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杰根本听不进劝告,此时此刻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亲率大军横扫银城,从而凭此一战,确定他西北王的地位。 实际上现在他在凉州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以前听从宋乃峰的各方势力现在俨然都唯他马首是瞻,在这种情况下,他极度的膨胀,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要尽快接手西北的权柄了。 就这样,他点了三万多人马为先锋,又把自己最厉害的几万精兵作为后援,两路军队一前一后,浩浩汤汤的直奔银城而去。 宋文杰为了表现自己的志在必得,他亲自率领先锋冲在最前面,大军打着“宋”字玄武旗帜,可谓是气派十足,威压极大。 大军经过了两天两夜的奔袭,终于抵达了一处要地,此地名为十里流沙,是西北最为险峻险要之处。 这里是一处峡谷地带,峡谷中是奔腾翻滚的大江,大江边上是极其险峻的沙质地,因为实在是太过陡峭了,因而常常还有山上的砂石滚落,这等险峻之地过去的人和牲畜,经常会被山上奔腾而下的流沙给淹没,因而自古这里便是一等一的险峻之地。 大军通过十里流沙,宋文杰亲自骑着大马鼓舞士气,他大声喊道:“弟兄们,我们此次出征,十里流沙便是最为险要之地,过了这里我们便可以直扑银城,嘿嘿,银城那可是多钱财,多美女的地方,尔等倘若能攻下银城,金钱美女任由尔等索取。哈哈!” 宋文杰哈哈大笑,周围的士兵们士气暴涨,马屁如潮。宋文杰的亲卫亲兵们都知道主子的脾气,宋文杰其人最是好大喜功,好吹牛,喜欢被拍马屁。上有所好,下必盛焉,因此宋文杰每每吃牛的时候,马上得到的便是无尽的马屁。 这溜须拍马的人多了,难免就会给他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他宋文杰那是真正的将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因此西北的各种将领,他都敢指点批评,甚至连他的父亲宋乃峰,他研究之后都觉得其除了勇猛之外,再没有多少其他的本事呢! 这样的膨胀让他自我感觉很好,因此最近他压根儿就没有把宋文松放在眼里,宋文松是个什么东西?他出身卑微,行为粗鄙,不学无术,不过就是有点小聪明而已,这些年如果不是老头子心慈手软,这个野种早就死一百次了,哪里还有他嚣张的可能? 正是由于这等心思,宋文杰这一次是信心十足,踌躇满志的呢! “大公子,十里流沙地势险要,我等要过去得先派斥候好好打探,确定周围无虞大军才能前行,两军交战,任何时候都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因为一时大意而丢了安全,如此恐有灾祸啊!”孙禀又凑过来禁言。 一听孙禀的话,宋文杰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家伙以前他很重视,可是这家伙越来越不识时务,总是要和他对着干,这怎么能忍? 当即他冷笑一声,道:“孙先生,您也不了解一下地理,十里流沙那可是连豺狼虎豹都惧怕的地方?谁敢在这里设伏? 如果伏兵在十里流沙的山上设伏,只怕一天之内就会被砂石淹没一半,这般行为哪里是打仗?分明就是未战先投降了,倘若宋文松真是这样的草包,他还能活到今天?蠢都蠢死了!” 孙禀被宋文杰这几句话呛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捶胸顿足,他心中真是在滴血啊!宋文杰这还没有什么成绩呢,人就膨胀到这个地步了,倘若真让他拿下了整个西北,只怕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这等庸才,如何能够成为西北之主?如何能够继承宋家的家业? 宋文杰这一番逞口舌之利过后,眼见孙禀下不了台,他心中一时又觉得不妥,毕竟这些年孙禀给他帮助很大,如果不是孙禀,他宋文杰断然不会有今天。他沉吟了一下,语气放缓,道: “孙先生,您别慌,宋文松这个时候压根儿就不在银城呢!昨天我八百里家里的抵报还说并州之战打得如火如荼,宋文松亲自督战,他手底下的将士伤亡很大。这一次我们进攻银城可不是贸然而为,完全是趁虚而入。 银城没有守兵,他宋文松哪里来的伏兵呢?就算宋文松真如先生说的那般厉害,这家伙有三头六臂,他也没有孙悟空的本事啊,不可能昨日在并州,今日就能在这十里流沙设伏,先生说是不是?” 孙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得不说宋文松这席话听上去好似蛮有道理,但是孙禀心中还是觉得不安。他可是跟随宋乃峰戎马了半生之人,对战场上的异常最是敏锐,就这一战而言,他从一开始就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宋文松在宋家三兄弟之中是地位最高的存在,这样的一尊厉害人物,怎么可能会犯如此低级错误? 拿着西北的局面不掌控,偏生会听龙灵秀的摆弄,去树敌陆铮?宋文松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吃亏的家伙,这一次他心甘情愿的吃这么大的亏么?事情反常便有妖啊! 再说宋文杰,见着孙禀面色好看了一些,便立刻把这件事揭过去了,当即转移了话题,将身边的亲卫都招呼起来,大声喊道: “让大军快一些,尽快过这十里流沙的地方,过了这危险之地,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大军浩浩汤汤往前走,走了大约半天,终于过了这险要之地,宋文杰哈哈大笑道:“孙先生,如何?我就说这十里流沙不会有事吧,汝现在看,银城如今就在我的铁骑兵锋所指的方向了,今日我们找个地方扎营,让大军埋锅造饭,大家好好的吃一顿,明日一早大军迅速杀向银城,攻破银城之后,我们好好庆祝一番!” 宋文杰当即便安排大军找地方扎营,而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后面的大军传来阵阵躁动,而后便听到十里流沙的方向传来“轰隆隆,轰隆隆”的声响,而后便看到那边漫天尘土飞扬,那场面如同是狂风席卷一般,山川纷纷的坍塌。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宋文杰道。 “报,大公司,十里流沙方向忽然出现大规模流沙坍塌,连那先前我们走过的路都被坍塌的流沙给堵死了!” 宋文杰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道:“好,真好,这真是上天眷顾我们,如果这流沙早坍塌一个时辰,我等都怕要成为这峡谷中的冤魂野鬼了!” 周围人一听宋文杰这么说,又是一番马屁拍过来,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又说什么宋文杰贵人多福啊,其乃西北天定之主云云。 宋文杰一听这些奉承话,那更是神气活现了,而孙禀这个时候却脸色大变,仓皇跑过来,道:“大公子,大事不好了!十里流沙忽然出如此大事,必然是人为!大公子您想想,十里流沙突然崩塌,意味着我们和凉州从此之间切断了联系,我们被截断了退路,而且我们和后军也没有了联络,如此这般,倘若对手设伏,我等只怕要吃大亏啊!” 宋文杰眉头一挑,心中勃然大怒,大声道:“孙禀,我三番五次的容忍你,汝为何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还有,我大军大战在即,你为何总是出这等动摇军心之言?真是岂有此理。 传我将令,全军上下都必须要意志坚定,谁胆敢动摇军心,杀无赦!!!” 宋文杰这一怒,孙禀整个人完全懵住了,真是气得吐血!他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而恰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悠长尖锐的号角声。 号角声响起,便隐隐感到地面出现了剧烈的震动,而后天边便出现了滚滚的沙尘,沙尘扬起,那是骑兵如碾子一般往这边压过来,这等气势真是磅礴无比。 宋文杰看到这一幕,瞳孔遽然收缩,一时竟然慌了神,而凉州军也完全懵掉了,这等声势他们平常哪里见识过? 要知道真正的凉州精锐在辽东一战之中几乎丧失殆尽了,如今的凉州军大多都是宋文杰和宋文华兄弟扩充而来,这些军虽然有良好的传统,但是毕竟年轻,缺乏在最一线作战的经验,尤其像现在这样,乍遭巨变,立马便惊慌失措了。 还好军中还有老将,几名老将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迅速的调整军阵准备应敌,而这一切都显得太后知后觉了。 事情的变化发生在肘腋之间,凉州军完全是惊慌失措,毫无防备,而对手则是早就准备好,以逸待劳。 关键更可怕的一点是对手银城军乃宋文松亲自率领,宋文松被称为是整个西北除了宋乃峰之外的第一猛将,这么多年他征战沙场,经历过无数的艰难险阻,历经磨难,如今用兵已经炉火纯青,这等本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呢! 大军在宋文松的指挥之下,如臂使指,凉州军被完全压缩,无法展开。处在最前面的弓箭兵直接面对的是银城的重骑兵。 重骑兵碾压,所向披靡,势不可挡,这等声势直接将凉州军的生命和威严都踏在了铁蹄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