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多好的肚皮啊 大舅哥死定了。 这是张邦德的第一感觉。 抱着窥探隐私的想法悄悄打开了包袱。 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一条玉带看样子还能值几个钱。其余的不过是一些笔墨纸砚,以及几本书,打开书看一下,发现不过是《论语》一类的汉文书籍,最有意思的是里面还有一本棋谱。 张邦德背着包袱回到了运河边上的小房子,把包袱递给了郑氏,见小鹦哥明显有哭过的痕迹,就不满的对郑氏道:“孩子还小,你总是打骂她做什么。” 郑氏的脸色极为难看,只看到了包袱没见到人,她的心一瞬间就变得冰冷。 匆匆打开包袱看到了那条熟悉的玉带,泪珠儿就滚滚落下。 张邦德抱着小鹦哥一边用拨浪鼓哄孩子,一边对郑氏道:“也不知道你弟弟是怎么想的,原本好好地待在杭州这边,我就能把他以雇佣的名义带出来,结果呢,他偏偏跑去了马六甲找死。 虽说采硫磺十年就能归化如大明海外籍,可是,采硫磺这种活计是人干的活吗?听说在南洋采硫磺的人一般都是大军抓来的奴隶,战俘,就因为死的快,跟不上硫磺采集进度,官家才会开出这么一个条件来,他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到十年以后。” 郑氏抱着玉带默默地坐在那里,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死气。 她相信张邦德说的是实话,因为在她眼中,张邦德就是一个能一眼看透心肝的人。 大院君死了。 同样的郑氏也非常清楚,大院君李罡真已经死了,并且是死于意外。 她收起玉带,对张邦德道:“夫君与鹦哥儿耍耍,妾身有些疲乏。” 张邦德殷勤的将郑氏送回了卧房,就带着鹦哥儿继续在水缸里放木船。 鹦哥儿很聪明,可以说非常的聪明,很多事情一教就会,尤其是在念书一道上,让张邦德突然之间有了别的想法。 这样的好孩子就该送去书院读书! 只是到了书院之后,就要离开母亲,离开这个家,张邦德多少有些舍不得。 现如今的杭州,不论是玉山书院分院? 还是玉山大学堂的分院都在疯狂的搜刮有天赋的孩子? 且不分男女,只要是在小小年纪就已经表现出极高读书天赋的孩子? 不论大小? 都在他们搜刮之列。 孩子一旦被选进了书院,以后的衣食住行就不用家里人管? 除过寒暑两季能回家看看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必须留在书院? 接受先生的教导。 父女二人玩累了? 郑氏依旧没有从卧房里出来,张邦德觉得很有必要带孩子去玉山书院分院,或者玉山大学堂的分院走一遭。 万一孩子有这个天赋呢? 拿定了主意之后,张邦德就让两个朝鲜仆妇告诉郑氏? 他准备带着孩子去见见先生。 张邦德将小闺女抗在脖子上? 带着她嘻嘻哈哈的离开了家。 很快,张邦德就发现,只要离开那个小院子,这个孩子立刻就变得欢快了好多,于是? 他决定晚一点再回去,反正? 杭州的晚上有的是热闹的去处,而他又不是没有钱! 郑氏听着张邦德带着孩子出了小院子? 就立刻坐了起来,关上卧房的门? 就挑开了玉带上的缝线? 很快一张绢帛就出现在眼前。 郑氏抖开绢帛? 绢帛上苍劲有力的文字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是一封传位诏书。 抱着这封诏书,郑氏泪如雨下。 当初,就是她将这封诏书缝进这条普通玉带的。 如果李罡真还活着,他一定不会丢弃这条玉带的。 这一切都只能说明,李罡真已经死掉了。 而且是死的不明不白。 臭地是个什么地方,郑氏知道的非常清楚,在那里,只有无休止的折磨,无休止的杀戮,与无休止的死亡。 大明市舶司对这里就谈不到管理,法度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如果不是在那里实在是活不下去,她也不会跟着人贩子走了。 张邦德说李罡真去了马六甲采硫磺,一定是该死的市舶司的人员告诉他的,以李罡真的性情,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哪里能底下身段去马六甲当奴隶。 之所以会这么说,一定是害怕张邦德追究,不得不骗他一次,反正死无对证。 仔细的看了一边传位诏书,郑氏就重新将诏书缝进玉带,装在一个木头盒子里仔细放好,这才静静地躺在床上,瞅着外边的半轮残月,脑海中一片空白。 李罡真死了,对郑氏来说,朝鲜王室也就死了。 张邦德欣喜若狂! 他的闺女张鹦被玉山书院分院的院长卢象观看中了! 这位先生便是大明朝大名赫赫的白衣卢象升之弟,传说卢象升并未被崇祯皇帝冤杀,而是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最高司法的象征獬豸。 而卢象观先生也并非泛泛之辈,乃是玉山书院内著名的先生,更是大明朝数得上号的大儒,能被这样地位的先生看中,张邦德觉得自己三生有幸。 张邦德不清楚卢象观先生是如何看出这个小鹦儿是可造之材的,他只知道高兴,一旦这个孩子进了玉山书院,以后,在偌大的家族里边,谁还敢小看自己。 就是表兄孙德,也不能像看二流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了。 鸿运楼! 张邦德在看到这三个字之后就毫不犹豫的驮着闺女走进了这家杭州城最贵的酒楼! 小二才要出声招呼,就见张邦德用一根粗大的指头指着他道:“什么都别说,爷今天高兴,爷的闺女给爷长了大脸面,有什么好东西你就给爷招呼。” 小二谄媚的笑容立刻就变得真诚起来,背过身道:“爷,要不然让小的驮小姐上楼,也多少沾点喜气。” 张邦德虚踢了小二一脚道:“滚开,爷的闺女可是玉山书院分院卢先生看中的门下弟子,你这样的腌臜货也配驮?” 小二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张邦德脖子上的小闺女,立刻就朝柜台后边的掌柜大喊:“掌柜的,掌柜的,这位爷带着要进玉山书院的大小姐来了。” 掌柜的瞅了张邦德一眼,这家伙他认识,就是一个吃瓦片过活的无赖货,怎么就有本事把闺女送进玉山书院? 这可不能怠慢,鸿运楼在杭州吃的是一辈子乃至几辈子的饭,可不能因为看不起张邦德就小看了人家脖子上的闺女。 于是,张邦德第一次上到了鸿运楼的二楼,第一次坐在了靠窗的最好位置上,第一次吃到了鸿运楼的那道名菜——金榜题名! 虽然是冬日,各种蔬果摆了一桌子,张邦德将小闺女放在桌子上,任由这个孩子坐在桌子上祸害这些精美的菜肴以及瓜果。 酒不敢喝多,张邦德一直控制着酒量,看着小闺女吃一口西瓜,再啃一口香蕉,抓一把牛肉片吃嘴里,又抱起那个巨大的万三猪肘。 衣服自然是早就看不成了,小脸也看不成了,这孩子从来没有这样放肆过,往张邦德嘴里塞了一颗龙眼,就让张邦德心都要化了。 想起自己两百个银元就换来了这么一个宝贝,张邦德就恨不得在这里纵声长笑。 以后,这闺女就是自己亲生的,万万不能交给那个朝鲜女人教导,她们哪能教导出好孩子来。 想起郑氏,张邦德的嘴巴就咧的更大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啊……不,以后还要生,这朝鲜婆娘别的不成,生孩子这一条,比家里的那个臭婆娘强上一万倍。 这么好的肚皮,生一两个怎么成? 以后,谁要是再敢说这孩子是朝鲜人,老子拼命也要弄死他! 二十个银元一顿饭,张邦德毫不在意! 回到运河边上的小宅子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小闺女早就睡着了,被张邦德用外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回来。 把孩子交给仆妇带去洗澡,他这才来到卧房,对披衣起来的郑氏道:“为了这孩子的将来,我准备把孩子放在我婆娘的名下!” 郑氏脸色惨白,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发现张邦德的口气完全没有跟她商量一下的意思。 “这孩子将来前途远大,不能因为是朝鲜人就白白的给毁掉了,从这一刻起,她就是大明人,纯正的大明人,是我张邦德的亲生闺女。” “夫君……” 张邦德不等郑氏把话说完,就斩钉截铁的道:“孩子被玉山书院的卢先生看中了,准备收在门下,明日起,我就给这个孩子上户籍,就说以前嫌弃她是闺女就一直养在乡下,现在长大了,就接回来了。” “她年纪还小!夫君。” 张邦德笑道:“玉山书院教授学子一般是从小教授的,以后啊,这孩子就要长期住在玉山书院,接受先生们的教导。 一旦学有所成,我张氏就算是在我手里光耀门楣了。 你给我记住,以后不许说小鹦儿是你的孩子,还要告诉那两个仆妇,谁要是敢坏了我闺女的前程,老子杀人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郑氏眼中满是泪水,低着头饮泣,她没有办法否决这个男人的意见。 张邦德脱掉衣衫躺在郑氏得身边,温柔的抚摸着她隆起的肚皮,用世上最肉麻的声音贴着郑氏的耳朵道:“多好的肚皮啊——”