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涿郡。 此地天连冀州,横向辽东,下接青州,是为中心之地。 天气一片炙热,人们却都穿着厚实的衣服,是为礼。 禽兽,方不遮掩身体。 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天下就变成如此了。 在之前,汉武帝之前,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甚至还有些受了秦风影响,夏天当中袒胸露怀之辈。 但现在却是绝对看不到了,因为规矩已经限制死了,而且此后数千年都不曾改变丝毫。 不过。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却从远处而来。 车上的人,穿着短袖,身旁还有人摇晃着扇子。 街上的人看到以后,有些痴傻,有些茫然,有些则是怒目而视,更有些则是大骂出声。 “伤风败俗,此何为也?” “此举,与禽兽何异?” “只因灼热便要宽衣,若是冬日岂非要扛着棉被?” “此人是谁,又因何如此,莫非是那塞外野蛮之人?” “不知,不知!” 路上的人,都愤愤不平的叫了起来。 更有官府中人走了出来,要将马车上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知礼义廉耻的家伙给抓出来。 不过当他们看到那人的面孔时,其中一个人立刻就脸色煞白,紧接着将那些准备喊出声的人直接就劝了回去。 这人,他们招惹不起。 不仅招惹不起,上去找麻烦说不得就会掉了脑袋。 来人是谁呢? 还能是谁! 在这个时代,敢做出如此惊天之举,而且恍如乞丐的,整个天下有钱有势之人,恐怕也就只有一人。 他是方莫。 这也是官府不敢阻拦的原因,谁敢上去找那麻烦? “嘶!”方莫抽了一口凉气,看向身边两个羞红了脸颊的丫鬟道,“我真的太过分了?”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砰砰砰! 两个丫鬟停下了手中的扇子,疯狂的开始磕头。 她们,都是从如今的讨虏校尉刘备府中出来的,并不是要监视方莫,而是要好好的服侍。 “罢了罢了。”看到两人露出如此模样,方莫还挺不好意思的,他摆了摆手,望着还在磕头如捣蒜的两个丫鬟,怒声道,“行了!” 唰唰! 两人瞬间就跪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开始扇扇子。 看吧,这时代就是那么的别扭。 好好说话没人听,偏偏要怒吼。 只是可惜…… “可惜大哥本来还是一个精于变通的人,谁知道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方莫有些咬牙切齿的。 他之所以从渔阳离开,转而来到涿郡,除了要帮助陈到和程昱二人发展当地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被赶出来了! 说过要同富贵,共患难,死都在同一天的刘备,在见到他如此穿着后,整个人都犯了病,当场差点没猝死过去。 为了不让那句誓言成真,方莫在对方醒来后,便被一脚踹了出去。 刘备让他滚,至于滚去哪里则是没说。 他参考了各地之后,直接就选择了涿郡。 这里是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而且即将派遣过来的刘虞,也很可能会来。 历史没有改变,刘虞最终还是幽州的州牧。 这里方莫是无比庆幸的,如果不是他之前冒险一搏,将那些原本的官员都换成了自己人,说不定还真的不可能跟对方斗。 哪怕是斗过了,也很可能会导致刘备名声下降。 正是因此,方莫遍观幽州诸郡,发现除了上谷和辽东之外,剩下来的一处破绽,便是这涿郡,刚好他就借着被滚蛋的名头,来了这里。 能够处理掉对方,那自然是最好,如果处理不掉,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只能想办法坑对方一把,让那刘虞知道知道,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什么事情一旦做了,就很可能会让自身的名头出现极大的滑坡。 也就只有他最适合,所以他来了。 想到这里,他对着周围那些愤怒的百姓看了过去,当看到一双双愤怒的目光时,他都有些发抖,心里嘟囔着道,“算了算了,看来步子不能太大,否则真的容易扯着淡,为了让他们接受我,还是要穿的厚实一点啊。” 大汉现在的规矩,对于某些地方来说,简直就是天下最好的地方,因为这些规矩,让人懂得礼义廉耻,也懂得忠义。 如果少了这些,很可能就会变得有几分野蛮。 本来他以为自己随随便便的就可以穿着出去,一个贪官也不会有太多人关注,谁知道…… 他一出来就知道自己算是彻底的错了,那些人的目光,可都不会骗人,一个个恨不能他现在就被雷劈死。 郡守府。 程昱和陈到二人都走了出来,抬头相望。 迎接的时候,陈到目瞪口呆,程昱浑身颤抖。 哪怕是他们,也有点无法接受此时有些奇装异服的方莫。 要知道,在历史上有个人因为奇装异服可是出了大事的。 谁呢? 当然是赵武灵王了,有个灵字,一下子就可以知道这位不怎么行…… 可他其实很行,很牛叉,搞出来的胡服骑射,更是压制了被赵国视为大敌的北方蛮夷,但之后他人造反,用的方式也是这一点。 他穿的太过了…… 要是大秦,可能还不会当回事,但那也就是当年,到了秦惠文王的时候,已经不可能再有那种事情了。 大秦倒是恢复了不少,毕竟秦始皇可是一个再造天地的人,可惜秦始皇存在的时间太短,并没有将一切都扭曲过去。 最终,刘邦得了天下,他也没有更改,因为他用“道”治国,也就是赫赫有名的无为而治。 之后嘛,由于儒家越来越强盛,很多规矩都已经再度的出现了。 哪怕是治公羊书的程昱,此时见到方莫也都有些无法忍受。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看不顺眼了,老子马上就去换还不行?”方莫没好气的走下车,快步朝着里面走去,同时回过头道,“给我找几件衣服。” …… 半晌后,穿着华丽厚实衣服的方莫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脑子汗水的他,根本就离不开两个丫鬟。 心说一声怪不得刘备不舍得让身边没人,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随即,他则是问道,“说说吧,这涿郡有什么不对的情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