人力,来满足生产了。 洺水河上的锣鼓震天,经过几天的训练之后,所有的队伍都对划龙舟有了些心得,如非是鼓点节奏的掌控,和队员的体力问题。 细窄细窄的船,有三四十号人全力划动,那个速度自然是很快的,这就给了大家一种平时看不到的视觉反差感,会觉得很刺激。 毕竟,船在水上的速度,一般都不会快到哪里去。 在这个尚武的年代,人们对于体育竞技,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在第一组九艘龙舟的成绩出来了之后,码头两岸的人海中,就爆发了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为哪一艘龙舟加油欢呼。 程处默几个小家伙们很会选位置,他们将马车赶到码头上之后,就爬到了车棚顶上,是故,他们的视线,比大多数人要好。 只可惜,热气球的升空点被洺州军禁止靠近,即便是他求了老爹许久,老爹也没有答应他们,带他到天上看看,因为于秋连程咬金自己想要上天的请求都没有同意,更何况说他儿子呢! 让正看比赛看的忘形的几个小家伙不知道的是,他们的马车,已经被人盯上了。 不是别人,就是一些从河南道跑过来的逃户,他们去了洺津渡的民政署,要求官府给自己在洺津渡上户籍,分田地,却遭到了拒绝。 要知道,按照洺州现在的规矩,没有户籍文书,工坊是不招收的,而按照大唐的律法,这些逃户被抓住,还要受鞭挞或者枷刑,罚做苦役。 这是年初的时候,大量外地人口涌入洺州之后,朝廷紧急给洺州下的规定,因为洺州的条件太优越,如果不加以限制,朝廷治下州县的人口会大量涌入洺州,朝廷的税收就难以保障了。 经过于秋与朝廷协商了之后,外地人员到洺州来务工可以,必须得是持有户籍的清白人家,并且,这些人还需要负担原有户籍应该缴纳的税收,洺州可以代为收缴,上交朝廷。 而他们这些逃户,是受了那些地方官员的怂恿而来,好几百上千里的路程已经让他们把带来的粮食吃光了,现在,根本没有走回去的能力,所以,他们想要找于秋讨个说法,博一线生机。 因为,从他们来到洺州的种种见闻让他们知道,于秋是个对百姓很好,很仁慈的人,否则,民政署的官员见到他们,就不是解释那么简单了,会直接将他们移交给朝廷,该上刑的上刑,该罚役的罚役。 可洺津渡人山人海,想见于秋这样的大人物很困难,那些民政署的人和值守的士兵只给他们解释了洺州的政策,根本不敢让他们打扰正在陪着外宾观看龙舟比赛的于秋,这就让他们生起了冒险的心思,因为,一旦龙舟比赛结束,他们不能在码头和洺水两岸吃到免费食物,就是会死人的。 而坐在马车顶棚,打扮看上去像是高官子弟的程处默等几个孩子,就是他们选择冒险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